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总是比坏的灵,这句古话,绝对不是浪得虚名。
贺明宸脚上的拖鞋是聂绵卿新拿出来的,他也没穿过几次,这不,就出了洋相。
其实是怪他自己,看见多日不见的聂真真坐在那里,周围的一切人、物都像遁形了似的,首当其冲就是没看见脚下还没走完的楼梯。
“初夏!”激动的声音都在颤抖,高大的身子往前直滚,眼看着就要摔倒,然后聂真真对面的沙发里站起一排人像他这边看来,齐刷刷的倒吸口冷气,看他的眼神都只是同情,却没有一个人有过来搀扶他一把的意思。
然后,他不可避免的以跪在地上的姿势像众人行了个大礼。
姿势有够狼狈,众人继续若无其事的转过了身子,有说有笑的继续刚才的话题。
倒是正对着他的聂真真,不忍心的朝着他看了半天。
他就在她这“浅薄”的目光中,获得了无限的喜悦。他并非天生容易满足的性格,只是对于聂真真,只要她给他一点好,他就能把命都给她,这样好像海誓山盟的话,日后漫长的岁月自然能够证明并非空头支票。
当他从地板上起来,挪着步子站在聂真真身边的时候,才看清楚,她对面的沙发上,不只有韩振天和聂绵卿,并排坐着的,还有他的父亲贺凌云。
按理说,儿子和女朋友吵架这样的事还需要父亲出面,阵势未免有点大,但贺明宸这个儿子和贺家其他的孩子对于贺凌云而言总归是不太一样的。
众所周知贺明宸的母亲和贺明轩、贺明彤的母亲,并非同一个人。但绝对不是像惯常狗血的剧情那样,贺明宸是私生子,相反他的母亲才是贺凌云正牌的贺太太。
贺凌云年轻的时候风流成性,贺明宸尚未酝酿成形,就有了贺明轩和贺明彤,这两个孩子在外面养到十几岁,贺太太才知情。
贺明宸的性子应当是遗传了母亲,贺太太知道之后,一没吵、二没闹,就只是悄无声息的搬离了贺家本宅,离婚是早就提出了,只是贺凌云从来没有正视过。
父母的感情纠葛贺明宸管不了,但所有人都清楚,贺凌云心里最看重的还是贺明宸这个小儿子,虽然不是长子,但贺家以后掌权的只怕还是他。
父子亲情,贺凌云也只给了贺明宸,贺明宸当然能感觉到父亲对于他的不同,他只是不明白,从父亲对他的态度来看,应当是很在乎母亲的,当初又为什么会做出对不起她的事,以至于母亲至今也不正眼瞧他?
和聂真真闹别扭的事,他没告诉过父亲,但他拖着不肯去美国,事情自然也是瞒不住的。说实话,贺凌云为了他亲自来韩家,的确是让他感动了一把。
“爸,您怎么来了?”他小心翼翼的开口,眼角却瞥向聂真真。
贺凌云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大有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意思。气氛一下子尴尬起来,韩振天清了清嗓子,招手让贺明宸坐下。
贺明宸哪里敢,站在聂真真一旁,期期艾艾的,贺凌云看的都忍不住闭上眼,儿子这样,简直窝囊的让他起鸡皮疙瘩。
顺着贺明宸的目光,所有人都把目光集中在了聂真真身上。
这种变相的施压,还是来自长辈,聂真真也不能公然无视,继续做那个躲在壳子里的乌龟。咽了咽口水,默默的抬起手来,扯了扯贺明宸的衣角。
这么细微的动作,对于贺明宸而言,简直比台风还来的猛烈,连续被她撂了一个礼拜,他都已经有种不战而败的自觉了,哪里禁得住她这么诱惑性的举动?
惊喜是不言而喻的,当然,神志顿时也变得有些不清醒,生怕自己是在做梦,呆愣的看着聂真真,痴痴的叫着:“初夏。”
他这么一脸含春,比她还要女儿家的模样,让本来没什么的聂真真顿觉羞臊无比,看着对面一排长辈隐忍的笑意,咬牙低声喝到:“发什么呆,快坐下!”
“哎!”贺明宸的脑子还处在开机启动状态,大致的情况还没完全弄明白,就是听见聂真真让他坐下,然后看她咬牙切齿的小模样,觉得自己又哪里做错了,动作触电般,迅速在聂真真身边坐定。
心里正想着该怎么哄她,完全没有在意到对面一排的长辈。
“咳,初夏啊,刚刚我跟你说的,可不是袒护明宸,他若是有什么地方翻了混,你教训教训他,叔叔绝无二话,但你看,你再这么不吭气,这孩子就快傻了。”
贺凌云开了腔,意思是说儿子不对,可处处都是为了儿子在说情。可怜贺明宸还没缓过劲来,傻傻的点着头。
聂真真一扭头,瞪着他低声问到:“你点头的意思是,你真做了?”
“是我错了,怎么都行,别不理我。”贺明宸还没回味过她话里的意思,头点的那叫一个干脆。
然后聂真真水汪汪的大眼睛就迷成了一条缝。
她哪里知道他这种半昏睡的状态,看着他这么坦诚,突然觉得好笑。
在贺明宸面前,她倒是可以大方的问出来,对方也能毫不犹豫的承认,但为什么换成韩澈,她就是开不了这个口?电光火石的功夫,聂真真明白一件事,她对贺明宸不公平。
然后,她的情绪就急转了,不知怎么就对着贺明宸问到:“那我问你,这事是真的过去了吗?”
“什么事?”贺明宸听她这么问,露出一脸迷茫的表情。
“你……”聂真真气结,他倒是眨着小鹿斑比的眼睛跟她装傻?
这种事,难道还要她当着大家伙的面,放在台面上来仔细的拨拉吗?贺明宸不怕,她听着都觉丢脸!
不自觉地扫向对面,那一字排开的长辈早已消失的无踪影。
聂真真底气一下子足了,心里的气化成了浓浓的疑惑,眼前这个干净俊朗的男人,到底是怎么和自己未来的嫂子勾搭上的?
没有了长辈在场,她声音提高了八度,下颌也抬高了:“你自己不清楚吗?你和江凌菲……”
聂真真还没说完,嘴巴就被贺明宸堵上了。
他的手心贴住她的唇,各自都怔住了。一个是温暖干燥,还带着浓郁烟草香,一个是柔软细滑,还在他肌肤上滚动,那感觉太像亲吻。
这人究竟是吸了多少烟?就这么点出息,还学人挖兄长墙角?聂真真如是想。
贺明宸则是被她恼怒的样子勾走了仅剩的精气神,等到她开口说话,真是比谈多少生意困难。
“我……我,我承认以前是对菲菲姐有过好感,但后来知道大哥喜欢她,我就再也没有和她有过什么了。”贺明宸说的无比真诚,当然这也的确是全部的事实。
聂真真唇瓣还被他捂着,听他这么说,扯了扯嘴角,挪开他的手,笑了:“那你跟她在梁家后花园偷情,又算是怎么回事?”
贺明宸一听“偷情”两个字,脸登时涨的通红,他不敢说自己至今还是那什么之身,毕竟,他这样的豪门公子哥,就算是自己不找乐子,身边的兄弟朋友也都会带着,想要月兑离纨绔子弟的恶习,除非他不姓贺,但和江凌菲,的确是还没开始就扼杀在摇篮里了。
那多少年前的事儿了,他瞄上江凌菲没多久,就听说她是父亲给大哥定下的媳妇人选,本来也没几分真心,当然也就撩开了。
前一阵江凌菲突然提出要见他,他也觉得很奇怪,但江凌菲口气很硬,说是不来见他,就会把他们曾经的事情都抖了出来。
贺明宸思量着两人曾经究竟有过什么?
但他不想在和聂真真水到渠成,曙光初现的时候出什么岔子,到底有些心虚,还是答应了要见她。
明明感觉江凌菲压根对自己没有那方面的意思,在梁家的那一出,他也觉得是莫名其妙。但这话,他真是觉得无处可说。
“不是偷情,我对她,哪里……哪里来的什么情?!”贺明宸急了,话也说不利索了。
聂真真却突然变得平静了,因为贺明宸的这一句话,让她觉得人真是天生薄凉的生物。
这一生,有没有一个人,即使不能和你在一起,他也能不否认对你的确曾经情深似海?
就这么转念的一想,她就想到了韩澈。韩澈对于她死去的母亲邵婷,大概就是这种情分吧?只是他的深情,却让她的爱没了勇气,还未战斗久已丢盔弃甲。
回过神来,贺明宸已经将她抱在怀里。
“初夏,你相信我,我是曾经有过一些女人……可是,可是……”贺明宸絮絮叨叨,断断续续的说着那些混乱的过往,聂真真只是听着,心底闪过韩澈那些纸醉金迷的生活,然后,就下了结论,男人大抵如此。
只不过韩澈心里的劫是邵婷,而此刻抱着自己的男人,对她说:“我有了你,就谁也不想了。”
那一刻,她是心动的,能成为一个男人的劫,对任何女人都是一种诱惑。她的手攀上贺明宸宽阔的脊背,温柔的轻抚着。
多日未回家的韩澈,进入玄关的那一刻,就看见了在沙发上相拥的两人。
那么静谧、温馨的一幕,却让他心底嫉妒的火苗成燎原之势。聂真真闭上眼,垂着眼睑的样子,让他心痛欲裂。
聂真真,你知不知道,你此刻的天堂,却是我的地狱?让我这么痛苦,你一个人幸福,这么残忍的事,你觉得我会答应吗?
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