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的山里,夜晚很有些冷了。
可梁骏驰的这些帐篷保暖抗寒性能是很好的,不至于让人睡在里面浑身发抖吧?然而那天夜里,真真却裹在被子里瑟瑟发抖。
她的身体一向不好,梁骏驰照顾她那么多年,自然是很清楚,看她这样,以为她又要发烧,伸手探向她的额头,却是冰凉的一片,并没有烧起来的征兆。
那么是怎么了?
他正纳闷着,就见真真掀开被子,站了起来,模索着拉开帐篷的拉链,走了出去。在这个过程里,真真完全当一旁的他不存在。这是怎么一回事?
梁骏驰莫不做声的跟在真真后面,想要看看她想干什么,她一个人难道还能走出这深山不成?
然而他看到的,却让他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真真在星光下徜徉徘徊,嘴里碎碎念着,两手在空中不知道在抓着什么,明明手里空无一物,她却像是抓到了什么让她心安的东西,满足的笑了。
她说:“骏驰,我不害怕……”
梁骏驰心头一跳,别过脸去,眨了眨眼,又重新看向她。
真真换了个动作,双手呈现环抱的姿势,嘴里哼着柔和的小曲,慢悠悠的晃着步子:“噢噢,乐乐乖乖,不哭不哭,妈妈哄宝宝睡觉觉……”
梁骏驰的眼睛里似有针扎着,逼得他不得不疼的捂住了双眼。
他想起韩澈跟他说的话:骏驰,真真有病!边缘说她病了!
这就是真真的病?这段时间,他一直用镇静剂控制着真真,所以才没有发现她已经病成这样?
他是多么想把真真抱在怀里,哄一哄她,疼一疼她!就像那五年里,她饱受疾病的折磨,总有他在她身边,一遍一遍的鼓励着她:别怕,梦梦,会好的,一定会好的!
可是,现在,他只能捂住了嘴唇,不敢让自己发出一声声响,梦游中的人若是受到了打扰,后果则不堪设想!
真真晃的累了,抱着怀里的“乐乐”说:“宝宝,我们去床上睡好不好,这一次不要一放下就哭噢!”
婴儿时的乐乐,总要大人抱着,一放下床,就开始哭个不停,梁骏驰和真真都没少为这个受折磨。
梁骏驰看着真真抱着“乐乐”走回帐篷,小心翼翼的把“乐乐”放在床上,怀抱着“乐乐”闭上眼睡了,他再不能压抑悔恨的泪水,想起多年前在对真真行催眠术时,心理医生就告诉他,恐怕会有很大的副作用,现在是应验的时候了吗?
身后凉凉的夜风从山谷间穿过,掠过山头,深沉的呜咽一样,像极了悲鸣。梁骏驰只觉得透凉包裹着他的心,慢慢冰冻着他的四肢。
“哟,君老大好兴致,这是几个意思?带着兄弟跑着深山里来,赏星星来了?”
耳边突然响起一个突兀的声音,笑到:“果然,过书的人就是不一样,你说是吧?梁教授,A市梁氏梁二公子?!”
梁骏驰转过身,没有戴面具的脸迎向语出挑衅的人。
“哟,还真是您啊……”徐恒斌从车上跳下来,做出惊讶的样子:“我就说嘛,原来就是您这个草包?您若不是梁家而公子,又没天墨韩家二少罩着,您以为您在这道上,真能如此呼风唤雨?”
梁骏驰最是不耻这徐恒斌,此刻都已经撕破了脸,他更是连话都不想跟他多说。
“站住!”徐恒斌一改方才吊儿郎当的样儿,厉声说到:“你往哪里走?我说你可以走了吗?你大概还不知道自己现在的处境吧?”
梁骏驰猛的回头看向徐恒斌,又看看周围,经徐恒斌这么一说,他才反应过来,安静,太安静了,不应该这么安静!
他都在外面站了这半天,徐恒斌的声音又这么大,别人不说,金虞那么敏锐的反应,不应该什么都没察觉到。
“啧啧啧……我本来想,一起把你这一窝都端了,可惜了了,所有人都喝了那泉水,偏偏你看自己马子不喝,也就傻兮兮的陪着……”
泉水?!徐恒斌这么说,是在泉水里下了药?
徐恒斌眨着眼睛,耐心的解释到:“别担心,我只是放了那么一丢丢的安眠药,只是让你的人,好好的睡上一觉罢了!”
“你!”
梁骏驰实在是看不上这人,道上最最无耻卑鄙下作的招数,就没有这人使不出来的。
“哼……”
徐恒斌冷哼一声,立时从暗处涌出许多人来,将他团团围住。徐恒斌又将双手和在一起轻轻击了两下。
“啪啪”清脆的两声,拉开了结尾的序幕。
徐恒斌的人从帐篷里拽出了已被五花大绑的金虞和还处在睡眠中的真真。
他们一个是梁骏驰所爱,另一个是梁骏驰的心月复得力手下,这意思就是告诉梁骏驰不要妄图挣扎了,他是没可能斗得过他的!
真真还闭着眼睡着,浑然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似乎并没有感受到外界的危险依然逼近。金虞挣扎着睁开眼,无力的说到:“老大……属下无能……”
“你想怎么样?徐恒斌,你放了她!”
“她?”徐恒斌挠挠耳朵:“哪个她?你的手下?还是你的心上人?”
徐恒斌的手下端过来把折叠椅放在当中的空地上,他迅速的走过去,一把扯过真真的头发,拉扯她在椅子上坐下,真真被疼痛惊醒,茫然的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你……你别动她!”
梁骏驰着急的上前两步,却被徐恒斌的人强行按住了,他疯了般和他们厮打在一起,奈何对方人多势众,他又岂是对手?
真真歪着头看着梁骏驰,他为什么那么着急?他这么着急,是为了她吗?可是,他不是根本就不在乎她吗?不是还用枪指着她吗?眼前这个紧张自己的人,是骏驰,不是君老大吗?
“东西拿来!”
徐恒斌大手一摊,立即有手下奉上一包东西,这东西梁骏驰看着眼熟,正是他临行前吩咐金虞去取的!
“畜生!你要干什么?”
梁骏驰拼了命的想要冲出去阻止徐恒斌疯狂的行径,可除了给自己增添更多的伤痛之外,他连真真一步都没靠近。
鲜血布满他白皙俊美的脸颊,真真蠕动着双唇,轻轻呼唤到:“骏驰。”
被打趴在地上的梁骏驰抬起头来,脊背被人一脚踩住,重重的伏在了泥土地上,他伸出双手,朝着真真的方向,笑着应答:“哎,是我,我是骏驰。”
徐恒斌发出不屑的冷笑,快速打开包装,看也不看固体的纸包,直接抽出针筒,吸了药液说:“也甭麻烦了,就直接来最猛的吧,横竖也是要上瘾的,一针完事了,等她自己上了瘾,还怕不乖乖照着我们的意思办?你说是吧?君老大?这不正是你给出的主意吗?”
“别别别!徐恒斌,有什么都好商量,你别给她用这个,她的身体吃不消的!她生病了!”梁骏驰的哀求更像是个笑话。
徐恒斌驳斥道:“我ao,生病?我看你也病的不轻,你们全TM有病!”
他往四周环视了一圈,走到悬崖边上,朝着手下招招手:“把人给我拖到这里来,君老大要是阻止,就把这女人给我推下去!”
注射毒品和摔下悬崖,梁骏驰会选哪一个?答案是,他一个都不会选!
夜空里又响起一阵击掌声,这小小的山谷,今晚还真是相当的热闹,吸引了A市最优秀的两个男人为它而来。
韩澈卓然超群的身姿赫然出现在众人面前,他坐在车顶上,长腿跷起,双手搭在膝盖上,一副看好戏的样子,直赞叹:“徐恒斌?还真是……让我说你什么好?”
哪里知道徐恒斌连韩澈的出现也不感到惊慌,摇摇头轻笑到:“韩哥,久仰大名,小的还是头一次这么近……”
“小四……什么玩意儿这么吵人!”
四下里没有看到人,却不知道从哪里窜出个一身黑色劲装的男子一跃立在场地中央,枪支握在手中,笔直的朝向徐恒斌。
徐恒斌吞了吞口水,加速了手上的动作,举起针筒正要落下。
“不要!”
梁骏驰暴喝一声,乘着徐恒斌手蟣uo渡竦墓Ψ虼芰似鹄雌讼蛘嬲娴姆较颍?∷氖种械陌饣??笨鄱???行旌惚笫直郏?旌惚蟮氖志缌叶抖??侵д敫蘸寐湓诹似斯?吹牧嚎コ凵砩希?旌惚笈?鹜?ⅲ?檬平?┮和迫肓肆嚎コ厶迥凇Ⅻbr />
那一刻,其实很快,快的谁也没看清是怎么回事。
可是,在真真眼里,在韩澈眼里,在金虞眼里,那一刻,却是无比漫长的,长的仿佛过去了一个世纪那么久远!
然而徐恒斌的恶行还远远没有结束,他朝着梁骏驰的腰部狠狠的踹了一脚,恶声说到:“去死吧!你个窝囊废!”
……
这前面,就是悬崖,一寸缓冲的余地都没有!
“不!”
金虞尖叫着扑到悬崖边,下面黑暗的一片,哪里还看得到梁骏驰的身影?“老大,老大,老大!”
真真也跪倒在地上,胸腔剧烈起伏着,满眼都是团团黑影,哪一个是骏驰?她怎么那么傻,傻到以为骏驰会真的伤害她!
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