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中才性格开朗,好交朋友。M他回来一呼,石匠,抬匠都来帮忙,几天时间就把山修好了。腊月二十七修好山,腊月二十八晚上子时,宋明香便不行了。颜品文赶紧给她穿上寿衣,把她抬到房间里的马架子上,穿上寿鞋,叫公上跪在中间,其他儿女、儿媳、女婿围着跪,颜品文念祭文。他边念边哭,大的几个儿女哭得很伤心,想到母亲劳累一生,没有享一天福便离世了,哭得肝肠寸断,死去活来。公上虽然只有九岁,但他知道从此以后便再也看不见母亲了,也哭得很伤心。大嫂魏清华见公上这么小便失去了母亲,今后怎么办?她抱着公上的头,哭得更伤心。颜品文念完祭文,宋明香便落气了。当晚,四邻八舍的都赶来吊丧,帮忙。第二天,沟上沟下的乡亲都来吊丧,宗亲赶来奔丧。腊月三十日上午,宋明香四十七岁便入土为安了,时年公上九岁。
宋明香死后,颜品文一家的厄运便开始了。
赤龙和蛇魔感知宋明香死后,欣喜无比,赤龙感应蛇魔道:“魔弟,公上的母神已亡,仅有颜品文的父神是不足以保护他的。他不死令我不安,难以全神贯注筹取世界,你叫几个妖魔鬼怪设法制他于死地,免去我后顾之忧。”
赤龙和蛇魔虽志同道合,但也各怀异心。蛇魔受托管理赤龙东土的一片天地,虽不能独立门户月兑离魔道,但不想长置于赤龙魔下,欲与赤龙平起平坐,甚至想凌驾于赤龙之上,便打起了翻天云,与赤龙貌合神离,勾心斗角,对赤龙表里不一,阳奉阴为。采用答非所问,颠三倒四、东拉西扯,想的不一样,说的不一样,做的不一样的毒招对付赤龙。赤龙虽有所察,但因蛇魔魔力大增,加上赤龙要想呑并世界,无力分心,不想妄动蛇魔。
得到赤龙的感应后,蛇魔应道:“魔兄放心,公上不过是一个未成年的肉眼凡胎,我不用吹灰之力便可让他此生不能展现天功。西方需要你,世界需要你,你专心谋划吧!。”
公上投胎转世时过了奈何桥,喝了**汤,前世之事忘得一干二净。更不知自己是天鸡下凡和天鸡至尊。也不知什么水火大战,赤龙、蛇魔。来年春末,公上十岁了。宋明香死后,公上每天晚上从晚到亮,都要梦见她,还是像生前一样的呵护他。颜品文虽然庝爱公上,但因他戴上富农分子帽子,失去了做人的尊严,夹着尾巴做人,精神压力难以承受,没有心情来呵护、关心公上。一天晚上,公上吃了夜饭,到当门太阳田洗脚,下了几步石板梯步,到了当门太阳田有几砣条石砌成的水塘边,此处因几家人要经常用来洗红苕、洗脚、洗被盖、衣服,水要比外面的水深一米多。公上把鞋子放在条石上,踩到水下二十公分的条石上洗脚。
此时,蛇魔认为机会到了,他派了几条蛇精趁公上在洗脚时左脚靠右脚,右脚靠左脚,便化作一团青苔在石头上,公上踩到石头的青苔上一滑,摔倒在太阳田深水塘中。
就在这时,护法使者感知天神,天神法力一出,说来也怪,公上不会水,手不挥,脚不蹬,居然不沉,平仰在水面上。他在水上趟了几秒钟后,心里一慌,手脚不由自主地乱动,身体直往下沉,他想喊叫,已经来不及了。就在头顶被淹的一瞬间,天神用力一托,公上用力一冲,冲出水面,无意间左手抓在水面的石头上。有了着力点,他抓住不放,借力双手抓住石头,爬上岸来。他穿的一套粗布单衣全湿了。月兑险后,他才感到后怕——这里的水有两米多深,若不是抓着石头,沉下去必定淹死。他当然不知有天神护佑,只想到自己被淹死了都没人晓得,更没有人关心,悲从中来,眼泪成串地流下来,提着鞋子,哭着回家。
几条蛇精见有天神助公上,吓得灰溜溜地跑去给蛇魔复命。
一九六八年,文化大革命运动的风浪吹遍神州大地,也吹到了这块荒凉的土地上。解放后,寿民中学改成伍隍中学,伍隍中学的学生串联,要到北京去见**。数百学生走在公路上,打着横幅,一路高喊:“千万不要忘记阶级斗争!”“把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进行到底!”“誓死保卫**!誓死保卫党中央!”“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万岁!”“战无不胜的**思想万岁!”“伟大的领袖**万岁!万岁!!万万岁!!!”口号整天响,歌声响彻云霄。红旗、横幅在队伍中起伏、飘扬。
颜定成在伍隍中学初二,也在队伍中。到了家乡,见到乡亲和熟人,他故意出列打招呼,显得十分得意。公上在学校的操场上,见到四哥在串联队伍里,故意高声喊叫,向同学们炫耀自己的四哥也要到北京去见**。确实有很多同学都羡慕他。
袁文中老师的书教得好,到了五年级,大队决定将五年级、六年级并在六年级的同一间教室里上课,都由袁老师教。袁文中一节课教六年级,下一节课教五年级,上、下午依次轮回,一个老师同时在一个教室教两个班,送走六年级后,袁文中才单独教公上他们这个班。
文化大革命运动越演越烈。学校要选红小兵、红卫兵,少先队员,三好学生,戴**像章,发**语录“红宝书”,所有这些,全班除公上外,其余同学都有。这一歧视对公上打击很大,他再次认识到自己比贫下中农子女低人一等。中午放学回家,看见贴在墙上的**像,他好奇的爬在小方桌上,月兑手画了一张**像。他自己都感到很神奇,自己从来没有学过画画,居然能把**像画下来,而且画得还很像。他开心极了,放在书包里,准备下午拿给李平学看,好在他面前显示显示,表明他也热爱**,热爱**,热爱社会主义。
下午上课前,为了讨好李平学,他见李平学从书包里拿出书来准备上课,他也从书包里拿出书本,故意把他画的**像放在上面。谁知坐在左边的李平学看都没有朝他这边看一眼,而是偏着头,盯着书看。公上失望极了,他必须要在上课前表现。袁老师管得很严,上课是绝对不准开小差的。他右手拿起画的毛像,故意咳了一声,李平学还是没反应。他等不及了,埋着头,左手碰了一下李平学的右手。李平学转过头来,一眼便看到了公上手上的画,他惊讶的问:“这是你画的?”公上点点头。李平学把画拿在手里仔细看了一下,然后严肃地说:“你一个富农分子的子女,敢乱画**像,你这是侮辱我们伟大的领袖**,我要告你。”
公上抓过画,他不敢撕烂,他急忙把画的**像放回书包里,说道:“我是热爱**,所以才画**的像。我不是侮辱**,算了,算了,就当我没有画,你也没看见。”
李平学比他大一岁,见他害怕的样子,内心很高兴,但嘴上却说:“这次放过你,如有下次,我决不饶你。”
公上讨好不成反告饶,连连地点了几个头。虽然公上只有十二岁,但他深知,他是富农分子的儿子,若以这张画为据,给他套上个“小反革命”罪名,后果不堪想象。故而公上是真的害怕,诚心告饶。
公上放学后,沮丧地回到家里,赶紧把画烧了。颜品文见他坐在板凳上发呆,没有理他。
张子洪生病死了后,李之黑当上了生产队长。他当队长,颜品文内心的高兴程度溢于言表。颜品文认为:解放前李之黑给他当放牛匠,我待他不薄,他肯定会记情,现在又成了亲戚,他肯定要额外关照。一天下午,因这个大队只有颜品文的字才写得好,尽管他是富农分子,但断定他不敢写反动标语,所以李之黑叫颜品文在生产队的岩石上,石板上,墙上用石灰兑成水写“抓革命,促生产”、“备战、备荒、为人民”、“深挖洞,广积粮,不称霸”等革命标语。
颜品文的颜体写得好,厚重有力,风华骨骼,庄密挺秀。行以篆籀之笔,化瘦硬为丰腴雄浑,结体宽博而气势恢宏,骨力遒劲而气概凛然。凡是识字的人都称赞不已。
晚上,李之黑通知开社员大会。公上好奇,跟着颜品文去开会。到了保管室,月亮把地坝照得通明,地坝上坐了一百多人。人到齐后,李之黑说:“今天开个社员大会,会议主要是贯彻落实公社的号召,要在群众中大搞忆苦思甜,提高阶级觉悟和阶级斗争的警惕性。我想了一下,解放前,我是最苦、最穷的。但说句良心话,以前干活,吃穿不愁,干一年下来,还有几担粮食,每个月还要打两顿牙祭,就是吃饭,我们都是吃的上面的干饭,主人家吃下面的红苕。所以叫大家来坐一会儿,有人问,就说我们开了忆苦思甜大会就行了。”社员大会一会儿便结束了。
第二天,颜品文带公上去赶伍隍场,也顺便去公上的大舅舅宋明德家走亲戚。宋明德解放后在伍隍中学当工人,负责给学校上、下课敲钟。他也是八姊妹,他是老大,下有四个弟弟、三个妹妹。他对兄弟姊妹都很照顾,只要有条件、有机会都要关照,兄弟姊妹都很尊敬他。
逢场很闹热,伍隍场一条丁字路的街挤得人山人海,水泄不通。上午九点多钟,颜品文父子到了伍隍场,走到滾子街,只见人群涌动,纷纷向街上挤,说是今天开万人斗争大会:先把杨芳毓夫妇弄来游街,然后在伍隍中学操场上开斗争大会,把全区表现差的地、富、反、坏、右分子弄来陪斗。
解放时,杨芳毓率部起义。解放后,杨芳毓任中国轻工业部副部长、衡阳市副市长。文化大革命开始后,杨芳毓夫妇被押解回原藉。回来没有地方给他住,便叫一房屋较宽的农户腾了一间草房给他夫妻二人住。二老七十多岁,过惯了“腐朽没落”的资本主义生活,煮不来饭,因他在当地很有名,又是阶级敌人,没有人愿意、也没有人敢提供帮助。夫妻二人相依为命,煮的饭到生不熟,生就生吃,熟就熟吃,还要经常挨批斗。
颜品文牵着公上的手到了丁字路口。只听见锣鼓喧天,人山人海。杨芳毓夫妇被反剪着双手,胸前挂了一块长一尺、宽六寸的黄纸牌,上面写着“反动分子杨芳毓”的墨字,杨芳毓的名字上打了一个大红叉。
杨芳毓低着头、弯着腰在前,他夫人居二,两边分别有两个民兵押着。后面有十多个地、富、反、坏、右分子排成单行,低头弯腰跟着走。到了丁字路口,口号震天,此起彼伏,群情激愤。有的人用烂鞋,有的用菜叶甩去打杨芳毓夫妇。夫妻二人矮小干瘦,人老枯黄,不敢避让,战战兢兢地被押着游完伍隍场两条街,然后转到伍隍中学一个宽大的主席台上批斗。
颜品文牵着公上随人群挤到伍隍中学操场,操场上果真上万人。宽大的主席台上坐了十多个干部。杨芳毓和十多个地、富、反、坏、右分子在前面站成一排,杨芳毓夫妇面子很大,被安排站在中间。
批斗大会主要是以呼口号为主。尽管主持人在台上歇斯底里的喊叫,但因场地大,人多,听不清他们斗的啥子。批斗会进行了约一个小时,又将杨芳毓等人押回游街,人群又朝街上疯拥,杨芳毓等被押回区公所。突然有人大叫:“重庆八一五的红卫兵打上来了,快跑。”只见商店关门,卖菜、卖粮食的农民背着东西就跑。人群像疯了一样的拥挤,像泻了洪一样朝场头奔跑。颜品文牵着公上正好在场头。一个中年人背着背蒌见父子二人还没有跑,边跑边叫道:“你们还不跑,街上都踩死两个人了,红卫兵马上就要来了。”
颜品文闻讯,牵着公上就往回跑,跑到伍隍中学操场上,见批斗会仍在进行,仍然人山人海。原来,根据程序,批斗大会结束,还要开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取得重大成果的欢庆大会。颜品文的判断力强:领导都没有走,证明重庆八一五的红卫兵就没有来,这些人跑啥?很多跑出来的人也感到奇怪,一半人跑了,一半人留下来看节目。节目开始是领导讲话,鼓掌。掌声雷动,经久不息。第一个节目是伍隍中学的学生表演《**的光辉》,十多个男男女女的中学生在台上又唱又跳。
第二个节目是表演“忠字舞”。台上响起了手风琴伴奏声,先是四个四十多岁的妇女上场,马上又是四个五十岁左右的男人上场。男、女分成两排,中间空了两米宽,八个人随着音乐,对着中间的**像又是比、又是跳、又是唱。
舞着,跳着,唱着,台上一个老头张着大嘴,喘着粗气,累得不行,明显十分难受,但他还是很坚强,虽然没有力气唱歌,但手还是在舞,脚也在跳。
公上见后,左手摇着颜品文的右手,右手指着台上说:“大爷,那个是大舅舅在跳舞。”
颜品文避开人头,伸头一看,台上第二个果真是宋明德。他笑道:“当真是大舅舅呢。”
原来,宋明德有严重的气管炎,平常走路都显累,故而如此。
看完这场歌舞后,颜品文说:“公上,今天大舅舅累了,我们就不去他家了,走回去了。”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公上亲眼目睹,还有什么说的呢?只好跟着回去吃红苕汤。
李之黑被蛇精附体后,他自己并不察,与常人无异。蛇精没受到指令,也没有发作。令蛇魔意外的是,他没有想到区区一个肉眼凡胎的公上,居然会有众天神如此死心踏地地护佑。他深知凭他那点魔力和道行,岂是天神的对手,但此事他不便给赤龙说,否则赤龙会认为他无能。他想到赤龙令他去掉了公上的母神,我何不乘机去掉他的父神呢?此念一出,计上心来,他指令附身在李之黑体内的蛇精如此如此。
蛇精得令后,便开始慢慢发作,李之黑性情大变。春耕夏种之后,农闲季节,李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