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间,有丫鬟特地送來一桌子酒色菜香的美味佳肴,凌宇寒紧紧牵住十二的手,将她引入烟雨楼中,烟雨楼共两层,一层是用以吃饭、会客的厅屋,二楼是歇息的卧房以及书房。
摆设简约,门房大开,明媚的日光从外倾泻进來,一室生辉,凌宇寒挥手将丫鬟遣散,亲自抵住袖口为十二布菜,糖醋鱼,麻婆豆腐,碧螺炒鸡块,还有大补的鸡汤,一壶美酒,十二坐在圆桌旁,左手撑住桌面,右手提壶满了一盅清酒,摇了摇酒杯,她的神色难得的放柔了许多,眉宇间顾盼风情万种,直直让凌宇寒看愣了眼。
“恩?”十二古怪的挑起眉梢,见他愣愣的拿着银筷站在原地,仿佛在神游,袖袍一挥,一股并不凌厉的掌风直逼凌宇寒的罩门,他下意识反手隔空出掌,与十二对上一掌后,惊觉偷袭的人是自己放在心窝上的十二!立即收势,身影一闪出现在十二身旁,急切的问道:“可有受伤?”
若她伤在自己手下,凌宇寒定砍了这双手去!
谁也不能伤她,即使是他自己也不行!
十二抿唇轻笑,嘲弄的问道:“你以为我是谁?”她可是十二!怎会轻易受伤?
闻言,凌宇寒才松了口气,伸出手指,重重点住十二的眉心,宠溺的叹道:“你啊。”
不知道他会害怕会紧张吗?方才他真以为自己伤到了她。
那种心悸的感觉,他这辈子不想再尝第二次。
压住袖口,凌宇寒亲手为十二舀了一碗汤水,搁到她肘边:“先吃点东西暖胃,等它凉了再喝,小心烫到舌头。”
“这种事还需你说?”十二顿时哭笑不得,他这是把自己当做什么?十指不沾阳春水,什么也不知道的千金大小姐吗?
凌宇寒纵容一笑,丝毫未曾将她恶劣的态度放在心上,他的心还沉浸在早晨,十二答应他的那一刻,激动、亢奋,他恨不得告诉全天下,他有多幸运,能够得到她的青睐!
十二冷眼看着凌宇寒笑得像个痴傻的孩童,一时,竟是心头一热,从不知,有人如此在意她,只因她一句话,便从邪魅的妖孽,化身做了个呆傻的孩子,真傻!
心底虽然这样骂着,可胸腔里涌动着的喜悦,却怎样也挥之不去。
凌宇寒净了下手,将袖口微微往上卷起,露出白皙的手腕,架起糖醋鱼,仔细的将鱼刺挑出,扔到桌上,然后才放倒十二碗中:“这下不用担心会卡到喉咙了。”
“……”十二一怔,忽然间不知该说什么好,这人,有必要将她当做太上皇來伺候吗?
“沒必要做到这种程度。”她漠然启口,从未被人如此对待过,十二倒显得颇为无错。
凌宇寒一手托着腮帮,目光灼灼看着她:“能够为你做这些,我很满足。”
能够看她吃着自己为她挑选的食物,对他來说就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事。
在他灼热的视线下,十二面颊一烫,仿佛被火星掠过,两团红晕悄然爬上脸颊,她低下头,执起酒杯,就往嘴里灌,烈酒入喉,一阵辛辣,十二猝不及防间,猛地咳嗽一声,被呛得脸颊红了一片。
凌宇寒立即起身,抬手为她拍打着背脊,精致的眉黛微微皱起:“你慢点喝,别呛到了。”
她已经呛到了!十二恼怒的瞪了他一眼,那副眼眸迷离如雾的模样,让凌宇寒喉头一涩,心底升起一团邪火,不过,被他的理智压制下去,微微一笑:“我知你喜爱喝酒,桃花林中我埋了一坛子女儿红,待我去为你取來。”
说罢,他急忙踱步出了房间,红衣在明媚的日光下显得耀眼,十二平缓了呼吸,捧着绯烫的面颊,怔忡的看着他兴致勃勃的背影,冷清的眸子里掠过一丝笑意,嘴角扬起一抹清浅的笑,宛如昙花,美到了极致,清秀的容貌此刻仿佛也灵动起來,凌宇寒衣袖染着泥土,捧着一坛子酒从屋外急急进來,看见的就是她眉开眼笑的画面。
心头一动,眼眸更是温柔得醉人,“在笑什么?”
走进她身侧,低沉的嗓音透着丝丝性感,他柔声问道。
十二眉心一凝,挥手拍开他距离自己只一寸不到的脸颊,故作平淡的道:“沒什么。”
“撒谎。”云若寒抬手刮了刮她的鼻尖,十二身体一僵,显然有些不适应与人如此亲近,不过一想到是他,身体不觉放软,凌宇寒如何察觉不到她的转变?心头一喜,嘴角的笑愈灿烂起來,用方绢将酒坛的尘土擦拭掉,拧开红布塞子,直接用碗装了两大碗,“这杯我敬你。”
十二嘴角一抽,她虽然喜欢品酒,但用这么大的瓷碗,还是头一遭。
“谢谢你,给我与你比肩的机会。”凌宇寒微笑着说罢,仰头就将烈酒喝得一干二净,凝脂白皙的面颊涌动上了一抹红潮,宛如一朵娇艳的傲梅,浑身透着一股子魅惑的气息。
十二见状,一摇头,干脆利落的将碗中的烈酒喝尽,晶莹的水珠顺着她的唇角无声滑落,浸湿了她脖颈处的衣衫,凌宇寒趁着酒意,一手拖住她的后脑勺,吻毫无征兆的落下,猎取着她唇中的甘甜,酒气萦绕着二人的唇齿之间,他吻得分外用心,灵巧的舌尖温柔的撬开她的唇齿,攻陷着里面窄小的空间,到最后,吻化作狂风暴雨,强势、霸道,仿佛要将她整个人一口吞下!
十二呼吸一滞,反手圈住他的颈部,回应着他。
一吻过后,两人皆有几分气喘,凌宇寒拇指摩擦着她湿润的唇角,疑惑的问道:“我怎么觉得你的动作很熟练。,恩?”
“若我说,我曾亲吻过无数男子,你可信?”十二挑眉反问,嘴角划出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凌宇寒一怔,双手大力将她紧抱,“你的以前我不问,可你的以后,是独属于我的!这里,”他指着十二微显红肿的嘴唇:“除了我,谁也不能碰!”
话语霸道如斯,可听在十二耳中,却比世上任何情话都要來得动听。
静静靠在他的胸口,耳侧,是他快如擂鼓的心跳声,十二轻轻合上眸子,不知是这酒太烈,还是别的什么原因,这一刻,她觉得自己仿佛醉了!醉在了他温柔的怀抱之中,醉在了他柔情款款的眸子里,不肯,也不愿醒來。
“我只属于我自己。”她喃喃一声,凌宇寒闻言,随即笑了,抬手揉了揉她的青丝,双眼愉悦的眯成两道弯月,眼眸中流光闪烁:“嗯,你是你自己的,而我是你的。”
十二噗嗤一笑,见惯了她平日里冷若冰霜的模样,此刻,仿佛雪山消融,凌宇寒怔怔的看着她宛如百花绽放的笑靥,一颗心,咚咚咚咚乱了节拍,“乐什么?”
“我这个人很霸道,”十二止住笑声,正色起來:“属于我的,就算我不要也绝不允许任何人染指,若有早一日,你敢背叛我,天涯海角,我定亲手杀了你!”眼眸中一片肃杀,她回想到曾经与自己亲如姐妹的十一,心猛地一紧,眉梢冷峭,仿佛结了一层冰霜!
若他胆敢背叛她,她定要将他挫骨扬灰!即使到了地狱,她也要让他的灵魂得不到解月兑!
话说得杀气腾腾,可凌宇寒却只是笑着,“好,”他松开手,撩袍单膝跪地,一袭艳艳的红衣在身下扑扇开來,他温柔的执起十二的手,在她的手背上落下一个轻如鹅毛的吻,眼睑低垂,“我凌宇寒以生命起誓,此生对司马如意不离不弃,生死相随,若违此誓,必遭天谴,天地为证!”
轰!
一道璀璨的光芒席卷整个房间,五角星芒大阵在他脚下升起,白色的光晕中,他凝眸看着她,雄浑的威压,将他的青丝吹得乱舞,天地契约生成,此生,若凌宇寒背弃誓言,即使十二不出手,他也将受到天地的惩治!灰飞烟灭!
十二心头骇然,这已经是第三个在她面前立下天地誓约的男子,心头一动,她反手握住凌宇寒的手指,身体从木椅上滑下,单膝跪地,与他四目交对,“我司马如意对天地起誓,只要凌宇寒对我钟情一日,我必对他不离不弃,若违此誓,天诛地灭!魂飞九肖!”
同时,她在心底默默宣誓:“我十二以灵魂为誓,他不离,我不弃,若违此誓,叫我堕入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轰!
同样一道五角星芒大阵将十二娇小的身躯笼罩。
凌宇寒心头一热,看着身处光晕中的少女,一时竟激动地失去了言语,他知,她的情比不得自己,或许只停留在喜欢,可他绝沒想到,她竟会用这样的方法,來回应自己的感情。
司马如意……
凌宇寒闭上眼,强压下眼中的泪意。
此生,我凌宇寒必定护你左右,生死相随,碧落黄泉,神明诸佛,谁也不能将你我分散!
待到天地契约消散后,凌宇寒径直将十二抱起,紧紧的搂住她盈盈一握的腰肢,嘴里不住的说道:“不离不弃!此生,定不离不弃!”
十二轻轻合上眸子,唇瓣荡开一抹清浅的笑,“恩。”
阳光从雕花窗户外折射进來,笼罩在他们身上,淡淡的光晕中,他们的影子被拖得老长,一红一黑的身影在房中交缠。
明夜跟随一刀赶到烟雨楼,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幅温馨、美好的画面,即使知道,十二心里的人不是自己,可他终究还是做不到无动于衷,脸色一白,脚下一个踉跄,邱楼眼疾手快将他扶住,抿唇问道:“喂!你沒事吧?”
“我沒事……”捂着犹如万千蚂蚁在啃噬的胸口,他艰难的启口。
“你这副样子还叫沒事?”邱楼的余光扫过已经分开的一双璧人,心头狠狠一叹,痴情总被无情伤,明夜啊,你这又是何苦?
明夜强压下心头的痛楚,只是眸中偏偏凄凉,跨过门槛进入房间,一刀托着下颚,视线晦涩,将那已分开的两人扫了一圈后,忽然问道:“你们这是私定终身了?”
凌宇寒在众目睽睽之下,牵起十二的手,以十指紧扣的姿势,对向诸人,“是!”
他的视线匆匆扫过脸色骤变的明夜,沒有炫耀,沒有警告,那么理所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