未离终于无法压抑堆积在胸口的戾气,满室突然阴暗冰冷下来,未离的双眼在黑雾中闪烁着光芒,然后他低笑:“没关系的,千梦,这个世上你所有爱的人都会死的,那你就只会爱我了。”
千梦扬起手想要给未离一耳光,却被他捉住手,他的唇含住她的手指,然后满室的烛光全部熄灭,只听得见沉重的呼吸声。
黑暗里,未离用手狠狠扣着千梦的下巴,声音冷得就像千年的寒冰:“咬着嘴么?”他命令道:“松开。”
千梦死死咬着嘴唇,血都流出来了。未离的唇滑过,千梦忍不住发抖。
然后不知道未离做了什么,千梦终于颤抖着哭出声来,就像小猫一样呜咽着。
当千梦醒来的时候,已经是黄昏了,漫天的红霞透过窗户染了一室的繁华,屋子里被潦草地收拾过,千梦想要爬起来,却被疼痛折腾地又滑落,然后她猛地一回头。
白皙粉女敕的足踝处,一条精细的,刻满龙纹的锁链,沿着她的脚踝直到床柱。门口,夕阳的最后一道光束映着那个面如桃花的男子,他微笑着看着她,眼神里全是温柔:“喜欢么?那是我亲手替你做的。对了,房间有点乱,我马上收拾,你想吃点什么?”
未离漫不经心地走进来,他只是穿着白色的锦袍,他低去捡地上的碎片,一不小心划破了手指,他低声哼了一声,然后回头望着千梦,用撒娇一般的语气说:“怎么办?流血了。你帮我舌忝舌忝?”
千梦望着只着底衣的自己和现在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的未离终于开口:“打了我巴掌,现在要来给糖吃么?”
未离摩挲着千梦的脚踝处的锁链,微笑:“怎么会?以后我会好好照顾你的,在这里没有人能来打扰我们,什么人都不能将你带走。看,这根链子多么漂亮,我特意找来的寒铁,用你亲爱的白哥哥的血炼制而成,保证这世间的任何一把剑都无法斩断。”
千梦惊慌失措地拽着未离:“你把他们怎么了?”
男子微笑,轻轻模着女子的脸:“乖,不要怕。这世间跟你有关系的所有人都死掉了,再不会有人来打扰我们,我会保护你的。”
千梦疯了一般打着面前的人,仿佛要将他杀掉一般:“疯子。你这个杀人的疯子。那么多人命,你怎么下得了手,你会有报应的。”
男子强硬地抱起女子,将她放到床上:“乖,不要激动。还疼么?”
千梦整个身体一直在颤抖,她无法理解面前这个人怎么可以在对她做了那么过分的事情,甚至杀了那么多人以后还可以这样淡定,而自己怎么会爱上这么一个恶魔,她哭着拽着他:“未离,你是吓我的对不对?你没有伤害他们对不对?”
未离轻轻擦去她的眼泪,一直在笑:“我怎么会骗你呢?我就这么轻轻一挥手,他们就全死了,连尸体都变成灰消散了,特省事。”
千梦就像受不了这个打击一样,疯了一般冲向床柱,想要自杀。
那根锁链仿佛知道一般,将她拽了回来,未离残忍的笑容出现在她的眼前:“你要是死了,我就让整个海荒给你陪葬,好不好?”
千梦嚎啕大哭:“为什么?未离,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情?你会有报应的。”
男子的身体轻微地颤抖,报应么?
他不是已经得到了么?
不过没关系,她不爱他也没关系,只要她还活着,陪在他身边就好。
接下来的日子,千梦就像个行尸走肉一般被关在无妄宫,连只苍蝇都飞不进来,一日三餐都是未离亲自送来的,她不吃他就用嘴喂他,她咬他,他笑着说,血很甜。
他待她前所未有的温柔,除了床上。
有时候,他明明只是在一边替她剥水果,突然就放下水果,像幽灵一样出现在她身后,将她扑在床上,想尽方法地折磨她。她每每都是忍着屈辱,强硬地闭着嘴,每到这个时候他就跟发疯了一样用力,非得逼她求饶不可,否则绝不会停下,然后结束了,他就给她换一件底衣,甚至连外袍都不给她,倒是方便了某人的兽欲。
昔年,他们同塌而眠,他不曾碰她。如今两个人整日温存,距离却仿佛越来越远。
她对他只剩下几个字:“脏,滚,不。”一开始未离还会发火,想法设法地在床上折磨她,后来,他就会笑着说:“那就恨我吧。这样你就不会忘记我了。”
两个人都仿佛在等着对方先崩溃,来结束着荒唐的一切。
那是个起风的傍晚,千梦笑着突然拽着他的衣角说:“我想到塔楼去看望月湖。”未离受宠若惊地抱紧她说:“好。”
那是他们初见的地方。
一切美丽与悲伤开始的地方,荒芜地长满野草,千梦赤着脚,脚上拖着细细的长链,爬上塔楼。未离要给她解开的时候,她拒绝了他。
白色的长裙拖了很长,未离跟在她身后,小心地不去踩她的长裙。末了,他们终于爬上塔楼,风扬起千梦的长发,她对着他笑,一如当年。
她让他坐在长椅上,然后蹲在他身上吻他,风扬起两个人的长发,意乱情迷了一切,他突然感到一阵刺痛,她望进他的眼睛,声音很是轻柔:“未离,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回来么?”
未离的四肢开始无力,全部的灵气竟然被封住了。
她就像抚模着一件瓷女圭女圭一样,滑过他的脸:“因为我知道我们都不会有好下场,我应该回来陪你的。”她推开来,然后开始大笑,她抚模着肚子:“你以为你能锁住我么?白哥哥早就给了我能够暂时封住你戾气的药。你杀了那么多人,总该付出点代价。你知道么?未离,你有孩子了,你要当父亲了。”
她站在高高的阁楼上,风灌满她的衣袖,她笑着说:“我要杀死你最爱的人。”
未离窝在地上,死死拽着她的裙角,嘴角溢出红色,他求她:“千梦,不要。”
她指着望月湖,笑着笑着,突然哭了起来:“殿下,我从来没有背叛过你。我只爱过你一个人,从开始到现在。”
未离被惊住了,他张大了瞳孔,不可置信地冲向前去,只抓住了千梦的一寸裙角,他去抱她:“不,你不能这么对我。我是爱你的。”
他从不敢对她说的话,终于说了出来。
千梦笑着推开他,嘴巴一张一合。
我早就知道了,未离。
世界在一瞬间,全部变成了红色。
海荒。昔年苍狼神历劫之地,因无法控制魔性,导致魔君出世,海荒从此成为历史。
海荒之都,千万生命,尽毁于一瞬。
从此,世间再无海荒。海荒沉沦,堕入幽冥界的第四狱,从此暗无天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