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兰若上前,一把接住扑过来的方皓,强大的冲击力带着她与方皓旋了圈才堪堪稳住,那股袭向方皓的力道亦在无形中消失,未带起一毫风丝,仿佛不曾出现过。
“皓皓,慢点,你这是做什么?”幽兰若扶着方皓,美眸娇嗔,眼底闪烁着一缕不悦。
“月月,莫让这个卑鄙小人,只会花言巧语,他对你不是真心的,他一定是想利用你,你千万不能上了这个无耻之徒的当。”方皓拉着幽兰若,一脸的急切之色。
幽兰若颇意外方皓一句话中能带出好几个成语,不过都是贬义,而且贬的还是莫让莫大少,虽同为晟京城权贵,但莫让可不是方皓能惹得起的,幽兰若轻笑道:“皓皓,大少无耻不无耻,至于你急成这般模样?”
“我是听说他每天送你一份大礼,想求娶你,怕你心软答应了,所以着急的赶来,”方皓指着一旁的某人,恨恨道:“别人不知他金屋藏娇,我和娄小公子却知道,月月……”
“在皓皓的心里我竟是个如此心软的人吗?不过些死物就能将我收买?”幽兰若打断他,犀利的目光迸射而出,面上是一览无遗的怒气。
方皓一时愣住,他只顾着不能让月月被莫让抢走了,没有多做思量,不想惹了月月不快。转身恼怒的看向始作俑者,却见一张天人般完美的面容映入眼中,却不是莫让,面对指错人的尴尬,方皓顿时手足无措,讷讷解释道:“啊,对不起,我说不是你,我是说莫让。”说着,半空中的手讪讪收回。
又转身看向幽兰若,面上满是天真无辜的表情,眼底泛着水灵灵,幽兰若无语,本欲再斥责一番,但瞥到他金光闪闪的衣服上好几道褶皱,脸色晦暗,眼眶一大圈的青黑,发冠束得松松散散,这番蓬头垢面的形象,看来一直没休息好,心中顿时一软,斥责的话再也说不出口,他对她,终是真切的关心着。
“却不知在下哪里让方小少觉得无耻了?”一个声音从另一侧传过来。
方皓顺着声音看过去,顿时双目喷火,正欲说话,幽兰若却先他开口道:“大少何必与小孩子较真,难道看不出皓皓没睡清醒吗?”转身对跟着一起涌进牡丹阁的瑕非使了个眼色:“瑕非,带皓皓下去梳洗一下,如此尊荣,不好待客!”
瑕非虽然有点小心思,人还算伶俐,否则也不会得幽兰若亲自带在身边教导,当下,她上前一边强拉着方皓一边与她小声嘀咕,两人磨磨蹭蹭出了牡丹阁。
对此,除了最先发出一道无形气力,陆玉连眼神都未再动一下。但莫让却不干了,凭白的让人指责,可不是他的风格,“幽小姐对方小少可真护得紧!”
“女子古来护短,有何奇怪?大少若不解气,者一杯茶就由我来敬上如何?”幽兰若双手合拍,景尤怜立即端着刚煮好的热茶进来,一边为众人倒茶,一边歉然道:“朝凤楼中好茶的人却不多,小姐的好友大多都喜欢喝酒,是以甚少备着热茶,倒叫诸位久等了。”
“哦?”莫让挑眉,看向陆玉的目光含着揶揄,却对上陆玉冷冷的警告,顿时道:“啊哈,幽小姐能让我们喝一口热茶,已是天恩了,哪里敢让幽小姐亲自敬茶了,本少自然没这么小气的,你说对吧,娄小公子?”说着转身看向自顾自来熟的娄小公子。
月海心要来牡丹阁,拉着秦无双一道,娄小公子自然不可能落下,更何况此时牡丹阁两只豺狼,他更得跟紧了。但与方皓一道进来,幽兰若连个眼色也未给他,他只能自己招呼自己了。此时莫让对他相问,他耸了耸肩,表示无辜,他从进来可一个字也未曾说啊!方小少口不择言,与他无干啊。
幽兰若巧笑嫣然,对他二人的眉来眼去不做一词,审视的目光一一扫过,今儿个朝凤楼注定是热闹的日子。
幽兰若不在,月海心与秦无双都可算作朝凤楼的半个主人,此时牡丹阁内却唯独两人是立着的。秦无双素来冷若冰霜,此刻依旧淡然而立,月海心闻名不久便做了岐王爷的禁脔,甚少出来陪客,此刻面对幽兰若的贵客顿觉尴尬,面纱下面的一张绝色容颜泛上微微绯红。
心底微作计较,月海心敛了敛羞颜,轻移莲步走到莫让身前,俯身一礼,“请公子移步海月阁一叙,不知可否?”月海心敛下的羞红又爬上了脸颊。
莫让睁大了眼睛,似乎不相信这是真的。月海心自得岐王爷青睐后,便不曾再出来见客,今日竟得她亲自相邀,委实难以置信!“然!姑娘请!”晟京城四大公子的风度倒还留了一点点,莫让压下激动,温文一礼道。
幽兰若瞧着这一幕默不作声,双手托着腮,她眼中有惊讶,但她可不相信月海心突然就放下岐王爷,转战莫让了。朝凤楼的大小事务,她早已交给温娘打理,她们要如何,她也懒得过问,一般是由着她们去闹。不过今日月海心这性子,是如何就转了呢?转得甚好,甚好!
月海心一走,秦无双再无留下的道理,亦转身跟着离去。走到门口,突然停下。她又走回牡丹阁,直直的看着陆玉,问道:“你就是花会那日戏耍我的人?”
轻纱遮掩了她的表情,但幽兰若不用想也知道轻纱下依旧是冷若冰霜,那日陆玉邀见秦无双,秦无双破天荒的应允,但陆玉却失约,让莫让李代桃僵去相会,最后和娄小公子打起来,把娄小公子手膀子打折了。
娄小公子似乎也想起这一遭了,讶异的盯着陆玉上下打量一番,突然升起一丝危机感。他连忙跳下椅子,窜到秦无双身前,挡了一半她看向陆玉的视线,秦无双冷冷的看了他一眼,他顿时讪讪,“无双啊,你与这位公子先前也不相识,那日不过一时兴起,换个人来邀见也会应允,又何必执着那个人是这位公子还是莫大少呢?”
“公子戏弄在先,难道一句言语也不能给?”秦无双越过娄小公子,直直的看向神色浅淡的陆玉。
幽兰若持着茶盏,低头抿了一口,秦无双和陆玉在某一方面其实很像,比如一样清冷,一样淡然,世人对他们而言从来相隔甚远,但终有不同。她尚且不敢如此冷言相对,秦无双倒真有勇气!颇有几分无知者无畏。
“在下慕姑娘的琴声,超然月兑俗,想姑娘应是超然之人,当不会为凡世仪礼所牵绊。”陆玉清冷的声音响起,到真给出了解释:“在下心爱的女子伤了双手,自然当守护在侧,对姑娘失约却是在下的不是,但想姑娘应不至于对此耿耿于怀,是以未再相告。至于莫大少,在下与他并不相熟,他所为,在下不知。”
“咳咳……”
幽兰若一口茶水还未灌入喉咙,堪堪被呛出半许。陆玉探着身子体贴的轻抚她的后背,帮她顺气。
看着这一番光景,他那心爱的女子是谁不言而喻,秦无双恨恨的拂袖而去,她们这位小姐可真是藏的深,不显山不露水将水性杨花的事儿行得出神入化。
娄小公子干“咳”一声,打着哈哈:“就不打扰两位相守相护了。啊,哈,哈。”一边说着,一边退出牡丹阁。
有幽兰若在前,他的无双定然安全无虞了,不打无双的主意,他一般懒得费心思量谁谁谁,这世界破事儿那么多,他可管不过来,关谁的事儿谁管!朝凤楼可是龙蛇混杂,离了无双十步的距离,他就没安全感!
幽怨的凝望着陆玉,幽兰若慨叹,她的一世英名,全毁了。
“以后娶你的人是我,有我懂你就够了。”一改清冷的神色,陆玉眼中盛满了宠溺和温柔。幽兰若垂眸,默了一瞬,问出了久存于心的疑惑:“你如何会觉得我一定会嫁给你?”
落在她后背的手停顿了一下,接着身子一轻,已被他搂入怀中,“因为,我中意的女子,嫁不了别人!”语声中霸道尽显,凌厉一览无遗。
幽兰若更深的沉默了。她在他怀中并未挣扎,并不代表她习惯他的怀抱,当她身上长满荆刺,他还能如此深情相拥吗?在爱的世界,一旦情深,落下的只是两人遍体鳞伤,不死不休。她,厌了。
牡丹阁外笙乐起,丝丝缕缕传心意。自古弄乐多怀人,朝凤楼任是歌舞升平却也无法埋葬许多愁,愁自生,愁自长,哪叫伤心人续了伤心事。
莫让踏进牡丹阁时,陆玉与幽兰若仍然保持着先前的姿势,一个自忧,一个更郁。他愣了一下。
幽兰若推开陆玉,理了理裙上的褶皱,悠然的在一旁坐下,未有一丝不自然,调笑道:“大少今日怎地如此有速,莫不是面对美人,心内惶惑,以致不安?”这话说的露骨,陆玉自然暗恨莫让搅扰,却不知此话更伤莫让,不过有那夜的一句“不行”,他对她心爱的女子已经有几分免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