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s:台风吹啊吹,一直停电……
李多敏捷的身形忽然僵住,怔怔的看着干瘪瘦小的老头,一身粗布衣裳,似乎随时会被凛冽的海风吹走,十分熟悉的花白头发在阳光下闪烁着点点银光。
李伯!
虽然从各方面的信息,李多对李伯的身份早有判断,不过当正真看到那质朴幽默的小老头,以这样的姿态出现在眼前,还是极为讶异。素来把诚信看得极重的李多,此时很难具体分辨,李伯这样的隐瞒,到底是善意的保护,还是别有用心?
无论如何,心里都有些不是滋味。
“臭小子,怎么跑上来了?”李伯嘶哑的声音蹿进了李多的脑海。神念传音,需要极其精细的灵魂控制,才能完成,和修为高低并无关联。
轻松的语调,说明李伯在面对跟前的魂族大将并无压力,也让李多定了定神。之前从安乘龙的话里,就隐约察觉,在青龙哨塔救过大家一次的就是李伯。然而青龙哨塔被人一刀斩断,让李多把心提到了嗓子眼。
生怕李伯出了什么意外。
李多看见那名血衣战将手中细长的太刀,比起普通突击队员的太刀稍宽,而且添了一丝锋锐的金边。细小的改动,使擅长诡道的太刀,多了几分堂堂正正的霸气。直径二十米的青龙哨塔,正是被这柄金色太刀斩成两段。
九重高手的刀锋,果然不同凡响。
“来看看你的庐山真面目!”李多有些置气的浅哼,引得李伯哑然失笑,并没有回头看,冲跟前的血衣战将冷哼一声,嘶哑而有力的斥道:“魍魉小贼,真要逼老夫出手?”
血衣战将鼻翼愤怒的翕动,龇牙怒哼,口音生硬的喝问:“你的,究竟是谁!”
李伯胡子一抖,这才半转身看了李多一眼,打趣道:“这魂狗学咱们说话,听起来就像是牛屎堵了耳朵。”
比喻很是生动,不过李多却没有为之发笑,往左右看去,发现其余的海防哨塔依旧安然无恙,这才松了口气。二十天前,魂族高手妄图清剿海防哨塔的官兵,在青龙哨塔受挫,应该是料到了其中有高手坐镇。
眼前这名血衣大将,显然是冲着李伯而来。至于青龙哨塔的覆灭,多半是李伯故意放水,或许是马家方面做出了什么让他不满意的动作,这才以此警告,表明立场:你们马家和大和魂族的战争,老头子我不感兴趣。
你马家敢有一丝妄动,那就别怪老夫我不讲道义。
李伯身上的布衣被海风吹得哗哗作响,也不说话,偏头瞪了血衣大将一眼。一道有如霹雳的电光,从李伯浑浊的眸子里迸射而出,那血衣大将避之不及,只能硬抗,才一个照面,身形如遭电击的颤抖起来,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
高下立判!
李伯功力之强,只一个眼神,都能击败九重之上的魂族高手!而且这还是在魂族人擅长的灵魂领域!
血衣大将往后跌退数米,借势摆月兑了李伯的目光纠缠,脸上的愤怒随之散去,对于这样远远胜过自己的强者,魂族人的内心还是充满了敬畏。
凝重而尊敬的冲李伯顿首一礼,立即抽身飞退。只是一个呼吸之间,便彻底消失在了蔚蓝的海面。而目光的尽头,深蓝色的魂族舰队左右连天,在水天一线的位置上布开阵势,随时有可能发起进攻。
李伯站在残埂断壁上,目光淡淡的看着眼前海阔天空的景象,丝毫不担心有任何危险,抬手对李多道:“过来。”
李多脸上有几分犹豫,总觉得李伯哪里做得不对,但是此情此景,偏偏又生不起逆反之心,只得沿着墙边,走到断面的高处。湿透的衣衫,在阳光下微微发热,左手连鞘握着的炎曦剑,还在往下滴水。
“你是不是在想,既然我有实力,为什么不直接将刚才那人击杀?甚至于帮马家一把,一发把这几百万魂狗给收拾了。”李伯少了在金江镇的畏缩,多了几分长者的慈爱,干枯的手掌,爱惜的抚在李多的小脑瓜上。
李多重重点头:“我与魂狗,势不两立!”
眼见得这小子被魂族人激起了杀气,李伯手掌按在他稚女敕的肩膀上,赞许道:“魂狗确实该杀。”
旋即又习惯的嘿嘿笑了几声,浑浊的眸子透出十分的不屑:“留给你们年轻人,岂不更好?”
“能力越大,你的责任越大!”李多反驳道。
这番话语,倒是让李伯眼前一亮,不以为忤的点了点头,眼露狡黠的看着李多道:“凭你的聪明,应该不难猜到我这小老头的责任吧?”
话里的意思很明白,几个人身份特殊,已经让马家高层注意,随时都有可能下杀手。李伯身手比洛飞羽丝毫不差,如此超级高手,足以对魂族舰队开战战略性的打击。然而届时李伯全心对敌,无暇顾及兄弟两的安危。
但马家若是有心布置,一不小心让李阳、李多“阵亡”呢?
李伯的责任,就是照顾兄弟两,保护两人的安全。
李多叹了口气,偏头看了看身后逐渐滑下,缓缓沉没的青龙塔身,无数具尸身漂浮在海面,让他心里无比苦涩,鼻子发酸的道:“那他们的安全,谁来保护?”
谁不是有爹娘的孩子?
谁没有人疼?
那些曾与我并肩作战的弟兄们,就不需要保护了吗?
“我可没说我要保护你——”人老成精的李伯一眼看透李多的想法,松开按在他肩头的手,缓缓道:“你的命是你自己拼出来的,和别人无关。”
李多呼吸一滞,之前几次遇险,都没有任何援手,全凭一己之力,死里逃生。此时无奈的叹了口气,收回了哀伤的目光,看向手里暗红色的炎曦剑,倔强的道:“凭你的实力,想要做些动作,我也无法察觉——现在我不知道,是不是应该继续相信你。”
想想安乘龙的提醒,似乎也不无道理。
李伯眉尖戏谑的挑动,哼笑道:“你这犟脾气,倒是随了你父亲——”
“……”李多眼光一颤,猛然抬头,凝眉问声:“我父亲——谁是我父亲?”
李伯显然没有全盘抖出的意思,此时看李多境界稳固,机缘不俗,颇有些老怀大慰的笑笑:“现在告诉你,对你只有坏处。”
“……”
李多死咬牙关,怒道:“要是因为害怕危险,就放弃知道自己父亲身份的机会,岂不是孬种一个!”
尽管早就了解李多的牛脾气,李伯还是“嘶嘶”的吸了口冷气,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跟前这张了一层细密短发,皮肤偏黑的臭小子,丝毫不掩饰眼中的赞赏,点头夸道:“才几天不见,真当刮目相看呐——好,老夫就告诉你!”
……
海防阵地,宽厚的城墙上一片忙碌,刚刚青龙哨塔被敌方高手一击斩断,在二十里外的金灵守军,依然可以感受到那惊天一刀扑面而来的锐利锋芒。此时在各级将领的布置下,无数黝黑的五行平射炮锁定了眼前澄澈的海面。
只待一声令下,便会万炮齐发,将来犯之敌,轰杀至渣。其余将士们也各自取出兵器,随时准备跃下城头,与魂狗搏斗。
身穿白虎连环甲的李阳目光凝重的盯着视野中细小的青龙哨塔,断掉的一截渐渐沉默入海,海面上剩下的一截,与左右哨塔形成了鲜明对比。此时朱雀、玄武、白虎哨塔顶端红光闪烁,不用任何调查就可以看出来的是,青龙哨塔附近的海域,幸存的弟兄肯定已经和魂狗展开了激烈的搏斗。
而不时从海底冲出海面的强劲冲击波,恰恰证实了这一点。
“哼……”李阳按捺住心头的冲动,紧咬牙关,就算知道那边有李伯在,但对于李伯,李阳明显不是完全信任——凭李伯的本事,怎么可能让魂狗这样破坏青龙哨塔!
李阳深吸一口气,狠狠骂了一声:“这疯老头子……”
话音才落,偏头看见飞雪才从后方飞赶而来,正表情肃穆的看着海面,讶异的嘀咕道:“怎么会这样?”
李阳似有察觉,问道:“血羽呢?”
“血羽叔叔回至尊金城,去长老堂查询当年的一些事情——唔?该不会是……”
飞雪话说一半,明悟了几分。如此说来,定是血羽的行动,引起了李伯的不满。不过从魂族舰队按兵不动的形势来看,李伯并没有引狼入室,而是把局势拿捏在一个可以控制的程度。
李阳重重点头,此时和飞雪的关系有一些微妙,一时竟不知如何面对。嘴角抽动一下,自嘲的叹了口气,整理了一番杂乱的心绪,道:“你马家内部还有血羽要查的东西么?那多半是查不清楚——其实我们自己不说,你们也不问,不是挺好的么?我和李多,又不破坏你们的计划,反倒还帮你们不少吧。”
这倒是事实。
飞雪想起兄弟在东北的种种,虽然看起来云山雾里,但是从已经发生的事情来看,简直可以评为东北十佳好男儿……此时还要遭到马家的严密调查和各种算计,让身为马家长女的飞雪都有些过意不去。
她臻首微点,委屈的嘟囔一句:“我以后不问就是了……”
情侣之间的争吵,无论孰是孰非,从来没有赢家。素来以冷酷无情,杀伐果断出名的银牌大将飞雪,此时居然在李阳面前服软,足以说明她心里的想法。其中并无悖论,毕竟也才二十出头的年纪,背负仇恨,从军多年,又是女儿身,飞雪肩上的压力可想而知。
李阳恰恰就是那个能够感化飞雪,让飞雪从仇恨中走出来的人。
这和李阳现在的态度一致,当年的事情,我作为受害者既然都选择不再提起,你们便不要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