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面具男口中不疾不徐地说着,出手却是不慢,杨简只感觉眼前一阵恍惚,下一刻自己的喉咙便被人紧紧锁住。
“你……放开她!”花恨柳震惊归震惊,心中焦急却无法也如他人那般飞身直上,只因抛却那个被动防御的鸡肋技能,他和身后的雨晴公主其实并无两样。
“哦?你说让我放开我就放开?我就奇怪了,刚才我让你猜的时候你可并没有依照我的话来猜啊!你看,一报还一报,还是挺快的嘛……”他的话始终听起来有一份轻松自在,但花恨柳却知道其人手上却在一点一点用力,杨简原本白皙的脖颈此时也变得涌现深色的涨红,双手死死地抓住面具男的手,口中的呼吸声也愈显微弱。
“我猜,我这就猜!”花恨柳急道,见面具男不理,又道:“我不但能猜出你要杀谁,我还能猜出你是谁!”
“哦?”听到他这句话,那人终于提起了一丝兴趣,“你说你能猜出我是谁来?”
“我当然能猜出来!”见他有松动的迹象,花恨柳道:“你不妨先听我猜,看看对不对,错了照样可以杀……对了么,我也不讲什么条件了,你口口声声说今晚只杀一人,又反复食言说都要杀掉,求情是起不到什么作用的,所以我建议——只是建议,若是听完以后觉得心情不错,就饶过我们其中一人如何?”
“呵呵……”面具男听花恨柳这样说冷冷一笑,手上果然松了下来,也不对杨简使出什么限制手法,任由花恨柳上前将她扶回到身后。
“杨简姐姐!”雨晴公主忙上前将杨简扶过,帮她轻锤后背理顺呼吸。
“好啦,你说吧!”面具男道,话刚完又接着挥手制止开口说话的花恨柳:“先说好了,我对自己的能力是自信得很,也不认为你能猜出来我的身份,眼下你既然这样说我就权当听个乐子,如果将我要杀的是谁以及我的身份都猜对了,我才会考虑你说的建议,否则一切免谈!”
“由你!”花恨柳也知道此时没有办法躲开面具男,像杨简这般境界的人简直如手无缚鸡之力一般被他轻易克制,又何谈自己与雨晴公主两人呢?倒不如故作大方,先将他哄得高兴再看下一步如何做。
“我先说你来要杀谁。”说着,见那人转过脸来正视了自己,微微一笑,伸手反指自己的鼻子道:“你来是要杀我的。”
“你……”那人一听先是一愣,继而哈哈大笑出声,彷佛当真是听到了天大的乐子一般,欣喜而不能自抑。
“怎么了?我猜错了吗?”花恨柳却并没有因对方的大笑而心生退却,他可以确定,对方要杀的一定是自己!
“你倒是说说我为何要杀你?”面具男笑了一阵终于勉强控制住自己的笑声,脸几乎是一瞬便冷了下来,反问花恨柳。
“因为你是韦正。”
几乎是毫不迟疑地,花恨柳在对方话音刚落时便回答出来,此话一出不但那人骤然暴起,连一旁刚刚舒缓过来的杨简也是大惊,当即下意识惊道:“不可能!”
只不过,她的不可能下一瞬就被另外一句话代替了:“你放开他!”
正如方才杨简被掐住喉咙后花恨柳如此说一样,眼前两人的身份掉了个个儿,面具男骤然暴起之后,再定形时依然将花恨柳掐在手里。
“很遗憾!你两样都猜错了!”面目男狞笑着,对花恨柳道。见花恨柳似乎张了张嘴说了些什么,他手上又是一松:“如果有什么遗言赶紧交待吧……不对,你们三人都要死在这里,交待了遗言也没人听得到啊!”
“我答对了!”花恨柳却趁他松手的这一会儿倔强道:“我全答对了!”
“胡说!”听到花恨柳坚持说自己对,面具男更加恼怒,手上的力道又打了些许。
“你为何不给他机会让他说说是怎么知道的?杀人还得服众呢,你不怕我我们死后带着怨念么!”雨晴公主此时也是焦急,花恨柳可是推动此次两方合作的主力,万一他有什么不测,杨武那边不会善罢甘休,自己国内先不说有没有机会给死在熙州境内的自己报仇,只是应对其他势力的叛乱恐怕最终的结果也会是凶多吉少啊!
“不错,你不让他说分明就是你怕了!你之所以怕,是因为你就是韦正!你这个叛徒,叛徒!”杨简对眼前的面具男不清楚,但如果正如花恨柳所猜是韦正的话,她却反而不怕了——对于熟人,总比对于陌生人好对付一些。
“哈哈!我怕?”那人听到两女的话后失声大笑,手朝身后一挥,花恨柳的身体便顺势飞了出去,狠狠砸落在床上。
“咳咳!”花恨柳这一摔,他自己估模着是有几根肋骨摔错位了,不过眼下顾不上是疼不疼的问题,越是对方生气,就代表着越是有机会活下去,因此,此时应该顾得上的是生或死的问题。
“你倒是说说理由,看看是我真怕了还是你真错了。”说完这话,面具男反倒是平静了下来,坐在桌边自己倒了一杯水,大有洗耳恭听之意。
“你要杀的是我,不是说你接到的任务是杀我,而是接到任务以后临时改变主意,擅作主张地想要杀我。”花恨柳撑起身来,斜倚在床头道。
“嗯?”听到他的这番话,正要喝水的手轻轻一抖,却又故作镇静地问道:“这种说法倒也有趣,你倒是说说我接到的任务是杀谁?我又凭什么能够自作主张改变杀人目标呢?要知道,做杀手这一行的,接的是什么任务就需要完成什么任务,擅自更改轻则失去诚信,重则遭受同行追杀,好像对于我来说都没有什么好处吧?”
“我先回答你后一问。”花恨柳此时却显得愈发镇静了,理了理思绪,道:“你之所以能够擅自改变目标,因为你不是杀手,所以杀手的那套规矩也对你没有什么作用。”
不是杀手?这是什么话!雨晴公主与杨简俱是一惊,如果说对方不是杀手,那有这番本事的要么是王公贵族的私有力量,要么便是军中之人了吧?
“你非但不是杀手,即使是一般的行军布阵,也总要有个领头的才行,防止下边的人各行其是,这次你既然来做这个任务,我甚至猜测你还是在组织或者某些势力里面有一定地位的人,对不对?”
“哼!你还是先回答我第一个问题吧!”那人经过这数息的时间已经将心里的波动平抚下去,对花恨柳的质问并不接话,只是让花恨柳先将第一个问题答出来。
“你这是默认么?”花恨柳轻笑一声,看在杨简眼里,这声轻笑却真不是时候,对方不愿正面回答,分明就是被你说中了,你还去刺激他干什么?活腻歪了么?
不过,在这个时候还能笑出来,似乎也并不像自己所想的那般懦弱啊……
“第一个问题么,你自然是来杀她的。”花恨柳却不给对方发怒的时间,伸手一指,便冲着另外两人中的一个指去。
“我?”杨简大惊,旋而也就释然了,若对方是韦正的话,杀自己倒也没有什么奇怪的。
“不是你,是她!”花恨柳却极不给面子地又勾了勾手指,向雨晴公主指去。
“是我?为什么?”雨晴公主可是从未听说过有什么韦正韦不正的,针对自己不知道又是出于什么原因呢?
“刚才他要杀你,只是顺带着杀而已,无非是让我们两人死的时候心里更痛苦、更害怕罢了,但是他待会儿要是再杀你,那便是真的有原因要杀你了,因为你知道了他的身份。”花恨柳白了一眼满脸郁闷的杨简,心想怎么这寻死也有人自动往前靠呢,真是脑子有问题!
“有区别吗?”雨晴公主在一旁问道。
“结果上来说是没有区别的,只不过是让她待会儿死得明白一些。”花恨柳道,旋即又道:“之所以由开始的杀雨晴公主转向杀我,是因为你了解我在这趟西越之行之中起到的作用……按照这么说的话,不错,我敢说你是西越的另几方势力派来的。”
这是怎么回事?此时最困惑的便是杨简了,刚才不是说这人是韦正吗?怎么又说到西越那边去了?难道说韦正是西越人?
“你方才不是说我是韦正么?怎么又和西越扯上关系了?”他口中所问正是杨简所疑,当下听到之后,杨简也再次将目光转回到花恨柳身上。
“我不知道。”花恨柳苦笑道。
“你不是号称是四愁斋下一任掌门人、未来的当世第一人么?还有不知道的事?”面具男也好奇道。
“我若是事事都知道,还会落到这个地步?”花恨柳反问。
“即使他们都在这里,你仍然逃不掉沦落到这个地步。”面具男想了想,自信地回答道。
这种回答在花恨柳听来却是自恋了,不过他接下来所说的并非是用各种理由说服面具男若是他提前知道又会是怎样的另一副画面了,当即又道:“你是司徒活佛的人,应该是白玛德格派来的吧?”
“当啷”一声脆响,那人端起的水杯竟拿捏不住,从他手中滑落直坠地上摔成两半,半途中泼洒的水也一滴未落地全部淋在那人的腿上。
“你如何知道的!”不是问,而是愤怒地吼出,质问一般死死瞪着一脸“果然如此”表情的花恨柳。
“猜的。”花恨柳轻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