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闻言,自是照做,其实这许多人,看似喊的激烈,跪的虔诚,而真正在心底也是如此的,恐怕还不超过三成。(
待得众人各自归位,那少师逐也对陌缓行道,“陌公子,你也坐下罢。”
那陌缓行点点头,扫了其他三位掌门一眼,见他们各自低垂眉目,全不看自己一眼,当即也就坐下。
大殿外,人群中,俊俏公子深深埋首,看不见表情,不过看他双拳握紧,浑身发抖,若不是旁边有那荀老拉着,恐怕早就发生了什么意料不到的事情。
这时他旁边有个氤氲地府的弟子挤过来,不小心撞了他一下,他想也不想,一拳便是挥出,直往那弟子的侧腰上打去,不过拳到半途,却是那荀老给截住,横眼瞪那荀老,见那荀老一头冷汗,吁了口气,而后皱眉朝他摇了摇头,示意冷静。
那俊俏公子咬一口细牙,虽心有不甘,不过想想,也知道这不是发作的时候,便也就深吸口气,强自镇定下来,心中却恨道,“陌缓行,敢诋毁我正道,侮辱我剑湖秋水,终有一日,我一定要让你付出代价!”
他呼出口气,再去看那大殿,只见刚才撞过自己身边的氤氲地府弟子已经跪在了殿前,只听他垂首喊道,“掌门,弟子有要事禀报!”
那云桥眉头一皱,道,“无礼!还不先见过少师先生以及诸位掌门!”
那弟子应道,“是,氤氲地府弟子,见过少师先生,见过林掌门,谢掌门,还有陌公子。”
那云桥点头,道,“嗯,你先退下罢,有什么事以后再说!如今最重要的便是大家商讨如何铲除正道,并为鬼乐幽丘报仇一事!这里人多,我不罚你,自己去惩戒堂领三十天水罚!”
那弟子闻到三十天水罚,面上一慌,连忙喊道,“掌门……”
那云桥眉头一皱,喝道,“还不快去!”
那弟子似心有不甘,这时那少师逐微微一笑,道,“云掌门,你这位弟子,既然在这样要紧的时候进来,想必是有什么极重要的事情要禀报。不如且先听他说说,若是真有什么重要事情耽搁了,恐怕于贵派,于我魔道都是极大的不好。”
那云桥闻言犹豫了一番,最后见那少师逐对他点头,他才叹了口气,道,“好罢,既然少师先生都这般说了,你且起来,好好说话!若是那事情没你说得那般重要,下去之后,把水罚换成金罚!你快说罢,到底是什么事情!”
那弟子听到要把水罚换成金罚,浑身一抖,连忙站起身来,躬身道,“是,掌门!城外有三人求见!其中一人……”他抬眼瞧了下座上的陌缓行,见他也看着自己,当下埋头,继续道,“说他叫陌缓行!”
殿中人群原本都在议论纷纷,猜这弟子究竟是有何要事,竟然敢在此刻闯入大殿来,然而待他说完,大家都不约而同的闭上了嘴,相互看着,眼神之中都在询问,是我听错了吗?
忽然,旁里传来一声怒喝,道,“放肆!谁那么大的胆子,敢冒充我鬼乐幽丘天齐剑的传人!你小子听清楚了吗?!他真说他是陌缓行?!!”
这说话的人在大殿边上,那里有一排特别的坐席,都是四魔门长老一级的人所坐的,而说话的一人,便是鬼乐幽丘幸存的唯一一位长老,单熵。就在他身后,还站着水镜花等一众鬼乐幽丘的弟子。
这单熵本来是坐着的,听那氤氲地府的弟子,说城外有陌缓行求见,当即便大吼一声,站了起来,只见他怒目瞪视那人,简直要吃了他一般。
而人群本是寂静,此刻被这嗓子一吼,自也是喧闹了起来,只听有人说道,“那氤氲地府的弟子不会是听错了,怎么可能会有陌缓行在城外求见!”
旁边有人应道,“是啊,这怎么可能,那陌缓行不正在那桌子上面坐着么?怎么城外又来了个陌缓行?不会是骗子罢?”
又有人说道,“八成是的!不过,那骗子当真是好胆!竟然敢找到这里来,我看他不是找死就是疯子!”
还有人道,“不错,我看肯定是哪个疯子想出名想疯了,在这魔道大会上一闹,当真是一举成名啊!不过可惜,呵,那可都是身后名了!”
另有人疑虑道,“不知你们听说过没有,当初在天鲜楼,好像就曾经出现过一个假陌缓行。”
又有人点头道,“不错。不过,听说后来,那些在天鲜楼里见过假陌缓行的人,在那天过后,大部分都离开了碧落城,也不知道是何缘故。”
只听人笑道,“我估计是没脸继续留在碧落城了罢,那一丝不挂的光彩,可不是随便哪个都能够承受的了的。”
旁边人听到这事,均是连连点头,笑道,“那是,那天鲜楼的手段,可真是比杀人还要可怕,以后,可绝不敢在那里面闹事了。”
旁边还有几个人听他们说话,均是相顾一眼,闭口不言,好似有什么顾忌。
而看那一十二座的苍郂,朱斌,阮清仪等人,则是沉默不言,只当是事不关己,少惹麻烦。
听人群喧闹,那云桥看了眼陌缓行,又起身对那单熵遥一拱手,笑道,“单兄还请息怒,小辈不懂事,乱说话,我云某之后,自会好好罚他。”
那单熵大手一挥,道,“不必了!你问他,那人是不是说他叫陌缓行!”
那云桥赔笑应是,转头看向自家弟子,面色却是一沉,道,“夏亭,你确定你听清楚了吗,那人真说他是陌缓行?!”
那叫夏亭的弟子,闻言连忙点头,说道,“弟子确定,那人确实说他是陌缓行,而且,而且还跟这位陌公子长得一模一样!”
那单熵闻言大骂道,“混账!”
而那云桥也对那夏亭喝道,“胡闹!难道你没看见,陌公子就坐在这里么!城外那个肯定是个疯子,把人赶走就是了!若他不走,抓不了就杀!敢冒充天齐剑的传人,本身就是死罪!”
那夏亭着急道,“不行啊,掌门,那陌缓行的身边还有一人,说……”他说着,偷眼瞧了下少师逐,见他也看着自己,连忙收回了目光。
那单熵喝道,“说什么!你给老子痛快点!”
那云桥也道,“你快说!别吞吞吐吐的,一回说完!”
那夏亭道,“是,那个人说他是太上魔门少师氏的人。”说着,他捧出一块蓝边长方的玄玉牌子,里面开着一朵静静的幽蓝昙花。
闻言见玉,那单熵云桥等人同时变色,而大殿人群见到这块玉牌,也是顿时起了波澜,惊道,“昙花令?这,这是少师氏的昙花令?”
有人惊疑道,“少师氏和假陌缓行……”
旁边连忙捂住他嘴,低喝道,“别乱说话!”
那人惊醒,连忙谢道,“是是,多谢兄台提醒。”这人当即便闭嘴,再不敢言。
众人知道这件事情恐怕是复杂了,于是聪明些的就闭了嘴,而不那么聪明的自然还有疑惑,“这昙花令不会是假的罢。人的样貌想要做到一模一样,对于高明的易容术来说,实在不算难事。而既然假陌缓行都能弄出来一个,再弄出一个假少师氏,也应该不难罢。”
旁人点头笑道,“呵,看来这次来的还不止一个疯子,什么时候这世道变得这么疯狂了。”
又有人道,“疯狂才好嘛,不冤枉咱们跑这么远的路,等的不就是这种事情么,哈哈……”
他这一笑,旁人均是鄙视他一眼,往旁边挪了挪,如这种极蠢之人,那一般的蠢人都是瞧他不上的。无法,这人干笑两声,也就住嘴。
那云桥见这昙花令,一时哑言,于是拿眼询问那少师逐,道,“这……”
那少师逐眉头微皱,只见他抬手凭空一抓,那夏亭手中的玉牌“嗖”的蹿出,下刻便被他抓在了手里。
他拿着玉牌翻看了一会儿,点点头道,“不错,这的确是我少师氏的昙花令。”
那人群闻言,自然又是一阵错愕,而各自惊疑不再赘述。
那少师逐转眼朝那陌缓行看去,只见他淡淡一笑,道,“既然是少师氏的人,那便请进来一观,也是无碍。是真是假,等人来了,当面对质一番,自然知晓。单师叔,您也坐下来罢,为了这种小事,不用动气。”
看他言行举止,众人都在点头,这陌缓行倒是沉得住气,一脸淡然微笑,却是显出了气度不凡来,虽然还没有正式接任掌门之位,不过这大派掌门的气度,已然是具备万全。看来这鬼乐幽丘在此人手里,说不定还有中兴之日。
那单熵听陌缓行如此说,便冷哼一声,坐了下来,嘴里却是自语道,“我倒要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居然连少师氏也要出来抬他。”
他这自语,声音不大,却是满殿的人都听得清楚,特别是那一个“抬”字,不知道让多少人在心中转过了多少道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