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暮凝面色微动,似有担忧道,“你……”
独孤轻笑打断她道,“是冰熊。”
他又模上右前胸那黑乎乎一块,道,“这一块肉已经焦了,你猜又是什么畜生伤的?”
虚暮凝面色一白,道,“你……”
她本想说“你没事罢?”可如何也说不出口,只听独孤轻笑道,“你也见过,就是你说过不过一剑而已的秋泽巨兽。”
虚暮凝讶异道,“是它们?”
独孤轻笑道,“不错,是它们。你很奇怪对不对?”
虚暮凝点头道,“是的,确实很奇怪,难道它们和好了?”
独孤轻笑闻言笑了,即便被火光映着,也显得阴冷异常,他道,“何止是和好了,它们还联手其它灵兽包抄我们,三天来,无论我跑到哪里,都会遇见张嘴等着我们上门的畜生。起初还以为是因我们人族的身份,所以整个凤谷的灵兽在得到消息之后都合起伙来对付我们。可是我后来才发现,事情并不是这样的。”
虚暮凝皱眉道,“怎么?难道还有什么可疑的地方?”
独孤轻笑点头道,“有,当然有,就是你我都还活着。”
虚暮凝不解道,“活着,活着还不好?这也可疑?”
独孤轻笑道,“当然可疑,我背你逃了三天,一路遇见那么多灵兽。躲藏过,厮杀过,绝望过,可直到最后你我都还没死,难道还有什么比这一点更加令人可疑的?”
虚暮凝忽然低下头,嗫嚅道,“对不起,我,我一点也不知道……”
独孤轻笑知她是对她自己没能帮上忙,而且还成为了自己的包袱而感到歉疚,但独孤轻笑并没有接她的话,只继续道,“刚开始,我背你在凤谷乱跑,先时还遇见了一些危机,差点便丧生兽口,可是每当在那要命的关头时,总会有另外的灵兽突然跳出来跟原先的灵兽争抢,结果我也就有机会能够逃走。若是一次两次,我还能以为是巧合,可是每次都这样,我就不能不怀疑,这其中有些蹊跷了。”
虚暮凝点头道,“如此说来,倒的确是很可疑。”
独孤轻笑继续道,“那些曾经初次遇到,真心要我命的灵兽,在下次遇见时,它们就会变得异常谨慎,甚至是笨拙。有些灵兽几乎是一路只追不咬,就好像生怕弄伤了我们一样。对于这一点,除了它们接受过什么命令之外,我实在想不出来,它们还会因为何种原因而如此作态。”
虚暮凝奇道,“居然还有这种事情,这未免也太可疑了罢。”
独孤轻笑点头道,“不错,是太可疑了。而最终让我确信的确有人在幕后操纵的是,我虽然一心想要背你逃离凤谷。可是,却在灵兽的追赶下,我反而是一路笔直地来到了这凤谷深处。只要我稍稍偏离一点路线,立刻就会遇见大量的灵兽阻拦,所以,我们一路来到这里,几乎都没有走过弯路。”
虚暮凝愕然道,“这,竟然会这样……”
独孤轻笑道,“由此就确定无疑了,肯定是有人要把我们逼进这凤谷深处,至于目的是什么,而那人究竟是不是人,我亦不得而知。不过就在刚才你也听见了,那幕后的操纵者,就是独孤帘!”
虚暮凝点头道,“能把群兽驯服得如此乖巧听话,甚至都能一起唱歌,那把我们逼来这里的,肯定就是他没错了。可是,他逼我们来这里究竟有什么目的呢?若是说他要杀我们,照你的话说,我们早该死了不知多少遍了,可是,他却又在一路保护我们。而且,我甚至都没有跟他见过几面,而你们还是一同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堂兄弟。我跟他无冤无仇,你还跟他感情深厚,那他的目的就肯定不是杀我们了。可他若不是杀我们……”
独孤轻笑呵呵冷笑,虚暮凝奇怪道,“你笑什么?”
独孤轻笑道,“你跟他无冤无仇或许是真,但我跟他感情深厚……嘿嘿。”他对这“感情深厚”一词,满面都是嘲讽。
虚暮凝皱眉道,“怎么,难道不对么?”
独孤轻笑道,“三天前你不是问我,是谁点了我的穴道?”
虚暮凝点头道,“是啊,就在我进屋捉那只黑猫的时候,你确实是被人点了穴道。”虚暮凝恍然道,“哦~难道……难道那天点你穴道的人,就是独孤帘?”
独孤轻笑点头道,“你总算还不算太笨,就是他。”
虚暮凝奇怪道,“可他无缘无故点你穴道干嘛?难道他要对你做什么不好的事情?”
独孤轻笑想起那冰魄丹,独孤帘害自己不成反倒帮了自己一把,不由暗笑,面上却冷声道,“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事,多少年来,他对我做的不好的事情,不说上千也有过百了,有时候我都不知道他到底想干什么。但总归他与我感情深厚不错,但不是什么相亲相爱的兄弟之情,而是相害相杀的生死大仇!”
虚暮凝吸口冷气道,“你与他……却是有什么仇?”
独孤轻笑道,“哼,堂兄弟之间,你说能有什么仇?他视我为眼中钉、肉中刺,直欲除我而后快,而这一切也不过都是为了那族长继承人的身份罢了。只要我这障碍一除,随风又天生绝脉,习不了武,那他爹就是族长的第一继承人了。而在将来,自然也会传到他的手上。现在你该明白,我与他之间,究竟什么仇了罢。”
虚暮凝撇撇嘴道,“为了一个身份而已,有必要做到这么绝吗?”
独孤轻笑双目微眯,气息变得阴沉起来,道,“身份象征地位,而地位可以带来权力。为了权力,再绝的事情也有人能干得出来!”他话到末尾,语气阴森,眼中精光闪烁,似乎想起什么事情,虚暮凝在他身边,不禁打了个寒颤。
虚暮凝道,“就为了独孤氏族长这么一点小小的权力,又不是去当魔君,手足之情难道还不比那一点小小的权力要珍贵得多么?为此还兄弟相残,真不知那权力有什么意思。”
独孤轻笑沉默一阵,也摇头道,“我也不知道,那权力到底有什么意思。”
虚暮凝道,“那独孤破那老家伙呢?难道见你们如此,他都不管管?”
独孤轻笑听到独孤破,极不屑地哼了一声,道,“提那个老家伙做什么。”
虚暮凝心道果然,她因为一直和她母亲住在一起,自打出生以来,这还是头一次回来见她外公独孤破,而她母亲当年离家出走时,便是说要跟独孤破划清界限,断绝父女关系,至今也还在怄着气,所以近二十年来都不曾回家探望。而虚暮凝因为母亲的关系,自然心中对独孤破没有半点敬意,故此私下里一直都是以那老家伙或是这老头儿来称呼独孤破。
她这次会孤身前来探望独孤破,也是因为她姐姐虚梦影在三年前忽然说想见见独孤破,代母行孝,这一来三年不回家去,她想念姐姐,这才会来独孤山庄,不过半月过去,她姐姐虚梦影却是一直在外有事,未能回来,所以她也就只能一直等着了。
这里她没想到,这独孤轻笑也称呼独孤破为老家伙,而且神态极为轻蔑,看来他和独孤破的关系确实是糟糕极了。她道,“我到你们独孤山庄也有一段时日了,一些事情我也听过,我也不喜欢那老家伙,可是,你们毕竟是至……”
独孤轻笑打断她道,“够了,我不想说他的事情。现在既然已经知道幕后之人是谁,那便好办。既然他不肯放过我,那我也没有理由束手待毙,你躲在这里别动,也别出声,我在洞口布下了阵法,只要你不出去,就没有灵兽会发现你。我会去杀了他,然后带你离开凤谷。如若不成,你便好自为之罢。”
不待虚暮凝反应,独孤轻笑便即离了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