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三月的江南,年少汗衫薄,一把油纸伞宕开,任细雨平仄,落在身上。我不曾忘记,那一腔的火焰,把两个人的世界,拉近的时候。我爱看你的回眸,那一眼,深深浅浅了江南。可是我哪能沉迷?长安在上,你与我的近,一如既往埋没在心底。
上次说到我准备组建娘子军。老寨主看了看我的身手,这时才说了一句,“还不错,”于是就同意我招募女战士了。我早就看上了我的随身侍女两个,觉得她们做事牢靠,于是就把这个主意也跟她说了。她又知道我已经征得老寨主的同意,就乐得帮我一起张罗。
我们先是到各家各户,与我们的姑娘们宣传。我们蛮方,可不和你们汉人一样,女子都显得纤弱无用的。她们一听到我的召唤,都兴奋突腾起来。她们拿起了平常的家伙,你不知道,这里的姑娘,一个个和我一样,都喜欢舞枪弄棒呢。
我们先是进行了简练的操练,与你们男人一样,我们也走正步,进行各种拼刺的动作。我变得顽固斗狠来,那时一门子想法,就是想操练出自己的娘子军来。我不禁插话,那她们现在呢?是不是也同你一起来了?
“唉,你还是不要问这个,这怎么可能?那么遥远的路程,我想带她们来,也要考虑我们族人的意见呢。不过,我的两个帮手倒还在。”这时候我才看清,与灵儿寸步不离的两个人,与男人样貌确实大不一样,都细皮女敕肉的,看来,她们是女扮男装了。『**言*情**』
我们训练了娘子军,防守力量大大增强,我们巡行在各个垛墙之上,不时也放出箭镞。再加上我们寨子经过好几百年修筑,还算结实,那个刘爷一时也打不进来,我们总算松了一口气。
但麻烦还是没有解除,他们见暂时攻不上来,就沿山修筑工事,作长期围困的准备。现在想起来,那刘爷也是死脑筋,攻不上来就算了呗,或者另想它法,或者与我们讲和,后来也不至于身异处,唉。
刘爷的死,我从临风那里早有所耳闻,但终究详情如何,还不得而知,于是就继续听灵儿,把她们那里生的故事,给娓娓道来。
我们成了胶着状态,不仅是我们,刘爷他们那边也同样着急。要知道,我们就全寨人的性命,自己做得了主。他们可就不同了,这是战是和,上面还有皇上,下面还有官僚,并不是他们自己能完全自主的哩。
我们探知了他们的难处,就想着还是讲和。这毕竟是在我们的地盘上,荼毒生灵,好多年都难以恢复。但没想到那个刘爷,他还真犟,我们每次派人去说,都被他严词拒绝了。反倒是他的手下临风,几次暗地里,给我们透露了一点口风,说希望我们之间,能撇弃前嫌,再次和好下去。
但他的话,我们也当不了准啊。毕竟管事的不是他,而是那刘爷。于是又是噼噼啪啪的,他们那边又派人围攻了数天。这一次他们表现得特别狠,一个个军人,都像吃了药似的,扶着墙就往前面冲。后来我们才知道,那次刘爷下了死命令,而且把私帑都拿了出来,鼓励起一群人的斗志。
当时我们已经很是艰难,都差一点要放弃了。但就在有一天,那个临风独自闯寨,在暗夜里,跟老债主谈了很长时间。他们具体谈的是什么,当时我一点都不知晓,他们的口风很紧。可是就在那一次,临风说什么,老寨主竟频频的对他点头。等到临风要走的时候,他又亲自送到门口,又是一番密瞩。
这时候我心里一紧,是不是临风从那时候,就定下了要暗害刘爷的密谋?那时我问他的时候,他还在支支吾吾,看来是被我猜对了,他才显出慌张,支吾了过去。我就把心里的这个疑问,给灵儿说了。
这个你可是猜错了好不。临风这个人是干啥的我不敢担保,但心可正着。那时候,你在我们那边,要不是他给你暗地里帮忙出力的,你还能活到今天?就算有我在那里,也决不定能救得了你呢。
听灵儿这样一说,我才重新打消了疑虑。可是我又总是觉得这里面蹊跷,但具体蹊跷在哪儿,自己也找不到一个所以然来。也罢,就听灵儿继续说,那里生的来龙去脉吧。
这个临风也真是好样的,他到我们这边谈完,竟只身又到了刘爷的帐里,给他进谏。他这样说:我们旷日劳顿,难利持久,而且汉武方用兵北方,我们正好应该养精蓄锐,到时好到那边出力。何必顿足在这偏远寨子?得之不足以利国,弃之同样无损我们尊威。
刘爷刚开始还以为他来是为了献什么奇谋,等说到后半部分,刘爷已经特别不耐烦了。“你想我是来放弃这次攻势?你可知道为了它我费了多少心血?甚至我的私囊也全部荡尽。我就是准备战败了这批峒蛮,好叫皇上马上宣召,使我们能得北返。
看来,他和临风的目标一致,都是为了最终能得效力北方边事。但他们的方式却完全不同,一个希望先剿灭南方,好专心对北,一个却希望绥靖南方,兵不血刃,到时再回头对北。
这于他们来说,是理念的不同,但对我们这弱小寨子,可是生死存亡的关键啊。而且,我们也没有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总罪不至死吧。而且,我们寨主的那一身铁衣,可是你们先王所赐,他那时也血气方刚,投身你们汉人的军营,立下过赫赫战功。而且,我还听说,他后来还在长安浪荡过一段时间呢。
听到灵儿这样一说,我的心里倒越来越迷糊了。看来,各族之间,很久以前,都彼此进行过了交往呢。他们每个人,也并不是我们想象的那样坏,有时,就只是为了维护自己族人的生死存亡,他们才奋力一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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