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月下,屋顶上,朦胧月光把魔谱仙子笼得静谧,却把那红娘子映得更艳,只听她笑道,“我家仙子才来不久,见这小丫头伏在屋顶上,便跟她打个招呼,却没想到,惊动了诸位,实在抱歉!”
那云桥几人面色难看,这红娘子话里讽刺的味道,他们岂能听不出来?可一想到自己几人的谈话,竟被这样一个小姑娘给偷听了,那一张老脸,还真是没处搁了。
只见云桥阴沉着脸色,问道,“小寒姑娘,你来这里做什么?少师公子呢?他醒了么?”
小寒肩头还被魔谱仙子的手搭着,只觉轻若飘鸿,柔若无骨,凉凉的,虽没什么力气,可是她叫她不要动,一想起在霜亭石桥发生的事情,她便一点要动的力气也生不出来。这时听到云桥的问话,向来能够胡扯的她,一时竟也忘了该怎么回答。
那云桥皱眉,喊道,“小寒姑娘?”
她额上冷汗涔涔,此刻也是着急,心中想道,“完了完了,这次被她抓着,肯定不会放过我了!怎么办,我这还什么都没干呢,晒会儿月亮也会丢了小命,这不是活见鬼么!”
那云桥见小寒眼光闪烁,却仍旧不答,心中微怒,喝道,“你听见我说话没有!”
那红娘子笑道,“云大掌门,一个小姑娘而已,这就跟她动气?”
那旁边单熵冷哼一声,道,“一个小姑娘?你见过哪个小姑娘,是会半夜上来屋顶,偷听别人说话的!”
那红娘子笑道,“偷听说话?我看不见得罢,许是只是来看星星的也说不定。”
那林檎雨煞有介事地抬头,只见到一贫如洗的夜空,除了一轮满月,哪里还有什么星星,可他却点点头,好似自语一般地道,“嗯,今夜的星星,倒是又大又圆,蔚为壮观啊。”
红娘子脸上笑容一僵,这感觉,令她想起一个说话极讨厌的人来。
而这时只听一个弱弱的声音道,“不是,那是月亮……”
那负手望天的林檎雨,嘴角本是噙着一丝笑意,而听到这话,那丝笑意顿时僵在了那里。
屋顶上一阵寂静,忽然,红娘子实在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对小寒笑道,“小寒姑娘,当真是个好姑娘,小小年纪便能够分清星星和月亮,比起某些装模作样的大人来,可是要聪明得多了。”
那林檎雨面上难堪,旁边谢长宵则笑道,“锁幽满月子,空座五樽杯,仙子既然来了,可是要下去,与我等品茗一叙?”
那魔谱仙子轻轻摇头,淡淡地道,“不了,今日来此,也无话可说。”
那单熵眉毛一纵,道,“那可未必!那少师先生的死,仙子可得好好与我们说说,要不然,我们心里不安,仙子也未必能安!”
那红娘子嘴角一勾,笑道,“就凭你们?难道你们忘了,那少师先生是怎么死的!”
那单熵面上一沉,其他几人相互望着,也是面有顾忌。
忽听那陌缓行道,“一向听闻魔谱仙子座下有三子,跟仙子是寸步不离,可是怎的一直只见到这位红娘子,还有其他两位呢,他们却是在哪儿?”
那云桥几人心下一沉,暗道,“差点把这个忘了,果然今夜想要拿下魔谱仙子,是不太可能的了。凡事留一手,这魔谱仙子藏人在暗处,恐怕就是为了事有不妙,好全身而退。当真是处处谨慎,冒险不险!可难道,我们就要如此任她随意来去?把我四门的脸面又将置于何地!”
那魔谱仙子道,“他们没来。”
众人一愣,面面相觑,接着又听陌缓行道,“哼,没来最好,那仙子便是决定要今夜留下了?”
那云桥心中一急,暗道,“这陌缓行怎的如此急躁,那魔谱仙子的话,那是能信的么!”
那魔谱仙子道,“倒想如此。”
那云桥道,“哼,仙子想留,恐怕我这氤氲地府太小,还留不下仙子的大驾!”
那陌缓行不解,道,“云前辈?”
忽然,只听“哐当”一声,那小寒一声惊呼,她身下的屋瓦竟然陷了下去,众人反应不及,一双长臂已经把小寒从屋顶捞了下去,那林檎雨眉目一冷,喝道,“什么人!”提起一掌,隔空往那凹陷处击了下去,但见那掌力携着一道白色罡气透瓦而过,却好似隔山打牛的掌法。而另一边谢长宵也是冷哼一声,双肩一抖,脚下忽然闪现一道红光,然而却是一闪而逝,表面看来再无异样,这时却听那屋顶下接连两声闷响,跟着从那屋顶凹陷处涌上一股飓风,青瓦连片的掀起,在冷月光里如群蝶一般,众人退到屋顶边沿,再往那原先站立的地方看去,只见半个屋顶已是没了,下面锁幽阁的陈设也是**出来,东倒西歪的,哪里还有氤氲地府秘密议事场所的气派。
听见这里动静,这锁幽阁下,氤氲地府隐藏的弟子纷纷冒出头来,其中曾经为水镜花引路的弟子苏静风也在,只听他抱剑喊道,“掌门!”
那红娘子笑道,“原来这锁幽阁藏了这么多人,我刚才还以为没人呢!”
那云桥面色一沉,知她一语双关,一来讽刺小寒以及那不明身份之人藏在这里,自己众人都没发现,二来也是讽刺自己氤氲地府布置这样多守卫,却都是形同虚设,好似没人一般,只听他喝道,“还不快去搜!务必要把那小寒姑娘给我找出来!同时,也派人到清阆小苑去看看,那少师公子到底醒了没有,若是醒了,就把人给我请过来!”
那苏静风得令,当即道了一声,“是!”正要离去,那云桥又喝住他道,“等一下,那城北火光是怎么回事?”
那苏静风往城北望了望,只见那里腾起好几处大火,把那天边都烧得通红,他应道,“回掌门,听闻城内混进了正道奸细,那些大火可能便是那奸细所纵。而且……”
他似有话要说,却又不知该不该说,那云桥皱眉道,“而且什么?”
那苏静风咬咬牙,道,“而且楼牢被破,假陌缓行失踪,夏亭师弟正带人搜捕,相信不久就会有消息传来!”
那云桥面色大变,道,“这不可能,楼牢怎么会破!他被关在第几层?”
那苏静风道,“第六层,己!”
那云桥身子一颤,道,“己?!那,那大愿他……”
那苏静风道,“因为掌门嘱咐,议事期间不得打扰,所以,所以……”
他说到这里有些不敢说下去,那云桥好似猜到什么,面上有些苍白,声音低沉道,“所以什么,快说!”
那苏静风只好硬着头皮道,“大愿师兄已死,请掌门节哀!”
那云桥身子一颤,不禁退了半步,一手扶额,一手高举,仰天悲呼一声,道,“吾儿大愿……!”声极凄痛,言罢身子一晃,双眼一闭便倒了下去,两行浊泪顺着苍老眼角滑出,洒在空中与明月相叠,端是璀璨,却透出些凄凉。
底下氤氲地府弟子连声惊呼,“掌门!”
那谢长宵最先反应过来,身形一晃便把那云桥身子抱住,喊道,“云兄!”
那单熵也过来,问道,“如何?”
那谢长宵摇头道,“伤心过度,该是无碍,只是……从来也没听说过,他原来还有个儿子。”
那林檎雨盯着魔谱仙子,却对那下面的苏静风等人道,“你们掌门有我们在这里,无须担心,你去做你们掌门交代的事情,还有,务必要抓回假陌缓行!”
那苏静风知道自己等人也派不上什么用场,当即应是,同众师兄弟离了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