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掌大的金牌,背面雕龙飞凤,正面浮雕着“金戈铁马”四个笔力遒劲的小字,虽然锋芒内敛,但从整块金牌的气势上,还是能够看出设计者霸道的本心。
这不是至尊金城普通居民的身份牌,而是金灵马家,嫡系传人才能拥有的至尊金牌!
刚要冲上前去,围杀擅闯关者的军士顿时面面相觑,好不容易反应过来,连忙停止了冲锋。马公子先前特别吩咐不说,还把自个的身份牌都赐下了,自然就说明,两人之间的关系非同一般,远非往年的狂火擂总冠军可以相较。
看来张统军和刚才惨死的七八军士,是踢到了铁板上。其余人等,只好作罢。李多手执至尊金牌的消息,也由第一道关卡,迅速的传开,接下去的几道关,李多恐怕想找事,也没人敢搭理。
李多嘿嘿一笑,刚想趁着左右军士发愣,继续闯关,眼角一瞟,看见张统军的右手食指上,居然也套着一个黝黑的指环,原本封锁其上的灵魂印记,随着张统军的死亡而缓缓消散。还不怎么习惯杀人越货的李多脸上表情愣了一愣,不过转眼就反应过来,俯身就从尸体手指上掰下指环。
没有了灵魂印记,这一枚纳戒就是无主之物,李多收了,顺理成章!
来不及窥看其中物品,李多偏头看向了铁门关边上之前的那一摊碎尸,不过并没有发现什么可以收取的战利品。看来纳戒,也不是普通军士可以佩戴的高级货。
然而抬眼之间,看见铁栅之后围观的人群中,李伯正眼巴巴的看着自己,焦急之心,溢于言表。李多心想自己留两个纳戒也没什么用,就把那枚纳戒在自己脖子上一碰,把东西都转移过来,然后冲李伯喊了一声道:“李伯,这个纳戒送你!”
说着就把纳戒扔了过去,而李伯看见李多手臂上深可见骨的伤,知道他没有备用的疗伤药,一边接了不偏不倚正飞过来的纳戒,一边从怀里取出一个纸包,抛给李多,表情喜忧参半,声音颤抖的嘶喊道:“小子,李伯的金疮药,好使,快敷上!”
李多嘿笑应承,心说李伯这人,真是让人放不下啊。然而在纸包入手的瞬间,他瞳孔顿时一缩——纸包入手甚轻,并非此前用过的药粉,而是成贴制作好的药膏。在铁门关呼啸的寒风下,李伯居然能够将这么轻的纸包,准确的抛过接近十丈的距离!
连忙抬眼去寻李伯时,却已经不见了他佝偻的身影。耳力却传来那熟悉的嘶哑声音:“先清理伤口,再贴上药膏,吃几颗火元丹补补灵气,估模着等你走出金江镇,也好得差不多了!”
“李伯……”李多捏紧了手里的纸包,眼神微微闪烁。
十年来不显山不露水的李伯,到底是怎样的存在?
左右看了一眼自己待了十年的金江镇,身后虽有虎视眈眈的军士,不过至尊金牌在手,送他十个胆子,也不敢把自己怎么样。经过了这一战,李多磨掉了心中对金江镇的深恶痛绝,再回首时,对过往的十年,似乎还有丝丝不舍。
想起那些曾经一起欢笑的十三作坊的工友,虽然贫穷艰苦,饱受压迫,但比起即将面对的世界,也算是不错的港湾……
“外面的世界,一定更加精彩。”似是给自己打气的低声嘀咕,踟蹰之际,察觉到因为失血过多而带来的虚弱之感,于是收回目光,低下头浅浅一笑,折身往金江镇外走去。
一边把左袖撕下,从纸包里取出一贴药膏,注入火灵之力,使得药膏软化,左臂猛然发力一抖,原本微微结痂的伤口顿时裂开,再飚出一道箭血,随之而出的有不少混入伤口的铁屑杂质。
清理了伤口,李多就贴了药膏,用撕下的左袖,旁若无人的包扎了伤口。那意料之中的**刺痛,却并未出现。与以前那些金疮药粉大相庭径的是,李伯这次送出的药膏,贴上来的感觉异常清凉。
就像是深山老林里,叮咚透亮的泉水,淌过溪边的石壁,让李多因为失血而酥麻的左臂,在行走之间逐渐恢复了知觉。
丝丝浸人心脾的灵气,在伤口破损的肌肉之间来回流动,修复经脉,补平骨骼的挫伤。没有伤口愈合的痒痛,只像是泡在舒适的清潭中,与泉水浑然一体——水木双灵,强悍的修复之力!
“这个老头子,真是……让人意外啊!”李多眼底流露出丝丝敬意,只是不知有如此手段的李伯,为何甘心屈身于此?
不问许多,如此也好,可以让自己放开心绪,去闯自己的一片天!
李多眼角瞟见前方的军士,见自己如见了瘟神似的远远避开,提前还把道道铁门给自己敞着,不由得低头一笑,心里几分牛气的哼哼道:“小爷我手里有至尊金牌,你们再上来个试试看!”
砍得你们哭爹喊娘!
直待左臂膏药发挥殆尽,自觉经脉逐渐畅通之后,李多才取出一把火元丹,压根没看有多少颗,吃糖豆似的往嘴里丢进去。数息的调理之后,将一把火元丹的火属性灵气,尽数吸收干净,因为激烈搏杀而有些空虚的丹田,才逐渐充盈起来。
果然不出李伯所料,当李多走出金江镇口,前后七道关卡之后,左臂已然恢复了力道,功法运转,完全没有任何迟滞之感,反而因为以弱胜强,让经脉之中的灵气流速又加快了一分。
一种膜质的屏障,在李多的灵魂感知力中若隐若现。
“一重九阶巅峰!”
李多如蕴星空的双眸光芒闪烁,在逐渐远离的金江镇的同时,半只脚,也是跨入了入了第二重天境。
抬眼看向前方的天空,百里之距,并不能掩盖那一方灵气冲霄的庞大城池。巨大的轮廓,像一头沉睡的巨兽,盘亘在北。又像是一把绝世神锋,直刺苍穹,把覆盖在东北地界上的层层灰云,排斥在百里之外,呈现出一圈湛蓝的天空。
刺破黎明的晨曦,从灰云的边缘倾斜而下,像是给浅灰色的云际,镀上了一层金边。而洋洋洒洒的辉光,经过天空的过滤,显得光明而神圣。
初出金江的李多,也被这几近突如其来的壮丽景观而震慑,不由得回头望去,金江镇口,甚至于自己当初居住的院落,都离此不远,为什么自己却从未注意到这边的景象?
“难道是被这十年的仇恨,蒙蔽了双眼?”
李多想起自己在金江镇口的肆意杀戮,不由得摇了摇头,一拍光头,下意识模了模,才发现已经长出来一层细密的糙手短发。于是自嘲的哼笑一声,扫一眼平坦的大道,往前大步走去。
金江镇到至尊金城,有百里的官道,走出二十里地,左边毗邻城镇的道路也都汇聚过来,形成一个三岔口。自然有眼光独到的商家,在此地建起客栈茶楼,以供过客休息。由于眼前就是至尊金城,有资格进去的,除了有至尊金城身份牌的贵人,就是金灵马家的嫡系,所以过往人流,多有富甲一方的商贾,或是身份尊贵的大人物。
这左手撕破了袖子,手臂上贴着个药膏,还沾染了一身污渍的李多,一到三岔口,发现自己自己悲催的又变成了个小叫花子,刚刚培养出来的几分牛皮哄哄的自信,轰然飞碎。几分尴尬的低头咧嘴干笑了一声。
这儿除了金江镇押送货物的军士,人人锦衣宝马,干净爽利,言谈举止都是彬彬有礼,一副贵族圈的模样,自个儿这个扮相,寒碜不说,就算掏出来块至尊金牌,恐怕都会被嘲笑一番。
谁信呢?
看看也差不多是正午,从张统军那得来的战利品中,铜钱银币暂且不论,金币都有近千枚,既然当了暴发户,李多也懒得节约。干脆找了家靠边的客栈,把染了血渍的皮衣丢了,换上一身干净的紧身布衣,待揭去左臂的药膏时,目瞪口呆的发现,居然连疤都没留一个!
“我滴个天……”想起以前挨鞭子,老头子给的金疮药粉都让自己疼个死去活来,李多嘴角不由得抽了抽,心说别看李伯老实巴交的模样,其实心里可精明着呢!
真是好货压箱底,最后才舍得送出来。连忙瞅了瞅纳戒,数了数那神器的膏药还有三帖,不由得舌忝了舌忝嘴唇,没心没肺的寻思道:“嗯,还可以扛个三刀!”
全然忘记了刚才被张统军的大剑碎片划过左臂时,那皮肉被撕扯开去,让人心跳都为之停止的疼痛。
迅速打理干净,又好好吃了一顿中午,打包了几份干粮,李多才从客栈晃悠出来。三岔口少见这个年纪的独身少年,不少人投以奇怪的目光。但见这小子气定神闲,要一直遛弯到至尊金城的模样,只道是哪个大户人家的公子,肯定惹不得,于是视若不见。
而李多,则是旁若无人的一边沿着官道边上,缓缓走向至尊金城,一边捧着一张卷轴,看得甚为仔细。
卷轴正中,写着的正是“灭火掌”三字标题。
李多手底下没有任何武技,逢人比斗之时,单凭简单的兵器招式,难免乏力。从张统军纳戒之中,得来的玄阶低级武技,却正好解了他的燃眉之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