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这年头,连违法的软件都会用一个正常的图标来伪装自己,我这样算什么。”千琉璃见苏清绝一眼便识破了自己的化妆术,眸底微微沉积着某些情绪,面上却笑意盈盈的,“人在江湖飘,哪能不挨刀,有备无患总是好事儿。”
“琉璃妹妹说话好深奥,我都有些不懂呢。”苏清绝的目光扫过千琉璃,在坐在车内的濮阳灏脸上停下,嘴角噙着一抹意味不明的笑,“不知琉璃妹妹打算去哪儿?”
“去哪儿?”千琉璃疑惑的挠挠头,露出一个傻笑,“我也不知道,脚下马儿往哪走,我就去哪儿,总之,自由,才是我要的。”
“自由?”苏清绝瞥了一眼脸色凝重的青影,桃花眼内波光跳跃,让人联想到闪烁着水光的湖水,一望无际的潋滟,“琉璃妹妹似乎没跟宁王爷说一声你的打算?”
“我为什么要跟他说?”千琉璃奇怪的看了他一眼,有些不耐的道,“你能不能别拦着我,我有好几套的旅行方案,还没来得及实施,你特地来堵我的路,是不是想和我一起走?”
苏清绝眼神怪异的看着她,“跟你一起走?”
“难道不是么?”千琉璃拢了拢耳边被吹拂乱的一缕发丝,得意又傲娇的道,“你不是对我旧情难忘,所以才想着和我一起畅游天地么?刚好本小姐身边也缺个护花使者,否则本小姐如此美貌动人,万一有登徒子来调戏可怎么好。”
苏清绝一双眸子微微眯了下,看着她一脸麻子,肤黄唇白,活月兑月兑的一个乡下少女的模样,他忍不住的失笑,“你现在这样跟美貌动人可没什么关系。”
“是是是,你好看,就你一个人好看行了吧?”千琉璃一听顿时来了起,不经意之间又触发了毒舌技能,“你好看的让我合不拢腿。”
合不拢腿…苏清绝罕见的愣了半响,才明悟过来她说的是什么意思,摇头笑了笑,“琉璃妹妹说话比以前更加奔放热情了。”
明明是黄段子居然被他形容成奔放热情,千琉璃撇了撇嘴,苏清绝比濮阳逸还表里不一,最起码濮阳逸对一个人的喜恶完全呈现在眼神里,而苏清绝不管神色还算面部表情,都是完美的无可挑剔,仿佛他从来不会生气一般,太过完美就不真实了,“是啊,苏公主要不要和我一起去旅游,京都巴掌大的地方,来来去去也没几个好玩的场合,还是田园和市井风光最适合我。”
“琉璃妹妹这是在邀请我吗?”苏清绝嘴角笑意加深了几分。
千琉璃点点头,肯定的道,“没错,不知苏公子愿不愿意呢?”
“自然是愿意的。”苏清绝含笑点点头,田间吹来的微风拂动他锦袍的衣袂,颇有几分飘飘欲仙的感觉,若不是他那双眼眸太过勾人夺情,他身上的气质其实是极好的。
是不是时代越乱,身处高位的人就越回伪装自己?千琉璃看着他温和中掺了一丝邪魅的笑脸,内心想法诸多,濮阳逸自不用多说,面具戴的牢牢的,可连濮阳睿那样的二货都在这几年磨练出一副温润如玉的脸孔,就知皇室的水深火热。
“那把你的马车先赶走吧。”千琉璃欢喜的笑了笑,对着他招手,“快来,和我坐在一起。”
苏清绝看着她明媚的小脸不由晃神了片刻,她以前的笑从来都是勉强中含着许多苦涩的,何尝有过如此坦然又心无旁骛的笑?她现在真的很以往不同了,一举一动都带着爽朗的大气,眼睛清澈又纯真,配上她天然妩媚的脸,倒叫他很不适应。
苏清绝把他乘坐的那辆马车吩咐车夫原路赶回,他则进了千琉璃的车厢内,他本来还疑惑她就不怕招惹别人的闲话么?可才上车没多久,他就知道她为何大发慈悲让他坐进车内的原因。
“苏兄台,麻烦你帮我倒一杯茶。”千琉璃四仰八叉的躺在虎皮上,眉目懒散又闲适,一副十分享受的模样,这辆马车的空间十分大,容纳三个人还有多余的地方,并不显得拥挤。
“为美人效劳是清绝的运气。”苏清绝温和一笑,优雅的执起茶壶,到了一杯凉茶。
千琉璃坐直身子,一饮而尽。
“苏兄台,麻烦你从包袱里取出几份点心装碟,我儿子饿了。”过了一会儿,千琉璃又指使上了他。
“好,琉璃妹妹稍等。”苏清绝爽快的应承。
“苏兄台,我口好渴,倒杯水来。”
“苏兄台,点心干巴巴的,不好吃,你用轻功去附近的村民家里弄点新鲜的吃食来。”
“苏兄台,现在最时令的水果有哪些,好想吃香蕉,你去帮我找些来吧,若是香蕉没有,黄瓜也凑合。”
“苏兄台,坐马车好无聊,你会不会弹琴?给我弹一曲吧,好给我解解闷。”
“苏兄台,我饿了。”
“苏兄台…”“苏兄台…”
接连两天,千琉璃像使唤丫头一样的让苏清绝做这做那,刚开始他还欣然接受,时间长了,他就觉得是不是千琉璃在故意整自己。
不然为什么连打洗脸水这种粗活也要落到他头上,千琉璃思维跳跃,想到一出是一出,他不止做了丫鬟的活计,连侍卫小厮杂扫的工作也一并承担了。
青影最初还担心小姐会被苏清绝欺负,内心时刻警惕着他,可随着这两天发生的事儿,她越来越佩服小姐的手段了,绵里藏针,蜜中带毒,言笑晏晏的吩咐苏清绝奔波不停,偏偏每次还找好了借口,堵得苏清绝无话可说,只能乖乖的充当苦力。
其实千琉璃找的借口十分单调又贫乏,说来说去就是马车里只有一个劳动力,她和濮阳灏瓜孤儿寡母的,肩不能抗手不能提,他不动手谁动手?
苏清绝也忍不住的抗议过,他身为苏府的大公子,锦衣玉食的长大,别说做这等端茶倒水的粗活了,苏府压根就不会让他沾上一丁点的活计。
千琉璃轻飘飘的一句,‘怎么你还想起义咋的?’就强势镇压了苏清绝的抗议,既然进了她的马车,就要听她的指示,否则,她干嘛吃饱了撑的,没事找事弄个大男人在马车里。
濮阳灏起先有些不高兴,他想和母妃单独在一起,不喜欢和陌生人距离的太近,而苏清绝虽然外表看着可靠,却隐隐给他一种危险的感觉,可后来见母妃不遗余力的欺负他,濮阳灏又觉得这样很好,母妃身娇体贵,他也不想母妃吃苦,有了苏清绝,母妃像多了一个伺候的小丫鬟一般,事事也不用亲力亲为了。
千琉璃舒舒服服的躺在柔软的虎皮上,苏清绝满脸幽怨的给她打扇子,她半阖着眼睛,像是古代抽大烟的土财主。
这一路上很平静,没有千琉璃幻想的山贼劫道,土匪劫色的事件,倒让她狠狠的吃惊了一把,沿途路过的居民也很友善,有时候千琉璃走累了,就会在村子里歇一会儿,晚上落宿也会花钱在在村民的房子里挤一挤。
这几日,濮阳灏神色都是满满的兴奋,不论是干什么,看到什么,都有一种新鲜的感觉,性子比往日也活泼了不少,放开了许多,有时候太过激动,还会大声的呼叫娘亲,声音软软糯糯的,很甜很好听。
这一天,千琉璃来到了离京都最近的锦城,锦城虽然不大,却四通八达,来往的商客很大,因为距离京都不远,这里的百姓生活富庶,城市民风开放,颇有几分京都的繁荣,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千琉璃第一个选择短暂停留的地点就是锦城,算上出发的那一天,今天已经是她离开宁王府的第五天了,悠闲的赶路,使得她气色不错,濮阳灏也没有晕车的毛病,卸去妆容,小脸唇红齿白,五官依旧粉雕玉琢,大眼水汪汪的,清透的眼神一如既往,而且比在宁王府时更多了一分真切的笑意。
随便找了一家客栈落脚,千琉璃将包袱扔在床上,吩咐青影休息并看好东西,她则带着濮阳灏去逛街了。
青影这几天又要防备苏清绝,又要照顾千琉璃和濮阳灏,同时还要兼顾赶马的工作,的确有些累了,她送小姐和小公子出了房门,见苏清绝也跟着走了,便把门窗关好,准备小憩一会,养足精神。
来到一条繁华的主街,千琉璃牵着濮阳灏的手饶有兴趣的逛着,宽敞的街道两旁摆满了小摊小贩,沿街叫卖的声音不停的传进耳朵里,各种各样的小玩意儿,琳琅满目,虽然做工粗糙但胜在新奇。
濮阳灏目不暇接的东张西望,他从来没有接触过这样的世界,一景一物都是鲜活的,京都是天子脚下,比大临所有的城市都要繁盛,城防军的指责也守的很好,大街上基本上不会出现什么吵吵闹闹的事儿,但就是太过严谨,才会给人一股透不过气的感觉。
不像这里,他可以随心所欲,他终于能体会母妃向往自由的那种心情了。
千琉璃先去成衣铺子里买了几套普通人家穿的罗裙,再让裁缝按照濮阳灏的身形量了尺寸,掌柜的说不出两日就能做好,让她那时再取就是。
付了买衣服的钱和定金,千琉璃继续牵着濮阳灏东逛西荡,她注意着瓜娃子的表情,只要看到他喜欢的东西,她立即便买了。
“万水千山总是情,少给两文行不行?”千琉璃抓住货架上的一只风车,开启她的砍价模式。
摊主摇摇头,虽然不明白,但也坚持他原来的价位。
“人间自有真情在,今天就带五十块。”千琉璃寸步不让,“不对,是五十文。”
“姑娘,一只风车才七文钱,您又何必跟小老儿讲价呢,糊口不容易。”摊主是位四五十岁的中年大叔,哭丧着一张脸抱怨道,“姑娘给小老儿一条活路吧。”
不就是砍个价嘛,怎么还扯到活路的问题上了,沉迷于砍价乐趣中的千琉璃有些不满,“春风难度玉门关,最高六文行不行?”
“姑娘真会买东西,连讲价都是如此文绉绉了。”小摊贩叹了口气,“既然这样,六文就六文吧。”
闻言,千琉璃满意的咂了咂嘴,古代人开价不像前世她遇到的商人那般漫天要价,这种一分钱一分货的买卖她还是很喜欢的,从荷包里拿出六文钱,递给大叔摊贩,她则小心的挑了一个五颜六色的风车放在濮阳灏手里。
“好看吗?”千琉璃对着风车吹了一口气,色彩斑斓的风车顿时转动了起来,带起一阵清凉的微风。
“好看。”濮阳灏看了一眼手里转动的风车,随即转眸看向千琉璃,她眼神温暖又柔和,跟他记忆力那个凶悍又冷血的母妃完全是两个模样,他忍不住的扑到她怀里,喃喃的唤了一句,“娘亲…”
温软又甜甜的声音顿时把千琉璃的心都叫软了,她抱住濮阳灏,不知从何时开始,怀中的这个小小又瘦瘦的人儿已经不止是她一时心软的麻烦,而是她甜蜜的负担。
“乖,那里还有个捏面人的,我们去看看。”千琉璃把他抱起来,语气轻松的道,“我听说过这样一句话,捏一个你,揉一个我,先用火烧,再用水调和,这样就能永不分离了。”
“母妃说的是,你侬我侬,忒煞情多;情多处,热如火:把一块泥,捻一个你,塑一个我。将咱两个一齐打破,用水调和;再捻一个你,再塑一个我。我泥中有你,你泥中有我:我与你生同一个衾,死同一个椁的《我侬词》吗?”濮阳灏立即道。
“咦,你怎么知道?”架空的时代也会有出现她知道的诗词吗?
“是皇姑姑教给我的。”濮阳灏似乎想起了什么,小脸漫上一丝红霞,不过他脸色蜡黄,倒不怎么看的出来,“皇姑姑说等我长大后有喜欢的女子就用这个诗词去给她写情诗。”
闻言,千琉璃挑了挑眉,估计是濮阳睿那货用这首诗词去调戏濮阳欢颜,而濮阳欢颜转而把这首词教给了濮阳灏,皇室出才子,也出奇葩,濮阳欢颜绝对算是千古一奇葩。
“你那皇姑姑色胆包天,你以后少和你来往,免得被教坏了。”皇同黄音,千琉璃并不担心有人会察觉出什么。
“皇姑姑对我很好的。”濮阳灏小声的辩解,话落,他觑到千琉璃朝他瞪过来,顿时噤声。
“你只许对娘亲一个人好。”千琉璃抱着他轻松的穿过人潮拥挤的人群,语气酸溜溜的道,“因为我也只对你一个人。”
“娘亲会一直对我如此好吗?”濮阳灏眼睛一亮,有些不确定的道,“不会生我的气,不会恼怒我,也不会将我丢下不管?”
“嘿嘿,那可不一定。”千琉璃贼兮兮的一笑,“你若是故意惹的我不开心了,我还是会生气的,比如,你如果再嫌弃我唱歌的话,娘亲下次就打你的**。”
濮阳灏想起她鬼哭狼嚎的歌声,顿时身子一抖,眼神怕怕的看了她一眼,赶紧垂下头去,他已经长大了,若是被母妃打**,就太丢人了。
千琉璃看破了他的小算盘,也不点破,抱着他悠然自得的在一处面人摊前停下,古代有很多的手艺是值得发扬光大的,可随着历史淹没在时间的长河里,有些古老又传统的技艺也渐渐失传。
例如这个捏面人,她从来没见过有人捏的这么好,五官清晰,眉眼和真人一样,栩栩如生,不止千琉璃觉得惊奇,连濮阳灏亦是眼带雀跃的看着那一排排面人,蠢蠢欲动。
“麻烦帮我和我儿子各自捏一个面人。”千琉璃微笑着道。
“一个十五文钱。”摊主是个二十几岁的小伙子,抬头看了千琉璃一眼,提醒道,“概不讲价。”
千琉璃模了模鼻子,估计这摊主方才听到了她和卖风车的大叔讨价还价的谈话声,嘀咕了一句不还就不还,她又不是买不起,悻悻的点点头。
“请稍等。”摊主手指灵巧的捏着手中的面人,很快,一个和千琉璃有两分相似的人儿逐渐被捏上了清楚的眉眼。
随着他手指力道的揉搓,还有全神贯注的描绘着面人的五官,不多大一会儿,略显粗糙的面人越来越精致。
千琉璃目光惊叹的看着他翻飞的手指,濮阳灏红润的小嘴也张的大大的,叹为观止。
“娘亲,他捏的好像你。”濮阳灏扯了扯千琉璃的衣袖,小脸激动的发红,连生姜水造成的黄都无法掩盖他脸上的兴奋之色。
“嗯,等下儿也捏个喜之郎。”千琉璃模了模他的头发,“你拿着娘亲的面人,娘亲拿着你的面人,我们互相保管对方,不准丢失,也不能弄坏,好不好。”
“好,儿子一定会好好保管的。”濮阳灏握了握拳头,一脸坚定的道。
“真是乖宝贝儿。”千琉璃笑道。
濮阳灏对她毫不掩饰的夸奖仍有些不适应,虽然母妃经常夸赞他,可他还是觉得他当不起母妃的夸奖。
捏好了千琉璃的面人,摊贩仔细看了濮阳灏几眼,继续照着他的样子捏造。
相比千琉璃妖娆的容貌,濮阳灏的五官更精致些,像是巧夺天工的艺术品,无论是眉眼,还是脸部轮廓,都有着流畅的线条和惊人的俊美。
“你这捏面人的手艺极好,想必是祖传下来的。”千琉璃一边看着摊贩手里逐渐成型的面人,一边打发时间的问道。
摊贩点点头,“的确是祖祖辈辈传下来的手艺,虽然不挣钱,但也不能扔下。”
面人不能吃又不能用,纯粹只是个装饰品,但相较于花瓶字画等高雅的事物,面人便有些上不了台面,穷人家不会浪费钱买这个,富贵人家又嫌难登大雅之堂,所以他的生意并不好,只是勉强能糊口。
千琉璃表示理解的点点头,将话题引到别处,简单的问了一下锦城有什么好玩的地方。
等面人捏好,千琉璃付了三十文铜板,欢天喜地的和濮阳灏一人拿着一个面人离开了。
濮阳灏显然很喜欢这个面人,一路上都爱不释手,眸光许久都没从面人身上移开。
千琉璃牵着他的手小心的避开喧闹的人群,生怕他不慎被人冲撞了,热闹的气氛总是能引起人心的共鸣,本来她不想逛了,但看到这一派热闹无比的景象,又忍不住的多逛了一会。
濮阳灏若是累了,她就抱他一会,多数时候,都是他自己走的,千琉璃心情是前所未有的敞亮,离开了京城那个虎狼之地,又抛开了宁王妃的身份,无拘无束的生活,好令人惬意。
突然前方响起嘈杂的惊呼声,千琉璃撇撇嘴,利落的抱起濮阳灏身子侧开,一个头发乱七八糟,身上散发着馊味的乞儿嘴里咬着一个馒头,满目惊恐的朝这边跌跌撞撞的跑了过来。
千琉璃只是看了一眼便挪开了视线,她没那么好心,碰到一个可怜人就上杆子去救,暂且不提救的是人还是白眼狼的问题,她一个手无寸铁的女子和一个随时需要她保护的瓜娃子,就凭他们?怎么去救?
濮阳灏眼中流露出不忍的神色,他抿着嘴唇看着惊慌朝这边逃过来的小乞儿,忍不住的小心翼翼的看了千琉璃一眼,想说什么但触及她寡淡的眼神又将要说的话吞了下去。
千琉璃明白他想让自己去救那个小乞丐,她意识到这是一个很好的例子,刚想说话就看到那个小乞丐奔跑的路线突然一改,直线偏离四十五度,脚步踉跄的朝她撞过来。
千琉璃目光一冷,和着她一介女流看上去好欺负是不是?柿子都捡软的捏,连小乞丐都敢故意给她找不痛快,果然好胆!濮阳灏眼中的不忍在看到那小乞儿转了方向的时候顿时一片失望,这一路上,母妃给他说了很多话,他一直都是似懂非懂的。
其中有这样一句,‘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外表是最能欺骗人心的’,他就是再不明事理,此刻也知道那个小乞儿是打算撞倒母妃,然后借机攀上母妃,逃避他身后追来的人。
千琉璃冷眼看着乞儿的接近,她虽然没武功,但格斗术还是会的,她有把握一脚能把他踹到天上去。
“娘亲…”濮阳灏手臂圈着千琉璃的脖颈,弱弱的道,“我们还是走吧。”
“走的了吗?”见那个小乞丐朝这边撞过来,四周的人顿时推推嚷嚷的,你挤我我挤你,嘴里破口大骂,人人都恨不得赶快离开,偏偏人多汹涌,反而越挤越乱。
她话音刚落地,那个小乞丐已经贴近了她,千琉璃哼了一声,刚想抬腿,就看到他猛地扬起一张灰扑扑的小脸,眼中盛满哀求,千琉璃皱了皱眉,目光打量着他的一举一动,见他并没有借机扑倒自己,只是一双沾满泥土的手不着痕迹的伸向她腰间悬挂的荷包。
原来是求财,千琉璃斜睨了他一眼,装作没看到的样子把眸光放向远处,任由小乞丐顺走了她的荷包。
钱财到手的小乞丐不再停留,瘦弱的身体混在人群里,眨眼间就消失了踪影。
追赶他的打手是一群身体魁梧的男人,手里提着棍棒,气势汹汹的扒开吵闹的人群走了过来,为首的一男子看了千琉璃一眼,随时一挥手,大声道,“给我追!”
一群人凶神恶煞的挤出了人群,继续沿着街道搜索。
该买的东西也买的差不多了,千琉璃抱着仍有些愣愣的濮阳灏回到了客栈,推开她订下的房间,青影正在整理衣物,见她回来,立即行礼道,“小姐,今日可还顺利。”
“嗯,好玩的不得了。”千琉璃把濮阳灏放在床上,又将挂在胳膊肘上的几个小包袱随意一扔,“锦城还不错。”
“小姐买了好多东西。”青影看着她大包小包的把买的东西丢在桌子上。
“买的最中意的就是喜之郎手里的面人。”千琉璃身子仰躺在床上,有气无力的道,“走了半天的路,好累。”
“苏公子呢,没和小姐一起回来吗?”青影在门外张扬了一会,没看到苏清绝的人影,才关上门问道。
“我不知道。”千琉璃昏昏欲睡,“大概也去玩了吧。”
青影点点头,不再开口,去找小二打开热水,让千琉璃洗去身上的风尘。
“娘亲,那个小贼是不是把你的荷包偷走了?”濮阳灏低头看着手里的两个面人,沉默良久,终于幽幽的道,“他故意接近娘亲,是不是打着要偷钱的主意?”从那个小乞丐转变方向开始,濮阳灏就一直注意他的动作,自然也看到了他偷钱的过程。
千琉璃看着瓜娃子眼中明显的受伤,不由有些心酸,沉沉的叹了口气,实话实说,“是,人之初,性本善,但人的生活经历决定了他性格的塑成,你不必觉得难过,惩恶扬善,天道酬勤,自古邪不胜正,娘亲不想你成为太过仁善的人,你还记得唐玄奘吗?善就是善,恶就是恶,善恶分明,你还小,娘亲不想用固定的模式来束缚你,你只要记得,问心无愧就好。”
“儿子才没有难过。”濮阳灏别扭的转过头,赌气似的道,他毕竟年纪太小,一桩小小的事儿就能带给他冲击。
“是是是,你是小小男子汉,自然不能难过的。”千琉璃附和的笑道。
“可是娘亲的钱都被偷走了。”濮阳灏的心里还没有金钱的概念,以为千琉璃被偷走的荷包就是他们全部的钱财,心情有些沮丧的道,“没有钱,就不能住客栈,也没有东西吃了。”
闻言,千琉璃顿时捧月复大笑,月兑了鞋坐在床上,伸手往怀里袖子里掏出,瞬间就拿出了好几个绣着睡莲的荷包,和之前悬挂在她腰间的一模一样,濮阳灏顿时怔住了。
“你以为你娘亲缺心眼吗?”千琉璃得意洋洋的扬了扬手里的荷包,随即慢吞吞的打开,“你来看看里面有几个钱儿。”
濮阳灏欢呼了一声,连忙也月兑了靴子,坐在床上把她荷包里的钱倒了出来,连带着碎银子也不过五两,和碎银子铜板一起掉出来的还有一张纸,他好奇的拿起来,看着上面的字迹,轻轻的念出声,“扒手不易,且行且珍惜,劳烦贼兄贼弟惦记小女子了,送上几个铜板,全当请你喝茶。”
濮阳灏小脸上满是不可置信,抬眸双眼惊喜的看着千琉璃,“娘亲早就知道了?”
“小偷小模的在民间常有。”千琉璃见他一双眸子比星河还要灿烂,不由一笑,“你娘亲可是女金刚,不是谁都能欺负的。”
濮阳灏几分低落的情绪顿时烟消云散,薄薄的唇角扯了扯。
“小姐,热水来了。”青影轻笑着道。
“让伙计把水放到隔间。”千琉璃吩咐了一句,随即伸手去月兑濮阳灏的小袍子,“娘亲晚上带你去个好玩的地方好不好?”
濮阳灏立即点点头,“好。”
千琉璃眼底划过一道得逞的贼笑,将他月兑的只剩下贴身的里衣后,便抱着他进了隔间,给他洗澡。
千琉璃和濮阳灏过着神仙般的逍遥日子,远在京都的濮阳睿就不怎么好过了,他得罪了三皇兄,这几天三皇兄有事没事就找他的茬,不论是他给父皇办的事儿,还是打理睿王府名下的产业,濮阳逸都要来插一脚。
原本能不费吹灰之力的事儿被濮阳逸搅的一团浑水,濮阳睿头大如斗,头发都快愁白了,他虽然靠着前世的思想在大临京都混的风生水起,但濮阳逸可是大临皇室的原住民,从小在这种地方长大的,他会的手段多着呢。
接连两次去宁王府求饶,都被吃了闭门羹,濮阳睿黔驴技穷了,只得求助濮阳欢颜,濮阳欢颜古灵精怪,跟三皇兄关系又不赖,找她解决问题是最好的。
濮阳欢颜经不起他的软磨硬泡,硬着头皮进了宁王府,却连书房的门都没进去,她心下一个咯噔,三皇兄是真怒了。
濮阳睿为了让她更好的说服濮阳逸,也把协助千琉璃和濮阳灏离京的事儿从头到尾说了一遍,她佩服三皇嫂的同时又很担心她不能好好照顾灏儿,心中纠结,成天往宁王府跑,开始濮阳逸还让她进府,后来她跑的次数多了,也直接给她来了个闭门羹。
濮阳睿和濮阳欢颜都被濮阳逸下了禁止出入宁王府的通知,濮阳逸尤其对濮阳睿最狠,直接吩咐管家说,“土狗和濮阳睿一律不得入内。”
濮阳睿在听到这句话后,脸色铁青,气的拂袖而去,他打定注意以后若是三皇兄又求助他的时候,他一定见死不救。
回了睿王府后,他怎么也咽不下这口气,小女子睚眦必报的性格展现出来了,他来到书房里,唰唰的奋笔疾书,把苏清绝和千琉璃在一起旅游的事儿写了上去,然后吩咐暗卫送到他手里。
他就不信三皇兄能挺得住,苏清绝长了一副桃花盛开的脸,就依他两世的审美观来看,也不得不承认,这苏府的大公子,绝对是勾引小姑娘,引诱妇女红杏出墙的利器。
以前的千琉璃不就是被他的风流和邪魅给勾的连王妃的身份都不顾了,一心一意的想和他滚床单吗?
宁王府书房,濮阳逸眼神清淡的浏览着濮阳睿传来的书信,目光定格在‘琉璃和苏清绝双双对对的出入锦城’这句话上,许久都没有错开视线。
“王爷?”宁琪从他的脸上看出了一种山雨欲来的感觉。
“宫里的苏妃娘娘最近身子是不是不太好?”濮阳逸修长的手指扣着轮椅的扶手,不轻不重的敲击声沉闷而有力,一下一下的,像是敲在人的心上。
“许是天气开始热了,苏妃娘娘的确身子抱恙。”宁琪知道王爷口中的苏妃娘娘是苏清绝的大姐,见他突然发问,便试探着回答。
“想个法子,让苏妃娘娘病的更严重些。”濮阳逸的脸色是不变的苍白沉静,语气淡淡,“还有苏府不是管理了大临一座金矿的开发么?弄出点动静,让苏府在父皇那儿交不了差。”
“王爷?”宁琪一惊。
“不必多说。”濮阳逸手指一顿,嘴角扬起一抹深意的笑,“这只是一个警告,如果苏清绝敢轻举妄动,本王就把苏府夷为平地!”
闻言,宁琪脸色骇然,不可思议的看着濮阳逸,王爷言出必行,从不虚言,若是苏清绝真做了什么超乎王爷底线的事儿,苏府真的会在一夜之间化为乌有。
“她身边的闲杂人等都清除了没有?”濮阳逸想起她明丽又娇艳的小脸,眼神不觉柔和了几分。
“回王爷,睿王爷把王妃保护的极好。”宁琪一五一十的道,“不过一些小麻烦睿王爷并不打算出手。”
“我相信她有自保能力。”濮阳逸身影虽淡,但不难听出一丝温柔,“她不是养在深闺里的大家闺秀,一点小麻烦不足为惧。”
“王爷,属下斗胆,王妃的身份太过可疑。”宁琪咬了咬牙。
“可疑什么?”濮阳逸轻声一笑,意有所指的道,“她只能是千琉璃,也必须千琉璃,而且,谁敢说她不是千琉璃?”
“属下愚钝了,王爷说的是。”宁琪心神一凛,正色道。
“今天的消息送来了没有?”濮阳逸抚了抚额,脑海中她的影像挥之不去,牢牢占据,索性也不处理政事了,直接问道。
“已经送来了。”宁琪忙从怀里掏出一封信,恭敬的递给濮阳逸。
濮阳逸接过,略带急促的打开信封,展开信纸,目光隐含了一丝急切,缓缓的浏览着上面的内容,眼中的笑意随着后面内容的呈现越聚越多,愉悦的笑意呼之欲出。
宁琪翻了翻眼皮,王妃的一封信比什么都重要,这几天王爷跟冰山似的,谁都不敢触碰他的底线,连睿王爷都偃旗息鼓了,更遑论其他人。
正月复诽着呢,宁琪猛地感觉周身气压似乎低了不止一个程度,他立即收回心思,看了濮阳逸一眼,他面色不改,但眼中的笑意却已经荡然无存了,薄唇抿出冷凝的弧度,昏黄的烛火映照在他侧颜上,长长的睫毛垂下一片阴翳。
虽然王爷没说什么,神色不改,但他就是觉得王爷动怒了。
濮阳逸的确恼了,那个女人就是个不省心的主儿,才刚到锦城,还没来得及歇一天呢,就不安分了。
天色擦黑,千琉璃把自己和濮阳灏拾掇利索了,依旧是改头换面的装扮,只是身上的衣服穿的略微华贵了些,既不会太显眼又不会让人觉得穷酸,她吩咐青影装扮成男子贴身随扈,青影没有异议,乖觉的换了男装,还在脖子上带了一个假喉结,看的她和瓜娃子目瞪口呆。
青影身材高挑,眉眼透着英气,加上她身上萦绕的那股杀气,装扮成男子的模样倒一点儿也不显得女气。
“小姐打扮成这样要去哪里?”青影随口问了一句。
“领着儿子逛妓院!”千琉璃眼中流光溢彩,斩钉截铁的道。
------题外话------
(⊙o⊙)王爷素不素很霸气?~可惜琉璃的桃花多啊,王爷要很费力的才能慢慢剪完~为他默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