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见修介发誓自己这一生都不会忘记这样的场景。
阎魔爱直直地倒在他的眼前,他别说为她挡下致命的一击,就连在她落地前扶住她的都没来得及。她的后脑勺和坚实的地板碰出清脆的声响,却不知是否赶得上她心口的疼痛。黑色的水手服挡不住心间汩汩的鲜血。
即便是死亡了四百年的地狱少女,血液也是红的。
只听得噗通一声,浅见修介跪在阎魔爱面前,他从不离手的提灯立在他面前,犹如生生立起的结界,拼尽他所有的心力也要护住这仅剩的一方净土。
===
pigeonblood。
鸽子血,鸽血红。
淡淡的血腥气息在食堂里弥漫开来,浅见修介微微蹙眉,扬手便是一把朱砂。朱砂落地扬起层层烟尘却终究没有如他的愿灼烧起来。
鸽血素来便被赋予了种种含义。只是颜色鲜红彻骨恍如不死鸟的化身的红宝石便被成为鸽血红,而用鸽血作主料的纹身更是被称为隐性纹身,尤其红睛白羽的鸽子效果格外好,便是托白色向来的纯净和鸽血一触即发的热切。
话说,眼前被射杀的鸽子便是红睛白羽的。
朱砂掀起的腾腾烟雾很快便散开了,朦朦胧胧地勾勒出一位少女的身形,一把折扇手中轻握,上户纯特有的笑声便遥遥地传来。浅见修介揽过阎魔爱,将她护在身后,目光死死地落在缓步走来的上户纯身上。
“这才几天,就不认识我了?”
折扇阖上又打开,呼喇的声响带着虎虎的风声,上户纯一袭黑衣裙,及肩长发几日不见便是披散下的波浪卷,挑染成触目的黑色,没有丝毫的杂色,足登高脚筒靴,仿佛是小说里走出来的杀手一般,反倒显得手中的白扇格外突兀。
“这个女人和你、还有四藁是不同的。”浅见修介低声对阎魔爱耳语道,望着他一脸郑重的模样,阎魔爱只当他有什么要事宣告,却听得他轻笑着补上一句,“她是个喜欢换衣服和发型的。”
阎魔爱望向他的眼眸里有了些许跳动。
“背着人说话算什么意思。”上户纯的折扇挡在面前,只是立扇的动作,却带着凌厉的罡风,较之之前和浅见修介在水房里的战斗更要狠戾上一筹,“小辈既然不懂规矩,就要莫怪我好生教导一番了。”
阎魔爱神色怪异地望着这个看上去和她别的同级生没有任何年龄差距的女生,虽然知道她前世作为巫女飘的威名,但毕竟已经是前世里的事情,今生今世被一个14岁的少女称做小辈,阎魔爱怎样都是心有不甘的,没等浅见修介反击便先豁然出手,青幽的地狱业火绕过罡风直袭上户纯的白扇。
没料到阎魔爱会先于浅见修介出手,上户纯平扇轻刬,火焰瞬间被灵风裹挟卷起便要扑灭,却见浅见修介提灯灯罩破火龙出,快速掠过上户纯扇上火团便铺向她身后的金字阵。上户纯以扇护身而退,却见火龙入金阵中如鱼跃于渊,不时间便密密地围起整个金字。火光映照金字熔融,落在地上的鸽血散发出被烤熟的焦香味道。上户纯的面上划过一丝不易觉察的惊愕,她站在远处不动,折扇舞动,便见被火龙围着的金阵突然金字飞升,如红日东升般金光碎地,接着便是水从金中生,反扑火龙。
一时间,既定的金字阵型里水火攒动,两股全然不同的力量翻滚不息,水汽腾然火势入空,食堂早就变为修罗场,知道上户纯既然已经决定在这里战斗,浅见修介便明白这只是个平行的空间,除了金字阵、面前的上户纯和身后的阎魔爱外,其余便是假象。
不过,她为什么今天要找我们战斗呢?
仅仅是因为我们带走了森村棱树?
不,还有别的原因。
鸽子……血液……金字阵……
不对,不会只是开启阵法这么简单,更何况,这也不是开启阵法最好的时机。
一定还有别的原因。
红睛白羽……
他这么想着,却没注意到一旁上户纯已经放弃了水与火的挣扎,白扇掩面,面下却是阴惨惨的笑容。待她敛了敛神情,对着浅见修介便是一舞折扇,扇风如剑直逼浅见修介的咽喉,眼见他出神,阎魔爱连忙出手,却不知业火出手只是挡下了虚晃的一击。上户纯留的后手趁势击中了毫无防备的阎魔爱,她的胸前瞬时绽开一朵绝美的血花,即便是在黑色的水手服上也格外显眼。
“爱——”
随着浅见修介的声音一齐发出的是另一条火龙,直接越过上户纯所有的拦击,直直地卡在上户纯的脖颈上,将她一把固定在墙上不得动弹。
提灯微光洒在阎魔爱身上,似是在为她疗伤,却见阎魔爱一贯冷持的红瞳慢慢地散了目光,卸下了所有力量和防备的她如今看上去是如此得脆弱。四百年来作为地狱少女的执着让他们都忘记了尽在咫尺的死亡。
红色从阎魔爱的瞳孔中一点一点地消散了去,黑色重新覆盖了她的瞳眸,似是她生前所有的怨恨都已经被她偿还,浅见修介却看出了她生命的迹象在一点一点地流逝。四藁入不了上户纯的平行领域,却也感知到阎魔爱的危机。遥遥地望着绝望的浅见修介,四藁虽然想把他拖出来胖揍一顿却也只能碍于力量不足而干着急。
阎魔爱长发散乱,常年冰冷的面容终于缓和了下来:“修介……”
她的唇角微微上扬,似是勉强泛起的一抹笑意,美得让浅见修介心惊。
地狱少女是不笑的,除了……红林拓真那次。
她……是真的不行了吗?
浅见修介握着阎魔爱一点一点转凉手,拼命地想用自己的温度温暖她,却见她清咳少许才断断续续地说道:“我感觉我要转世了……你要为我高兴。”
高兴……我高兴不起来。
若是我早些想到那只红睛白羽的鸽子其实是在隐喻你的话,我必然不会这般疏漏,口口声声说要保护你的我却让你中了这致命的一击。即便要助你转世,我也绝不愿用这样的方式。
让你这般痛苦……
================================题外话===============================
突然发现阎魔爱又出现了是摩羯座的说法(其实个人还是希望她是摩羯座的,因为嗯千千也是摩羯座的),不过既然是按金牛座的季节写的那就不改了,不然对不上了……反正官方也没贴消息,都是大家自己写着玩的。
阎魔爱为红林拓真而死的是二笼最后一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