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帮会社团,最重要的东西是什么,有人说好勇斗狠,有人说心狠手辣,但是唯独义气,才是一个集体凝聚的根本和底线。
所以出了奸细这种事情,还是在这样的当事之秋,一个处理不好,恐怕就是对赛利亚他们最大的打击。
那手下此话一出,赛利亚的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轻喝一声:“住口!”
暗室里面顿时一片安静。
这位堪称赫顿玛尔地下女皇的女孩,微微思索了片刻,就笃定地开口:“关于内奸这件事不必再提。对方之所以用钝刀子磨人,存得就是让我们内部出现裂痕的心思。马上就要劫狱了,这档口我们不能再乱。”
众人都是点了点头,她接着说道:“……这是他们暗中的目的,明面上,他们这么做虽然看起来茫无头绪,不过仔细思考一下也能得到答案。”
“我们相比军队的优势在哪里,就是力量都是来自于市井之中,最容易制造骚乱。就好比漫天的星火,看似微小,却哪一点都能引发火灾。对方把我们所有的据点都捣毁,却惟独留下了我们的总部,这样这家酒楼就暴露在了所有人的眼中,我们的手下也只能聚集回来在一点。”
“到时候,行动的突然性,隐蔽性的优势,就都发挥不出来了——”
她的分析丝丝入扣,把风动听得目瞪口呆,随后想到这样下去的后果,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那我们怎么办?”
赛利亚陷入了沉思,把手中的笔咬得吱吱做声。
她在考虑最坏的后果:如果对方真的不怕引发民众的骚乱,派军队把这家酒楼围得铁桶一般,一个苍蝇都出不去,她该如何应对?
“派军队把那家酒楼围住?”
城郊的庄园里,利拉德坐在躺椅上前倾着身子,手中的茶杯腾起袅袅白烟。他眯着眼看着下首的阿尔德里奇,伊顿,和索伦,眼中闪烁着意味不明的光。
智深似海的老人没有把这个话题进行下去,反而向伊顿问道:“米内特那边什么情况?”
“禀告大人,昨日我和伊顿已经把伊芙蕾雅的画像送到了那里,米内特当时就出发去艾尔文防线了。不过大人,这女人忒无耻,竟然要价五十万金币。小人唯恐误了大人的事,就应了下来。”
伊顿把头深深地低进了满身的肥肉中,有些小心翼翼地说道。
“不妨事,这笔钱从军费里面出。”利拉德毫不在意地摆摆手,随后看向阿尔德里奇:“巴图姆有没有消息传回来?”
“还没有。不过这次索西雅都去了,估计也十拿九稳。倒是卡特前几天来信说是思念赫顿玛尔的鲈鱼了,欲归去!”
利拉德乐了,把茶杯顿在案几上,笑骂道:“这小子,不好好给我领兵,还搞那些文青架势做什么。”
“也罢!”老人站起身来,看着远处灰蒙蒙的绵延百里的城墙:“此间事了,就让他回来吧!这赫顿玛尔的政局沉珂日久,也该清理清理了。”
这话语间的刀戈气息让地上的三人都是一凛,各自对视一眼,都是了然。
“至于派军队,就不必多此一举了。重点驻守监狱和城门,这次我要堂堂正正地把他们一网打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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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赫顿玛尔监狱的最深处的隐蔽角落里,无数的魔法花纹闪烁着令人心寒的光芒,这里的墙壁上光滑地连成一个整体,都是从虚祖的素喃工坊中运来的最坚硬的原材料融成。除了朝北开的一个小门,这个房间里面也在没有任何缝隙。
看守这件牢房的,都是和政府签订了合同的最优秀的冒险家,他们每天十二班,每班都由一个专人负责在牢房里看守,十个在牢房的外边看守。就这样倒换着,一天二十四小时没有任何空当。
牢房上的魔法封印是由帝国最强大的魔法师夜以继日地不断加固的,身上没有一个特殊的印章,你会在走入牢房周围五米的地方瞬间被绞杀成碎末子。而牢房门上的钥匙,这个世界上也只有一把,这把钥匙从来都是由牢房外十人小队的队长掌管,而队长又是每天一换——
一句话,任何人,想从这件牢房里面强行逃出来,都只是妄想!
而此时,定远将军泰达,就端坐在这件牢房里面。他穿着一身白衣,浑身上下没有任何能够用来当武器的东西,就连牙齿都被残忍地全部卸掉。
泰达闭着眼,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就是那样坐着,但是他对面的男子却浑身不适应。
这男子是安保司的高层,这次被特调过来,负责看守泰达。他是五级散打,平时作风剽悍,在赫顿玛尔城里是数得上号的高手。但是面对着这位将军,他依旧是心里打鼓,对方身上那股宁静的气息,让他感觉就好似完全不在意任何疼痛苦难一样!
他可是亲眼见过,一位五级元素师,用水火魔法先后炙烤,把泰达的一嘴牙都熔炼了下来,后者却好像只是被拔了一根头发一样的场景。
“咔嚓!”
小门上传来一声脆响,他喘了口气,擦了擦从来没有出现过的冷汗,闪出了牢房。
下一班的人是一个精瘦的光头男子,眼神锐利,太阳穴高高地鼓起,显然是念气上有了不小的成就。
他和光头男子打了声招呼,就离开了这个让他浑身不适的地方。走出监狱的大厅,四周到处都是忙碌的人,在地面上画着各种各样的符号。他小心翼翼地绕过那些东西,来到了正中间,一个一身黑袍的男子坐在那里。
他上前见了礼,随后详细汇报了泰达的状况——其实也没什么汇报的,将军已经好几天都保持着那副姿势了。若不是身上还有着强大的血肉气息,他都几乎要怀疑泰达已经死了。
这时,旁边也有一个人上前汇报,他转身离去,隐约听见:“大阵已经差不多了,我特意去大圣堂那边借了些圣物,到时候这十方光明净土琉璃,定叫那老鬼剑有来无回……”
“希望如此……”
他暗自给己方打气,随后找地方坐下来,开始恢复气力,为晚上的战斗做准备。
与此同时,在赛利亚精确详细的指挥下,黑帮里所有的手下都像洒在土壤里的水一样,顽强地浸润在了赫顿玛尔的各个角落里,隐匿起来,待机而动。
而安保司和军方,也都派出了最精锐的力量,守护在监狱周围和城门附近。
时间无声地流逝,滴滴答答的声音牵掣着所有人的心弦,天边的斜阳开始慢慢地坠入山后,在城外,一男一女的身影还在飞速地追赶;利拉德和阿尔德里奇也消失在了庄园里面;黑衣男子依旧端坐着,表情从容不迫。
遥远的艾尔文防线里,柳苏,林纳斯两人已经假传军令,把戍卫所的所有士兵都派入了格兰之森去清剿僵尸,侥幸逃过一劫的卡特的亲兵像一个傀儡般坐在将军的办公室里有苦难言。
终于,夜幕降临!
无数的骚动从赫顿玛尔的四面八方刹那展开,所有人都打起了精神,各就各位,准备这最后的一战!
而在牢房里,泰达突然睁开了眼,看向了眼前的光头男。
被他注视的男子咧嘴一笑,随后面容诡异地变化了几分,口中是止不住的庆幸和欢喜:
“怎么样,没想到是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