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如血,只剩下半边轮廓显现在遥远的地平线上。
依旧有些耀眼的阳光洒在这片废墟上,这是一片城市的废墟,本来应该高耸入云的大楼却大都只余下残砖废瓦,只有个别大楼依然耸立,却也破破烂烂,颇有摇摇欲坠之势。
满目疮痍的都市群,不时穿过一些似人非人的怪物,面目狰狞,身上挂着腐烂的血肉,隐约可见一只只白色的蠕虫在其中翻涌,令人作呕。更有堪比牛犊大小的老鼠在街道横冲直窜,发出轰隆轰隆的响声。
一切不可思议的景象,在这里,似乎都是在平常不过的事情。
在这荒凉的都市的中心地带,有一个小小的四合院依旧完整,里面的梧桐依旧枝繁叶茂,凛冽的西风呼啸而过,泛黄的树叶不时落下,颇有苍凉之感。
惊奇的是,城市里无数的怪物,在临近这里百米时便会绕路,似乎这里有莫大的凶险,隐藏着不知名的禁忌。
四合院的房门并非铁门,而是古朴中透着优雅的门沿边有着神秘花纹的木门,房门缓缓打开,一个面貌年轻,头发却花白的年轻人从屋内走出,走进院子里。
年轻人很平凡,平凡的面庞不俊不朗,平凡的身体不高不壮,身子有些佝偻,似乎患有严重的肺病,不住的咳嗽着,身体也因为咳嗽而剧烈颤抖,四合院周边的废墟仿佛做着背景,显得颓圮而悲凉。
年轻人终于止住了咳嗽,身体也不再颤抖。从衣兜里拿出手帕轻轻擦了擦嘴角,缓缓走到了梧桐树边,抬起了右手,手上的黑色戒指古朴无华,却透着神秘。
一支烟突兀的出现在年轻人右手的食指与中指之间,待将烟嘴伸入嘴中,年轻人伸出左手食指,一缕幽蓝而细小的火焰从食指冒出点燃了嘴里的香烟。
待得深深地吸上一口,紧接着吐出一条长长的烟柱,在空气中缓缓上升,久久不能消散。
年轻人在吐出烟后,声音不大却尽显凌厉的说道:“既然都来了,那就别藏了,都是老朋友了,出来吧。”
在年轻人的右前方,四合院的院墙剧烈颤抖了几下,发出了巨大的声响,终于还是破开了一个大洞,缓缓走进三个身影,两个身材壮硕,如同深山的大灰熊一样有着长长的体毛,站在第三人的两侧,步伐略微缓慢第三人半个身位。
第三个人面貌俊逸,身着笔挺的西服。一身儒雅的气质在周边萦绕。没有人说话,三人只是在距离年轻人5米左右地方停下步伐,不再向前。
年轻人抬起头,有神的眼睛在额头上黑白相间的碎发的映衬下显得格外沧桑。缓缓的注视着眼前三人,年轻人嘴角有些上扬,脸上挂起了嘲讽的笑容。“南宫宇,你终于终于还是忍不住了啊,只是你们不觉得太心急了吗,有些出乎我的意料啊。”
对面的儒雅青年对他脸上的嘲笑有些恼怒,语气不善的嘲讽道:“段晨,你现在已经是个废人了,受那么重的伤,能活到今天已是奇迹,交出我需要的东西,我给你一个安详的晚年。”
段晨斜靠在梧桐树粗大的树干上,将手上的烟蒂扔在地上,两手横插在胸前,睥睨的眼神望在南宫宇的身上,不再说话,只是脸上的鄙视不加掩饰的便显露出来。
“你找死!”南宫宇脸色有些涨红对身旁的两个壮硕男子向前挥了挥手,让两名男子向前走去。
段晨原本佝偻着的身体瞬间变得挺直,两名男子也在刹那间摆出防御动作,警惕的望着他,如临大敌。
段晨看着他们的神情蔑笑道:“原来你们也怕我啊,那干嘛不多等几天,等有更大把握再来。”两个壮硕男人没有说话,依旧谨慎的看着段晨。
段晨轻轻的笑了笑,右腿仿佛不经意地略微弯曲了一下,又瞬间变得挺直。身体猛然间向前冲去,肩膀瞬间顶在了右侧男子的左胸上,男子的身体还没来得及反应,便被巨大的力量冲击的向右倒飞而出。而段晨却在撞在男子左胸是产生的作用力下向右冲去,只一拳,打在了另一个男子的脸上,便将另一个男子击飞出去,砸在了四合院的外墙上,本应坚固无比的外墙瞬间坍塌,掀起一片灰尘。
段晨并没有停止动作,但也不再疾跑,而是慢悠悠的向南宫宇走去,而随从刚刚的表现,使得南宫宇脸色有些难看。
“段晨,你也明白,我只是个小人物,是他们被推出来当抢使得,即使得到那东西,最终也不是我的,所以你我没必要弄个你死我活的。”南宫宇说到底还是有些惧怕段晨,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这个道理她还是懂得。
段晨看着他,也不再向前,只是又从戒指中取出一只香烟,开始云雾缭绕。
“昨天我这里来了一个道士,说我今天肯定要离开这个世界。”段晨的身体又恢复佝偻,发出阵阵的咳嗽声,不住颤抖。
南宫宇看着段晨的不停颤抖的身体,眼中的精光一闪而逝,却并没有立即向段晨发难,而是缓缓地向段晨走去,并问道:“你在开玩笑吧?从那天你受伤起组织就接管了这里,每天都有人守着你这里,怎么可能会有道士出现。”
“呵呵,或许吧。”段晨轻轻地笑了笑,并不多做解释。在段晨低头说话的同时,南宫宇出手了。
南宫宇的手上猛然的多出了一把从袖子里滑落下来匕首,匕首闪着不属于金属制品的黑色光芒,明显淬了剧毒。单手一挥匕首便向段晨的身体划去,令人来不及防备。
果然,匕首瞬间抵达了段晨的小月复上,只要再划一丝距离,便可以割破段晨的皮肤,让剧毒涌入段晨体内。南宫宇心里暗喜,却不料脸上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身体不由自主的倒飞而出。
早在他出手之前,段晨便一拳砸在了他的脸上。尽管如此,段晨也没有放过他,身体瞬间加速,追上了南宫宇倒飞而出的身体,左手探出,抓住了南公寓的脚腕并用力向后一拉。右手在瞬间击在了南宫宇朝上的面庞上,只听得沉闷的砸地声响起,与段晨弯着腰依旧不断的用拳头在南宫宇那张俊逸的脸上撞击发出的声音相衬,直教人心惊胆战。
在砸了数十下之后,段晨收回了不断逞威的拳头,直起来腰,低头看着早已昏厥的南宫宇,原本俊逸的面庞早已面目全非,鼻骨已被打断,汩汩的冒着血水,而脸颊处的皮肉也被打烂,露出森森的白骨。
狼藉的院子里突然响起了鼓掌声,“不愧是组织里曾经的第一高手啊,即使是在受重伤的情况下也不是这种小虾米可以打扰的,对此,我表示很惭愧”
段晨猛然抬头,看向声音传出的地方,待看清来人后,眼中不禁闪过一丝无力。“没想到你这么早就出现了啊,本来还以为你要到最后才出现呢?”
“不是我心急,是组织里那帮老头子等不及了,所以没办法,我只能来你这了。”男子的声音有些沙哑。“我不愿以跟你动手,东西交给我吧,以后不会再有人来打扰你了。”
段晨模了模手上的戒指,笑了笑说:“这东西真的那么有诱惑力吗,能让你们如此忘恩负义。”
男人的脸皮不自觉的抽动了一下,却也不再废话:“你曾经是第一高手,所以你可以理所当然拥有这些,即使那时的你想要当盟主,也是可以的,但你已经不是第一高手了。”
“所以这些你便没有能力继续拥有了,甚至说,你已经没有那个资格了,不配拥有,那便交出来,你最后的这些日子,还可以安稳的度过,否则,别怪我不讲情面。你也知道我,我不是迂腐的人,不会顾忌你是否受伤,而我是否胜之不武。”
段晨依旧如原先那般靠在树上“李显,你知道我是什么人的,所以这种话没必要再说,不过不必急着动手,你我不如坐下聊聊,或许,你是我在这末世中唯一欣赏的人了”
李显没有多说话,只是点了点头说:“你是我在这末世中,唯一尊敬的人了。奈何英雄末路。”
“好一句英雄末路!喝酒”段晨大笑。戴着戒指的手上出现了一个酒坛,另一只手上拿着酒杯,倒出一杯酒后,右手一抖,酒杯直直的飞向李显。
李显手疾眼快,右手向前一伸,稳稳的接住酒杯,向又倒满一杯酒的段晨举杯示意,段晨也微微举杯,两人同时一饮而尽。
“我的时间不多了,开始吧。”两人同时开口,动作丝毫不拖泥带水,径直向对方奔去,在身体即将碰撞的瞬间,段晨举起右手,径直向李显脸上挥去。李显对即将到来的右手仿佛毫无察觉,只是一拳向段晨的右胸袭去。两人同时出手,又同时击在对方的身体。
在段晨的拳头即将击在李显的脸上时,李显略微侧过脸庞,段晨立即舒展开紧握的拳头,重重的一巴掌扇在了李显的脸上,而段晨自己也被李显的一记重拳砸在胸口,狼狈的向后退了几步。
段晨伤的比李显重,却是满脸笑意的看着李显。本来阳刚的面庞上多出了清晰的巴掌印,李显的眼睛有些发红,似乎有发狂的迹象。
“你还是这样阴险,怎么,你已经虚弱到这种地步了啊,需要靠这种小伎俩来扰乱我的心神,不过没用的,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阴谋都是浮云,你终究只是重伤之人,困兽之争,能耐我何?”李显压抑着情绪,阴测测的看着他说。
看着早已千疮百孔的四合院外墙,段晨轻笑道:“你的属下可都在外面埋伏着呢,你说他们刚刚看到自己平日里高高在上的上司被人狠狠的抽了一巴掌,他们会不会偷笑啊。“
“这就不用你多管闲事了,反正你也活不过今天“李显说着不在意,但在心里早已愤怒无比,末世里,他是组织里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强者,今日竟然在自己的属下面前被人狠狠的甩了一巴掌,心中的怒火可想而知。
段晨笑而不语。夕阳早已下山,天色愈加昏暗,尽管黑暗早已对这些末世里的强者构不成什么困扰,但李显还是命令自己的属下去停在此地不远的车上去拿强光灯,身穿防爆服埋伏在周围的数十名属下全部起身,一名向四合院的远处跑去,很快便抱着一盏灯具回来,摆放在了李显的身后。
段晨被强烈的灯光照射显得有些不适,微微的眯了眯眼睛。而李显,对属下的做法不置可否,谁都乐意有点有事不是吗?尽管如今的段晨身负重伤,但老虎终究是老虎,即使身受重伤,但却野性依存,不可小觑。想到这儿,李显在心里不仅咒骂着组织里的几只老狐狸,多等几天又如何,非要墨迹什么夜长梦多啦什么的,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你们怕夜长梦多,你们怎么不来找解决后患,马勒戈壁的。
且不说李显心里的不爽,段晨手腕一翻,手中出现了一柄长刀,宽约两尺的长刀闪烁着银白色的金属光泽,刀刃上有着深深地暗红色,显得煞气凌人。
段晨轻轻地抚模着手中的长刀,刀身反射着探照灯散发的强光,在段晨有意无意的调整下,光芒略上了李显的瞳孔,里现在突然间有些慌乱,但很快镇定下来,依然有些狼狈的眯了眯眼。
段晨在将光芒反射在李显的瞳孔上时,长刀猛然向李显甩出,身体也已仅比长刀慢上一线的速度向前掠去,来到李显身前,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只是常人眨眼的功夫。
李显对段晨的突然来袭显得有些慌乱,但末世的凶险早就锻炼出他超越常人的反应速度,上身在刹那间向后弯曲,躲开了飞掠而来的长刀,不动,稳如磐石。长刀越过李显弯曲下来上身,声势惊人的砸在了李显身后的探照灯上,探照灯瞬间粉碎,周围又是漆黑一片。
李显刹那间心道不妙,这时段晨的早已曲腿顶向李显正做着如同女孩练舞时下腰动作的胯下,李显的脸色瞬间惨白,段晨乘胜追击,手里出现了南宫宇偷袭他时使用的匕首,毫不犹豫的刺向李显的心脏。
李显脸色惨白,鸡飞蛋打的痛楚仿佛让他失去了全身的力气,但对危险到来的敏锐还是使他用尽最后一点气力向左移动自己的身体,然后胸口正中便感觉到一阵刺痛,身体重重的摔在了地上,剧痛转瞬即逝,一种淡淡的麻痹感在胸口向身体各处蔓延。
这时院外的下属们才从漆黑中反应过来,匆忙打开随身携带的手电筒向院中照去,而院中的景象是他们瞬间呆滞,平时尽显强者姿态的李显躺在地上,胸口插着明显淬过剧毒的匕首,双眼睁大,不可置信的看着站在身前的段晨。而李显的下属并没有像段晨所想的那样冲上来营救,而是瞬间向后跑去,冲上了停在远处的吉普。吉普一骑绝尘,向着城市外围驶去。
段晨看着躺在地上不能动弹的李显,眼中没有一丝同情,火上浇油的将插在李显胸口的匕首拔出,乌黑的血液如同流水般从李显的胸腔喷出。
李显此时已没有死亡前的慌乱,只是看着段晨,自顾自的说着话:“我有错吗,我只是不想死罢了,怪物们越来越厉害,现在靠着枪械或许还能抵挡,但以后呢,被怪物分吃还是像刚刚那样被属下抛弃。我不想死啊,我只是想活着。那帮老狐狸瞒着我,以为我不知道手中玉牌的用处,他们许诺我说在我杀死你后,除了玉牌其余的一切都是我的,真当我是傻子了吗。哈哈,我会在他们满心期待的时候给他们一刀,让他们知道什么叫做绝望。”
李显开始癫狂,身体也不由自主的开始抽搐,最后终于说不出话来,鲜血已从他的嘴里向外涌去,血迹在地上蔓延。
段晨看着躺在地上抽搐越来越轻的李显,看着死神一步步的向他走来心里波澜不惊。向着掉落在地上的长刀走去,捡起收在了自己的空间戒指里。
地面突然开始震动,天空也鸣荡着螺旋桨转动的轰鸣。段晨看着远方,“部队都出动了啊,那我可要跑路了。”说罢,向着远方竖起了一根中指,转身回了屋子。
不多时,数千辆吉普行驶在四合院外将四合院围起,数十辆直升机也在四合院上盘旋。无数身穿作战服的士兵从车上跳下,手里拿着高杀伤力的ak-47,向四合院中的屋前涌去。
后方一辆宾利防暴车的后座上坐着一个微胖的老人,拿着手中的对讲机喊道,强攻。
士兵们的枪口全部指向房间,一名上尉将自己穿着皮靴的脚踹向房门,房门开后,里面空无一人,只有桌上烟灰缸里的烟蒂依旧冒着缕缕轻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