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把剑究竟是什么东西?怎么可能抵挡住殿主的攻击?二十多名门人心头骇然,只觉得眼前这一幕是自己眼花了,若不然,他们怎会看见殿主与那把黑剑缠斗,甚至一时间难分高下?诛仙剑越战越勇,自从它出土以來,还未逢敌手,如今遭遇到神王殿殿主,光凭他的威压,就让它浑身战意涌动,强者!诛仙剑本就是嗜杀的神器,十二之所以能够与它结成契约,是因为她狠戾、残忍的本性!
诛仙剑的战斗本能被眼前的老人引出,锲而不舍的利用黑气与老人斗在一起,十二的脑海中甚至还有某剑激动叫好的声音,它好像已经杀红了眼,十二眉心一凝,身侧金色的罡气罩也随着老人威压的消失消散在大殿之中,她眉梢冷峭,冷眼看着正斗得兴起的某剑,口中出一声低喝:“给我回來!”
诛仙剑锐利的刀刃擦过老人的轻裘,正好僵狐狸毛割掉几戳,它心不甘情不愿的嗡嗡震动几下,在十二冰冷的视线中,只能收手,重新回到十二身侧,像是被抽空了力气的孩子,剑尖整个弯成了一道拱形,不住的戳着玉石铺成的地面。
像是在和谁赌气,看得十二直摇头。
老人见诛仙剑收手,虚抹了一把额上不存在的冷汗,飘然落下,他定眼看着十二脚边的黑剑,赞赏道:“这把剑,果真并非凡品,能够得到它,是你的福气。”
说实话,十二很是不喜欢他这样一副好像与自己很熟的口气,眉头微微皱了起來,十二单手将诛仙剑握住,凌空一挥,刀尖直指老人的咽喉,眸光肃杀:“我只想见我的朋友!并无意与你神王殿为敌,若你再三阻挠,我也不惧!要战便战!”
她大气凛然,丝毫沒有将旁人畏惧三分的神王殿看在眼中,想來也是,她能够为了婢女兰心将玄女宫连根拔起,如今为了救出云若寒以及凌宇寒,对上神王殿又有什么稀奇的?
老人眼眸一沉,“年轻人,杀气太重可不是什么好事。”他老神在在的开口,似提醒,似警告,又似担忧,总之听在十二耳中各种不舒坦,“我不愿和你废话,你究竟放不放人?”
不放,她今日就掀了这神王殿!十二决然的眸子里闪烁着的就是这样一句傲气冲天的话语!
老人顿时哭笑不得,还未开口,靠墙而立的门人就率先出声:“殿主,这个小娃屡次小看我神王殿,小生不才愿意请战,与她一斗!”
这些人都是神王殿的精锐,哪一个放到民间不是一等一的高手?如今却被十二漠视,甚至被她当着面三番五次说起要毁了他们脚下的地,这让这帮门人如何受得了?纷纷摩拳擦掌,恨不得给十二一个刻骨铭心的教训!
十二闻言,眉梢一挑,冷冽的眸光匆匆扫过那出声的门人,一副要战便战,她不曾惧怕的模样,直让不少人咬牙,想要给她一个教训!明夜和邱楼一左一右护在十二身侧,摆明了与她站在同一个战线,云若水也从担忧中清醒过來,一咬牙,护住十二身后,四人傲然立在大殿之中,对四周虎视眈眈的敌人全身戒备!
老人一挥手,阻止了门人的请战,“我是不会对她动手的。”
放屁!
邱楼在心底怒骂一声,方才不知是谁,光是从高下來,就逼得如意的宝剑与他斗在了一起,逼得他们纷纷狼狈跪倒,这还不叫动手?难道非要动刀动枪才算吗?
十二一脸冷然,对老人先行示好的话置若罔闻,“放,还是不放?”她一字一顿的问道,一门心思扑在了命在旦夕的云若寒,以及被软禁多日的凌宇寒身上。
“殿主!决不能姑息她,你看看她多放肆?”那门人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横眉怒目的瞪着十二,仿佛她说了什么大逆不道的话,应该身异处一般。
老人凝神看了十二几眼,尝尝叹了口气,“你这性子,与她截然相反,真不知道……”
“我不想听你说这些莫名其妙的话!”十二近乎粗鲁的打断了老人的话语,眉梢冷峭,一张脸寒霜遍布,“我只想知道,人,你是放,还是不放?”
老人一时讶然,世人皆说,司马如意脾气暴戾,手段残忍,是一尊从地狱深渊爬行而出的杀神,他尚且不信,如今一看,果真如此,眉宇间一抹惆怅点染眉峰,老人精气十足的身体,这一刻,仿佛失去了支撑,整个人透着浓浓的疲色,他转过身去,背对十二,满含沧桑的开口:“这种话在我这儿说说便好,若你再不收敛锋芒,日后若是得罪一些不能得罪的人,可有苦头吃了。”
“与你何干?”十二一脸讥讽,她就不明白了,这人为何总是一口长辈教训晚辈的口气?
“哎,也不怪你,”老人长吁短叹一句,眉宇间满是惆怅,他挥了挥手,示意门人们先行退出,只留下十二一行人,明夜等人唯恐老人会对十二不利,哪里肯走?十二更是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需要隐瞒众人与老人单独说的,也就默许了。
老人目光幽幽,深深凝视着十二,仿佛透过她看着别处,那种满是怀念、感伤、以及歉意的眼神,让十二浑身鸡皮疙瘩窜了出來,她向着火麒麟使了个眼色,后者识趣的重新返回纳戒中,诛仙剑被十二反手一扔,不顾它疯狂的反抗,也扔了到了空间里,十二对上老人复杂的视线,抿唇道:“有话你就说。”
“知道我为何派人将天傲册送与你吗?”老人话锋一转,提起了盘绕十二许久的问題。
“不知。”她根本不知道那本心法是神王殿殿主赠与的。
“那心法是伴随着百年前的预言,留在我神王殿中,将來要给天命之女的修行心法。”又是那见鬼的预言?十二冷冷牵起嘴角,这段时间,她已经听够了所谓的天命,所谓的预言,所谓的统一天下!似乎是察觉到十二的不置可否,老人倒是沒有就那预言多说什么,“那本心法总之已经给了你,你可以静心修行,早日突破武神之境,修行之路漫漫,以你的资质,短短时日就达到了旁人一辈子或许也无法攀上的巅峰,日后得切记,不可操之过急,要先稳固根基……”
“停!”十二抬手,打断了老人喋喋不休的话语,他越说,她怎么越听越糊涂?“我沒闲工夫听你说这些,我想我们的关系还沒有亲近到谈论我修行的问題的地步,我不管你究竟出自什么原因,将天傲册赠与我,我也不想知道,我再说一次,我今天前來,为的是带走我的朋友!别和我拐弯抹角,我的耐心有限。”
十二眉梢冷峭,一张脸冷若冰川,刀削般冷硬的脸廓,沒有一丝一毫的善意,眉宇间一片肃杀,明夜、邱楼、云若水坚定的守护在她身侧,四人无畏无惧的看着老人,即使是在面对整个大陆顶峰存在的神王殿殿主,他们也不曾惧怕过!
“你这孩子。”老人呢喃一声,似怒,似气,又似无可奈何。
明夜等人心头一个咯吱,总觉得,这神王殿殿主说话做事太过诡异莫测,若不然,怎么总是以十二的长辈自居?
“你……”十二刚要冷喝,却被老人犀利的目光打断,那视线如同一把锋利的刀锋,笔直的刺入十二的双眼之中,叫她心神一震。
“若你娘还活着,我定要好好问问她,究竟是如何教导你的,年轻鲁莽,冲动无脑,空有一身本事,却不善用智谋,有勇无谋,你看看你,哪里有一丁点女孩子的样子?大闹云天门还不够,又怂恿寒掀翻了红袖门,与玄女宫交恶,出手毫不留情,你以为你有几条命?这次能够将玄女宫连根拔起是你运气好!若非……”
“我若再废话一句,我定让你血渐此处!”十二凌空挥出一掌,直接用这样粗暴的方式打断了老人喋喋不休的话语,心里一片烦躁,她总觉得事态开始月兑离她的掌控,向着她意料之外的方向展开了。
老人侧身一避,轻易的躲开十二雷霆一击,雪白的头忽上忽下的在空中飘舞着,他眉心微微一皱,失望的说道:“你看看你这性子,长辈说话,居然私自打断……”
“你再说一句试试!”十二蹭地一声从纳戒的空间里命令诛仙剑出鞘,高举黑剑,凌厉的剑尖散着逼人的冷意,直对老人的咽喉!
“不要一副教训我的口气,你如果老眼昏花,相信多的是人想要得到你的青睐,现在,我只想知道,云若寒、凌宇寒两人究竟在哪儿?”十二低喝一声,眸中杀意四溅。
老人丝毫不怀疑,若是他再不把事情给说清楚,恐怕一辈子别想认回这个外孙女了!
是的,外孙女!
老人屈指轻轻在诛仙剑剑身之上一弹,十二立即感觉到迎面一股逼人的压迫感袭來,诛仙剑嗡嗡的哀鸣几声,十二被这股压力逼得倒退数步。
“该死的!本座要宰了他!”诛仙剑被弹得浑身都痛,在十二的精神海中疯狂叫嚣道。
“闭嘴!”十二冷喝一句,右手执剑,冷眼看着正漫不经心整理着衣袖的老人。
老人一边整理着身上的狐狸毛轻裘,一边转身,佝偻着背朝着上走去,倾身坐到太师椅上,他目光晦涩,看向下方的十二,似有千言万语要对她说,又好似在冥想着要如何启口,明夜等人纷纷屏气,不知他心底有何打算,皆不敢妄动,只能暗暗戒备。
“我给你讲一个故事吧,耐心听,所有的答案都在故事中……”老人缓慢启口,目光幽幽,仿佛透过这金碧辉煌的大殿,又回到了曾经年轻的岁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