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师启抬眼,见到一边华丽高楼上“天鲜楼”三个金色大字耀眼,点点头道,“嗯,天鲜楼的‘玉虎牵丝’天下闻名,进去尝尝倒是极好。”他顿了一顿,来到马车边上,说道,“陌兄,这一路你也该明白了,无论你是愿意还是不愿意,这魔道大会,你是非去不可!
如今已到碧落城,那城东沃焦山便是氤氲地府所在,我们就先在这天鲜楼吃些东西,而后便即去那氤氲地府。
若你答应我们不再反抗,我便叫小寒解了你的穴道,这样于你于我们都可方便一些。
而你若是固执己见,我也无法,咱们便还如路上一般,拿些吃食出来,叫小寒逼你吞下去。这样,即便再不好看,也是你自个选的,可怨不得我们逼你。”
那韩八尺也过来道,“陌老弟,你就出来罢,看你整日受制,老哥哥我……我心里实在是难受啊。”
马车里忽的传来冷冷的声音,道,“别叫我老弟!如你这般为人着想的好哥哥,我陌缓行可高攀不上!”
那韩八尺面上一红,知他讽刺自己帮着陌缓行逼他来氤氲地府,自想也不好意思再说,便心情低落的走了开去。
这时只见小寒过来,一把扯开马车窗帘,拿一个被自己咬露陷了的包子,递到陌缓行嘴边,叫道,“喂,啊帖,这包子挺好吃的,你吃不吃?”自从她认定这陌缓行是自己的请帖,一路便叫他啊帖了。
那陌缓行见那包子在自己鼻尖冒着热气,还有油汁就要滴下,再想起被小寒这几日折磨来的苦痛,终于咬了咬牙,声音低沉道,“好,我不跑,你们解开我的穴道。”
那小寒小脸一沉,不高兴道,“我在问你吃不吃包子呢!再说你就是想跑,难道真以为可以跑出本姑娘的手掌心么!嘴巴张开!这包子,你是吃定了!”
那陌缓行闭紧嘴巴,只奈他身形动弹不得,不然势必转过头去,不想再看这蛮横的野丫头。
那小寒见他模样,自是大怒,一股非要你不可的脾气涌了上来,旁边少师启见小寒脸色,心道不好。
怎么说,那陌缓行也是个心高气傲的人物,这一路上受尽小寒欺负,已是极大的忍耐,这时好不容易答应出来露露脸面,小寒再这样逼他,正所谓士可杀不可辱,恐怕非得把他逼得咬舌自尽了不可。
于是他忙在一旁打岔道,“小寒,你这包子好吃么?”
那小寒道,“那当然好吃!这可是不要钱的!”
少师启心头无语,原来是因为这个才好吃的,他一指头上天鲜楼的招牌,问道,“那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小寒瞧了一眼,念道,“天鲜楼?不就是个吃饭的地方么,这有什么稀奇的?”
少师启微微一笑,道,“这你可就不知了。这天鲜楼乃是我大苏天下十大第一楼中的天下第一食楼,生意遍及一十三地界,四十九大州,你看它那门口的楹联,‘金蟾啮锁,天物自有天人品;玉虎牵丝,地珍只管地人尝’,横批,‘天地来食’。这天下的食楼饭馆,哪家不是把那食神供奉在神龛里,恭恭敬敬地朝拜夜拜,只求自家菜肴美味,生意兴隆。而这天鲜楼却反其道而行之,不仅不供奉食神,还扬言‘天物自有天人品’,这不是摆明了,要跟那天上的食神抢生意么?如这般意气狂傲,而且还生意红火不歇的酒楼,这满世界恐怕也找不出第二家来了。”
小寒被他勾起兴趣,道,“哦?这楼子真有你说的这般厉害?”
那少师启道,“不,它比我说的还要厉害。你看那两边楹联的前半句,金蟾啮锁,玉虎牵丝,这两道菜品就是他们楼子里的招牌菜,不过如我这等小人物,就只吃过玉虎牵丝,而那金蟾啮锁,却是只闻其名,从未得幸一尝。”
小寒眼睛一亮,好奇道,“为什么?那金蟾啮锁,很贵么?”
少师启摇摇头,又点点头,叹口气道,“那金蟾啮锁说贵也不贵,说不贵,却又让无数人望洋兴叹,连闻一下也是痴心妄想。所谓天物自有天人品,如金蟾啮锁这般的天物,已经不是钱财能够买到的了。”
小寒道,“啊?钱都买不到?那要怎样才能吃到它?”
少师启摇头叹息道,“想要尝到天鲜楼的金蟾啮锁,首先就必须是在各界超凡入圣的人物才有资格。如你我这般不入流的人物,却是只有想象着流口水的份了。”
小寒不解道,“各界超凡入圣的人物?怎样才算超凡入圣?”
少师启道,“这个很简单,武界的圣境级高手,棋界的入神级高手,书画界的书圣画圣一级的人物,还有就是我大苏的圣人皇帝等,便如这一般的人物,就是超凡入圣的了。而且这还只是一个资格而已,若是想要真正地尝到那金蟾啮锁,还需要答应天鲜楼一个条件,至于是什么条件,那就要看天鲜楼楼主的心情了。比如你看到的这幅楹联,其字飞舞张扬,折转变幻,飘然若神,洒落如仙,除了那书圣贺西茹,想必这世上是再也没有人能够写出如此神妙的字来。而据传说,当初那书圣贺西茹,为品尝金蟾啮锁而答应那天鲜楼楼主的条件,便是留下这幅楹联。所以我才说那金蟾啮锁说贵也不贵了,不过,若是拿这楹联的原字去卖,估计也是个天价,其实,还是很贵的。”
小寒听完,不禁吐了吐舌头,道,“书圣的字,我们还是算了罢。当初姐姐为了得到那个叫贺西茹的家伙的一副字,差点就把小寒我给卖了。我才不要跟他们扯上什么关系,咱们就不要吃那金蟾啮锁了。”
她看了看那“玉虎牵丝”四字,问道,“那玉虎牵丝也如那金蟾啮锁一般,非超凡入圣者,不得一尝么?”
少师启只专心看那贺西茹的字,小寒先才说的话她却是没有听见,此刻听小寒问起,才摇头道,“那玉虎牵丝倒是没有这些规矩,所谓地珍只管地人尝,只要付得起钱,无论是谁都是可以吃到。”
小寒大喜,抓着少师启便要往那里面走去,催道,“那我们赶快进去罢,我口水又要收不住了!”说着嘴里吸了一下。
少师启拉住她道,“且等一下,你先把那陌缓行的穴道解开,咱们再一起进去,你放心,那玉虎牵丝铁定是跑不了。”
陌缓行身上的穴道,只有小寒能解,少师启想解,却是没那个能耐。小寒不耐烦跳到那马车上,一把撩起帘子,把陌缓行拽了出来,小手往那陌缓行胸前一拍,穴道立时便解。
这时,那韩八尺叫了天鲜楼的小厮过来牵马拉车,见到陌缓行出来,面上喜道,“陌老弟,你终于肯出来啦!”
陌缓行兀自望着天鲜楼门口的楹联,眼里愣愣出神,根本就没理会那韩八尺。
韩八尺见他如此冷待自己,心中有愧,也就不好再招呼,然而,他看着那小厮也望着陌缓行发呆,不禁皱眉道,“小子,干什么呢!还不快去把车马牵了!”那小厮回过神来,连忙应是,牵马同时,嘴里念叨两句,“奇怪奇怪……”那韩八尺等人却已是被楼里出来的小二领进了楼子,听不见这些。
这天鲜楼一共五层,一层大厅,二层隔间,三层雅室,四层管事处,五层即是厨房,平常食客,只上到三层便再不能上去。
少师启一行十几人,直接在大厅要了几张桌子坐了下来。少师启,小寒,陌缓行,还有韩八尺一桌,另外十几人自然各觅别桌。
待专人上了茶水,小二问道,“几位客官,请问要点什么?”
那少师启正要说话,只听那小寒迫不及待道,“玉虎牵丝!我要玉虎牵丝!”
那小二询问了少师启一眼,少师启点头道,“一人一份玉虎牵丝,再来些下酒饭菜,酒要二十年的清华酿,先上四十斤来!至于那菜,要你们楼里金牌厨子做的,随便一些便好,不过分量要足,不用担心我付不起钱,这袋金子,先给你们收着,到时候结账,在里面扣就是了。”
那小二点头一一记下,却没收那金子,反是有些傲然道,“公子既然敢来咱们天鲜楼点菜,自然就不怕你们吃白食。想那当今圣上,都不敢欠咱天鲜楼的酒钱,这天下间,恐怕也没其他人有这个胆子!”
小寒奇道,“你们这么厉害?要是欠你们钱不还,会有什么后果?难道连当今圣上也怕你们不成?”
那小二笑道,“小姑娘,你问的方式不对,并不是圣上他怕了我们,大家只是相互尊重而已,至于那些真敢不付帐的人,哼!咱天鲜楼会让他九族在天地之间找不到一丁点儿食物!”
众人心中凛然,自然明白这话的意思,一个小二说话,尚且有这般的霸气凌厉,若真要到那天鲜楼楼主说话的时候,那又该是何等的光景。不过,一想那天鲜楼的顶级食客,众人心中了然,那小二的话,确实不是作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