泡够了温泉的千琉璃不顾濮阳逸的死皮赖脸,温言软语,坚决不肯和他睡在一起,她的理由很充分,瓜娃子要醒了,她要陪她的亲亲宝贝儿子去睡觉。
濮阳逸几度恳求无果,只得无奈的看着她穿好衣服扬长而去。
千琉璃回到了木屋,唤出了青影,青影早就备好了一只烤好的野鸡还有一些好消化的饭菜,忙端进了濮阳灏睡觉的小隔间。
昏睡药的药性差不多要消失了,千琉璃坐在床沿边,摇晃着他的身体,见他迷迷糊糊的哼唧了一声,不肯起来,便二话不说的亲着他的脸,给他留下一脸的口水。
睡梦中的濮阳灏似乎感觉有雨水落在他脸上,他用手捂住小脸,脑袋使劲往被子里面拱,看的千琉璃捧月复大笑,太像一只想钻进壳子里面的乌龟了。
千琉璃玩性打起,找来一根绳子,把裹着濮阳逸身体的棉被捆起来,然后拿着烤鸡慢悠悠的坐在床边啃着。
许久没有进食的濮阳灏闻到香味,半睡半醒的他立即完全的清醒了,想从被子里钻出来,却感觉腰间被一股大力捆绑着,无论怎么挣月兑都无法,急的他满脸大汗,嘴里直嚷道,“娘亲,快放我出来。”
“谁让你赖床来着。”千琉璃咬下一口劲道十足的野鸡肉,天然生长,不添加任何防腐剂,妥妥的绿色食品,好味道。
濮阳灏从绑的圆滚滚的棉被里伸出脑袋,眼巴巴的看着他那位无良母妃正啃野鸡啃的津津有味,不由咽了咽口水,肚子里响起一阵饥肠辘辘的声音。
“下次还赖床不?”千琉璃斜眼看他,嘴里咀嚼的鸡肉,口齿不清的问道。
濮阳灏连连摇头,可怜兮兮的道,“不敢了。”
千琉璃慢条斯理的咽下嘴里的鸡肉,见他眼眸水汪汪的看着她,活像一只即将被遗弃的小狗,看的她顿时心软了,扔掉手里的鸡骨头,利索的把捆着他的绳子解开,一把抱起濮阳灏,走到软榻上坐下,榻上的小几早就摆了几碟小菜。
濮阳灏现在已经不用千琉璃喂饭了,乖乖的自己端起饭碗,慢慢的吃着,千琉璃托着下巴,微笑着看着他吃饭,可能在瓜娃子心里,父亲是他的偶像,是他立志要追逐的对象,所以无论言谈举止还是礼仪,都十分接近。
父子两人以前都是冰块脸,加上那几分相似的容貌,看起来就跟一个模子印出来的,但最近瓜娃子已经渐渐被她教出真实的本性,而濮阳逸的另一面她也看到了,其实他们是不相似的,瓜娃子骨子里是个很乖很萌很听话的孩子,而濮阳逸…就是个混球,哪有瓜娃子半点的可爱。
“喜之郎,明天我们就要回王府了,你想不想你父王?”千琉璃知道他这几天也是很想见到他心心念念的父王的,虽说前些天濮阳逸对她说的那番话被他听到,有些伤了他的心,但到底是儒慕之情战胜了失望,他对濮阳逸依旧是存着深深的敬佩和爱戴的。
也许全天下每个孩子都是这样,不管自己的父亲是什么样的人物,但在他们心里,父亲永远是高达威猛的存在。
“太好了。”果然,濮阳灏双眼一亮,惊喜之下连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也抛到脑后了,嘴里含着饭就欢呼道,“儿子好想父王。”
“你父王也想你。”在瓜娃子面前,千琉璃顺溜的说着违心的话语。
濮阳灏有些腼腆的笑了笑,虽然没说话什么,但眼里掩饰不住的雀跃还是证明了他有多想回到宁王府。
千琉璃眸光微闪,瓜娃子还是太小了,且她和他的感情还没到彼此不能离开的地步,若是非叫他在自己和濮阳逸当中选择一个,他会选谁?
“如果我和你父王掉到河里了,你会先救谁。”千琉璃问出了一个女人拷问男朋友的最老套问题。
“儿子不会游泳,只能靠父王和娘亲来救我了。”濮阳灏天真的道。
“我是说,如果你会游泳,你会先救谁?”千琉璃耐着性子继续问道。
“救父王吧。”濮阳灏认真的想了想,给出了答案。
千琉璃顿时有想吐血的冲动,她知道在瓜娃子心中,自己比不上濮阳逸,但也不要如此斩钉截铁啊,好歹做出个样子让她心里舒服点吧。
“为什么要先救你父王,你娘亲我也不会游泳啊,你就不担心我会淹死吗?”千琉璃深吸一口气,压下想要把濮阳灏一巴掌拍到墙上抠也抠不出来的念头,曼声道。
“父王不能走路,腿也不能动,如果儿子不去先救他,他一定会死的。”濮阳灏咬了咬嘴唇,嗫嚅着道,“其实游泳很简单的,摆动双腿,就暂时不会下沉,娘亲能走路,应该也是会有用的。”
“谁告诉你会走路的人就会游泳?”千琉璃真想扒开他的脑袋看看里面到底装了啥,也不知道他哪里学会的理论,照他如此说,那天底下就没有旱鸭子了。
“那儿子就同时救娘亲和父王。”濮阳灏懵懂的看了千琉璃片刻,似乎明白了她的怒气从何而来,立即补充道,“娘亲和父王都是我最亲近的人。”
千琉璃哼哼了一声,也知道逼一个小孩子回答这种不人道的问题实在有些过分,便不再纠结,反正关于‘你妈和我同时掉进水里,而你是我的男朋友,你该救谁’的这个问题,已经历经了几千年,至今都是未解之谜。
可见,女人的思想何其强大,连这种科学博士都破解不出的难题她们都能想的出来。
“回府后,你就和娘亲住在琉璃苑,切记,除了让娘亲给你安排的人服侍你外,你莫要切近任何人。”千琉璃觉得在这个节骨眼上,有必要给濮阳灏稍微普及一些京都之乱已经到达了什么程度,虽然她也不了解,但一国之君都被下毒了,使得七皇子濮阳睿不得不求见伴月公子,可见京都不是普通的动乱,而若苏清绝和西齐皇室有勾结,那事情就更加错综复杂了,“这两天一直跟在我身边的青影和水影你要记住她们的相貌,你原来的丫鬟我会换掉,如果不到逼不得已的时候,你最好莫要和我分开,知道吗?”
“娘亲,京都是发生什么事儿吗?”濮阳灏性子敏感,加上他从出生后就待在那种大染缸里,并不无知,听她说的如此严重,也知京都不会平静了。
“我也不清楚,也许是颠覆朝纲的大事,也许只是无足轻重的小问题。”千琉璃不想和他说的太清楚,只是让他明白事情的重要性就可以了。
“儿子知道了。”濮阳灏乖觉的点头。
“嗯,那你快吃饭,吃完饭母妃给你洗澡,你两三天都没沐浴了,身上都发臭了。”千琉璃拿之前濮阳逸嘲笑她的话来说瓜娃子。
濮阳灏一听,顿时有些着急的在身上闻了闻,见没有什么异味,才嘟着嘴道,“娘亲骗人,儿子身上不臭。”
千琉璃贼笑着模了一把他白女敕女敕的小脸,“等会儿洗洗就更香了。”
濮阳灏精致的小脸有些羞红,垂着头快速的扒饭。
千琉璃从包袱里拣出了他换洗的衣服,余光瞥见他吃完了,便拉着他的小手往外走去,“山顶风景不错,我带你出去走走。”
晚间的风微凉,树影婆娑,明月清风,千琉璃抬头看着满天的星星,或璀璨,或黯淡,濮阳灏也顺着她的目光,抬眸和她一起看着夜晚的天空。
两人在月下漫步,一高一矮,影子被拖的长长的,亲密的依靠着,像是世间最平凡不过的母子。
走了半响,千琉璃猛地在前面看到了濮阳逸,他躺在一张长椅上,一双凤眸定定的看着高高悬挂的明月,莹润的月光流泻在他硬朗英姿的俊脸上,让他看上去多了几分柔情的光芒。
千琉璃牵着濮阳灏的手走到长椅前,濮阳逸察觉了两人的到来,浅浅一笑,坐直身子,身体懒洋洋的靠在椅背上,眉眼透着一丝慵懒,“不早了怎么还没睡?”
千琉璃和濮阳灏顺势坐在长椅上,千琉璃看了一眼濮阳逸,又瞥了一眼瓜娃子,也不知道如此性格迥异的两个人怎么会是父子,摇头叹息,抿着嘴道,“刚吃饭完散步消食,我让水影给你送的饭菜你吃了没有。”
濮阳逸点点头,不动声色的往她身边移了移,悄悄的抓住她的小手,拢进宽大的袖子里,两人十指相扣,手心里的温暖源源不断的涌进心头。
千琉璃对他揶揄一笑,白皙的指尖在他手心里划过,有些微的痒,心口掠过一丝悸动,濮阳逸眸光含笑的扫了她一眼,眼中笑意深深。
三人坐在一张长椅上,抬头欣赏着月色,千琉璃有一搭没一搭的和他叙话,濮阳灏静静的听着,并不插嘴。
时光静谧,岁月安好,大概就是如此吧。
夜色渐深,千琉璃几次想挣开濮阳逸握着她的手,可他就是不肯放开,气的她连连朝他使眼色,可濮阳逸似乎没看到,依旧抓着她的手。
直到濮阳灏打着哈欠说困了,濮阳逸才依依不舍的松了攥着她的手,千琉璃对他眨眨眼,然后拖着濮阳灏去温泉那里,简单的给他洗澡后便回房睡了。
睡到一半,朦胧之际,千琉璃感觉有人把自己给抱起来了,顿时惊醒过来,刚睁开眼就看到濮阳逸那张颠倒众生的脸挂着得逞的笑容,她睁大双眸,使劲的对他挤眉弄眼,无声的询问这是几个意思?
“不抱着你睡睡不着。”濮阳逸瞥了一眼抱着被子睡的正香的濮阳灏,附在她耳边低声道,“你只能和我睡。”
“你这什么破毛病。”千琉璃瞪了他一眼,睡意未散,也不想和他多说,只懒懒的道,“好困,快点把我放到床上,我要睡觉。”
“这里还有一间屋子,我们睡那里。”濮阳逸抱着千琉璃悄无声息的出了屋子,小心的掩好了房门,走到客厅,又穿过一道走廊,才来到另一间屋子,陈设和格局都很简单,并没有过多的装饰品,但却很干净,一尘不染。
濮阳逸把她放在床上,很利落的月兑光了她的衣服,吓的快要睡过去的千琉璃捂着胸口叫道,“干什么,干什么。”
“唔,这样抱的舒服。”濮阳逸轻易的就镇压了千琉璃的反抗,除去身上的锦袍,躺在她身边,手臂一伸,不着寸缕的身子就被他揽在怀里。
千琉璃无奈,反正又不是没看过,懒得挣扎了,安心的靠在他怀里,闭上眼睛,就要睡去,耳边响起他嘀咕,“回王府后你也要每天和我睡在一起。”
“不要,我怕你那些细作老婆三五成群的组队把我给灭了。”千琉璃一个激灵,不寒而栗的道。
“你还会怕?”濮阳逸轻笑。
“我不怕那些女人,就怕那些女人背后的干爹。”千琉璃打了个哈欠,困意浓浓的道,“这是个拼爹的时代,我可不敢把人得罪狠了,我就两条腿两条胳膊,拧不过人家。”
“不是还有我么?”濮阳逸觉得这个小女人似乎不准备把他当做她坚实的后盾,不由有些无可奈何,在她心里,她总是独当一面,从不把任何人牵扯进她的阵营,即使那个人是他,她也没想过会和他同进退,共生死。
“你能行吗?”千琉璃语气有一丝怀疑。
“你觉得呢?”濮阳逸忍不住的磨牙。
“我觉得你不行。”千琉璃老实的摇头。
“千琉璃!”第一次被如此直白的说他不行,还是他喜欢的女人,濮阳逸咬牙切齿。
“我不是还有个便宜爹吗?虽然他要造反,但在事情败露之前我也会借他的势。”千琉璃对他的怒气视而不见,自顾自的盘算道,“这和你利用你那些奸细老婆是一个道理,废物利用,此法甚好。”
“千丞相可不是一个好相处的人。”濮阳逸有一种满腔怒火无处发泄的感觉,只得泄愤似的拿手狠狠的捏了一把她紧致的丰盈,见怀中人儿身体瞬间绷紧,心里的不痛快顿时一扫而空,淡笑着道,“如果没有必要,还是无需和他打交道。”
“少动你的咸猪手。”千琉璃觉得濮阳逸一定是故意的,她刚刚酝酿的出的睡意被他模了几把顿时烟消云散了,“反正我也睡不着了,你和说说丞相府的事情吧。”
“可是我困了,过两日再说吧。”濮阳逸揽紧千琉璃,偏头闻着她发间的清香,边说着边闭上了眼,声音也小了下来。
被撩拨的心中火热的千琉璃听着他均匀的呼吸声,恨得直咬牙,他把自己给弄醒了自己却睡着了,天底下有这样的道理吗?
她就不信了,她睡神转世,又怎么会有失眠的日子,往他怀里拱了拱,小手伸进他里衣内,掐了掐他胸前的皮肤,满意一笑,又重新开始酝酿睡意。
没多大一会儿,千琉璃就真的睡着了,反倒是装睡的濮阳逸低头看着她搁在自己胸前的小手,无声的苦笑。
一夜而过,千琉璃心里记挂着濮阳灏,醒的很早,抬眸见濮阳逸沉沉的睡着,遂想轻悄悄的起床,身子刚动一点儿,濮阳逸就无意识的把她搂紧一点儿。
千琉璃有些窘迫,搭在她腰间的手像是一块烙铁,点燃了她肌肤的温度,浑身不自在的动了动,却惹得濮阳逸把她抱的更紧。
“起来了,太阳晒**了。”千琉璃抬手去扯他的脸,濮阳逸咕哝了一声,“我没闻到太阳的味道。”
“太阳有屁的味道啊,别说梦话了。”千琉璃揪住他的耳朵,凶神恶煞的道,“庄钰估计就要上山了,被他看到了这一幕就不怎么好解释了。”
“有什么好解释的。”濮阳逸凤眸眯成一条细缝,模糊着找到她的唇瓣,狠狠的勾着她的舌尖缠绕了一番,才气息不稳道,“你是我的妻子,睡在一起不是很正常么。”
“你想让他知道你的身份?”千琉璃虎着脸道,“别废话了,快起来,睿妞儿还在山下等着我呢。”
“你为什么叫他睿妞儿?”濮阳逸意犹未尽的又贴上她的唇,好一顿品尝,直吻的她娇喘吁吁,瞌睡虫才算完全赶跑了,“七皇弟是男子。”
“但是他有一颗女儿心。”千琉璃推开他的怀抱,坐直身体去拿散落在床上的衣物。
濮阳逸托着脑袋目光炙热的看着她线条优美的脊背,皮肤晶莹光滑,似散发着点点莹光的白玉,有一种剔透般的无暇,每一寸玉骨的形状都完美的无可挑剔,流线型的弧度,盈盈一握的腰肢,还有那若隐若现的起伏波光,无一不吸引他的视线。
千琉璃自然是感觉到了落在她后背的视线,不以为然,不急不慢的穿着衣服,先是小兜儿,再是里衣,天气热她便把中衣给省略了,直接穿上罗裙,再套上外罩的纱衣。
“换一件吧。”濮阳逸突然道。
“为什么?”千琉璃打量了一下自己的穿着,淡绿色的千水裙,袖口和领口绣着白色镶嵌银边的大朵芙蓉,素淡中透着雍容,清新又显得有朝气,尤其是在这夏天,绿色是代表生机的颜色,旁人看着会觉得神清气爽,是很舒爽的一身打扮。
“我没有衣服和你相配。”濮阳逸理所当然的道。
“你还想要和我穿情侣装?”千琉璃觉得这男人无药可救了,从来不知道他的占有欲如此强大,强大到要在一件衣服上计较,“你没有绿色的锦袍吗?男人穿绿好啊,要想生活过得去,身上就得带点绿,绿衣服还不够,你再戴一顶绿帽子,那回头率就百分之百了。”
“你去换一件。”濮阳逸不理会她的嘲笑,径自下指示,“那件月白色的罗裙不错。”
“不穿,白色不衬我。”千琉璃反对,现在这张脸是走明媚娇丽路线的,类似洁白,水蓝,粉红等纯真的颜色不适合她,就算勉强穿上去,也是画虎不成反类狗,丝毫没有仙子般的感觉,反倒让人觉得好笑。
“那套湖蓝色的也很好。”濮阳逸又给出建议。
“谁给你惯出的如此多的臭毛病。”千琉璃不忿的骂了他一句,“我马上去换还不行吗?你真是我祖宗。”
“错了,我是你夫君。”濮阳逸柔声提醒。
千琉璃挖了他一眼,气冲冲的奔出了屋子,走到濮阳灏的房间,见他还没醒,便翻出濮阳逸点出的那件衣服在屏风后换上。
每天踩着点儿来到的水影和青影现身,一如这几天一样,端来洗脸水让千琉璃净面漱口。(平南文学网)
叫醒了濮阳灏,两人用了早膳,又收拾了一些衣物和生活用品,让水影先送到山脚的马车上,并吩咐她和濮阳睿汇合,等她下了山直接去寻他们就是。
等磨磨蹭蹭收拾好的时候,濮阳逸已经一席湖蓝色的锦袍站在屋外等着她了,千琉璃看到他那身衣服,又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罗裙,顿时哭笑不得。
濮阳逸得意的挑了挑眉,看的千琉璃忍不住的摇头,他这样子哪有半点宁王爷的清冷和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姿态?
一行人慢吞吞的往山路走去,千琉璃几次回头,看着她住了几天的屋子,心里有几分不舍的情绪在蔓延,这样一个秀色桃源,不被世俗权力所染,美好的让人向往。
“你喜欢?明年我再带你过来。”濮阳逸感觉到了她眼底藏着的一抹失落,便温声开解道,“左右明月山离京都也不是太远,兴许不用明年,就能回来。”
“父亲会陪着娘亲过来,不用你献殷勤。”从早上起来就很平静的濮阳灏突然爆发了,他张开手臂,拦住濮阳逸想往这边靠的打算,虎视眈眈的道,“娘亲已经嫁人了,你莫要纠缠。”
千琉璃有些惊异的看着犹如护着母鸡护着小鸡的濮阳灏,昨晚她和濮阳逸坐在一张椅子上聊天,当时她就觉得瓜娃子脸色有些不对,而今早上,濮阳逸又和她又穿了同色的衣服,两人谈话还显得那般的亲密,就算年纪小如濮阳灏,也应该是察觉到了一些不同寻常。
濮阳逸顿下脚步,眸光的温暖渐渐退去,被一股清凉所取代,他眼神沉静的看着濮阳灏,语气不同于对千琉璃的宠溺,而是淡淡的,“你父亲有没有教过你什么叫礼仪?不管是对上自己喜欢或者讨厌的人,都要喜怒不形于色,难道你都忘记了?”
濮阳灏一怔,神色迷惑的看了一眼千琉璃,又转眸看向他,父王的确说过这些话,他也一直是按照他的教导来行事的,但如今父王不在这里,又有陌生男人来调戏母妃,他已经长大了,理应保护母妃。
“不用你管,反正不许你接近娘亲。”濮阳灏坚持的挡在千琉璃和濮阳逸中间,目光坚定的瞪着他,小小的脑袋扬的高高的,似乎想透过这种注视,来填平两人之间巨大的身高差。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本公子喜欢你娘亲,有什么不妥的么?”濮阳逸眼底闪过一丝极其浓郁的有趣光芒,面色依旧是清清淡淡的。
“但娘亲是有夫之妇,你岂能罔顾纲常道德。”濮阳灏涨红着一张小脸,硬气的反驳道。
千琉璃饶有兴致的看着父子两人斗嘴,也不出声打断,从怀里模出一包瓜子,坐在一个树墩上,翘着木马腿观赏着眼前这一幕难得的好光景。
“你娘亲和你父亲感情不好,你不觉得勉强在一起也不会幸福么?”濮阳逸似乎和他辩驳上了瘾,罕见的丢掉以前少言寡语的形象,口若悬河。
“但娘亲一日未和父亲和离,你就没有资格追求娘亲。”濮阳灏并不是什么都不懂的,他看了太多的书,天生聪慧,被濮阳逸激怒后,反而挤压出了他的潜力,懂得了举一反三的道理,“一日未和离,娘亲便是父亲明媒正娶的夫人,旁人断没有插足的道理。”
千琉璃忍不住的在心里给瓜娃子喝彩,连和离这个词都会用了,不愧是她的儿子,神童之称不是叫着好玩的。
“本公子又没现在就准备迎娶你娘亲,只是想奠定一下和她感情的基础。”濮阳逸有理有据的提出自己的观点,“如果你娘亲不和你父亲和离,我自然是不会横刀夺爱的,但若是有一天她不想和你父亲过了,那你便管不住本公子了。”
千琉璃眉眼弯成月牙,笑意盈盈的看着父子二人打擂台,真是精彩的辩论赛。
“你…”濮阳灏被堵的无话可说,人家都说了现在还没那份心思,他能怎么说?粉雕玉琢的小脸一片通红,垂在袖子里的手也握成拳头状,不甘心败下阵来,气呼呼的放狠话道,“你等着吧,父亲和娘亲一定不会和离的,我不会给你可趁之机。”
“那就最好不过。”濮阳逸意味深长的目光越过濮阳灏看了一眼不远处坐着嗑瓜子的千琉璃,“在某些方面,我也希望你父亲和娘亲白头到老,琴瑟和鸣,恩爱一生。”
闻言,濮阳灏有些奇怪的挠了挠头发,觉得这个好怪异,刚刚还一副要和父王争抢娘亲誓不罢休的架势,可才转眼就说出好几个祝福的词语。
濮阳灏年纪轻没听懂,千琉璃倒是确确实实的听明白了,顿时恨得一咬牙,横在齿间的瓜子霎时连壳带肉都被她咬的粉粹,她凶狠的回瞪了濮阳逸一眼,吐出嘴里的瓜子碎末。
和她猜想的一样,濮阳逸的预谋成真了,濮阳灏一脸急迫的跑过来,抓着她的衣袖道,“娘亲你不要和父亲和离好不好?”
千琉璃余光扫见濮阳逸眼中闪过一丝奸计得偿的笑意,心里再恨也不能在瓜娃子面前表现出来,只满嘴苦涩道,“嗯嗯嗯…暂时不会…呵呵…今天天气真好,万里无云,白云朵朵,真是个踏青的好日子啊。”
“娘亲你说错了,万里无云和白云朵朵的意思相反,不能一起用。”濮阳灏像个小老头,一本正经的纠正道。
千琉璃要的就是这个效果,连忙顺着他的话道,“是娘亲没文化,下次改正,哈哈。”
“这位小公子,你可要看紧了你父亲和娘亲,不给本公子可是随时会撬墙角的。”没有完全达到目的的濮阳逸凉凉的说了一句。
“不用你多说,我自然会看好的。”濮阳灏愤怒的瞪了他一眼,然后死死的抱住千琉璃的腰,小脑袋使劲的她怀里拱,“娘亲,你快答应儿子,一定不跟父亲和离。”
吗的,混账濮阳逸,千琉璃在心里默默的问候了濮阳家的祖宗十八代,她又没掘他家的祖坟,他至于这般跟自己过不去吗?
而濮阳灏依旧赖在千琉璃怀里,大有她不答应就不起来的意思,千琉璃被他磨的头疼,第一次意识到原来孩子也不总是可爱的,例如像现在这样牛皮糖的架势,就让她烦恼的很。
濮阳逸只是似笑非笑的看着两人,他记得他曾经许诺过两年后若她还好好活着,就愿意放她走,但他现今后悔了,他一个人的力量可能留不住她,但濮阳灏在她心里,分量不轻,他不介意用如此手段逼迫她。
只要一日不和离,她就是他的妻,冠的是他的姓氏。
“喜之郎,我曾经教过你一个叫礼尚往来的词语,你还记得吗?”千琉璃也不是好惹的,濮阳逸有张良计,她有过墙梯,灵动的眼珠滚了滚,就想出了对策,“还有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你还记得吗?”
濮阳灏点点头,表示他还记得。
“娘亲答应你不和离,但是有一点。”千琉璃对上他那双满含期待的眼眸,语音轻缓道,“但是,夫妻之间是平等的,你父亲府里有多少女人,你也清楚,他不能全心全意的对待我一个,所以…”顿了顿,她促狭的看向濮阳逸,见他眼中露出一点惊色,便笑着继续说,“所以你也不能指望娘亲把心拴在他一个人身上,不然对我岂不是很不公平?”
濮阳逸眉心跳了跳,这女人还打着要爬墙的主意。
“可书上说,男子三妻四妾是老祖宗传下来的规矩,是值得提倡的。”濮阳灏弱弱的道。
“读书是好事,但书中不但有颜如玉,也有狗屁不通的陈规,那种对女子不公平的待遇,早晚会破灭的。”千琉璃觉得是时候给他灌输一些浅显的男女知识了,毕竟,濮阳灏早慧,很多东西都是一点即通,但他就是太沉迷书本,所以对书中的知识深信不疑,这也造成了他很大的局限性,“你现在还小,不懂得男女情事,爱情这种东西,掺杂了第三者,就不纯粹了,娘亲给你打个比方,你有一个宝贝,很喜欢的宝贝,这个宝贝连你最亲近的亲人朋友你都不愿意去喝他分享,可有一天突然有人要和你共用这个宝贝,你会开心吗?”
濮阳灏若有所思的摇摇头。
“那不就结了。”千琉璃一摊手,“你父亲怎么对我,我就怎么对我,你觉得我有错吗?”
濮阳灏又摇摇头。
千琉璃打了一个响指,看来她洗脑的技术越来越高超了,赞扬的模了模他的头,“经过我上面所述,得出结论就是,你父亲有别的女人,我去寻找我的真爱,这也没什么不对。”
“那要是父亲把那些女人都赶走了呢?”濮阳灏神色有些纠结,骨子里根深蒂固的思想不是一时片刻就能消除的,但他又觉得母妃说的有些道理。
千琉璃又瞥了濮阳逸一眼,嘴角慢吞吞的扯出一抹笑,“你父亲那些女人…怎么说呢,像是蚂蝗,蚂蝗你知道吧?就是吸附在人的皮肤上,无论你怎么扯都扯不掉的一种生物,即使你父亲有想扯,也是力不从心。”
“很困难吗?”濮阳灏皱着秀气的眉,在他的观点里,既然那些女人是父王的小妾,那父王应该也有遣散她们的权利。
“是有些困难。”千琉璃眼波绵软,突然脉脉深情的给濮阳逸飞了一记媚眼,“你不用想太多,我只是要告诉你我的决定,虽然你比较喜欢你父亲,但我也是给你养育之恩的母亲,你也不能厚此薄彼是不是?”
“儿子没有。”濮阳灏眼底闪过一丝慌乱,急急的开口。
“口是心非。”千琉璃只是吐出四个字,牵着濮阳灏的手站起身,把瓜子塞在怀里,“下山了,废话一通浪费了不少的时间。”说着,她边可劲儿的给罪魁祸首飞冷刀子。
濮阳逸模了模鼻子,心下划过一抹叹息,看来他想让这女人完完全全的属于自己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
青影默默的跟在千琉璃身后,寸步不离,一行四人以一种不快不慢的行程慢慢的行走着。
“娘亲见过蚂蝗吗?”濮阳灏好学,遇到自己不懂的问题总是喜欢打破砂锅问到底,他还从来没有见过蚂蝗那种生物。
“见过,吸血的怪物。”千琉璃边拖着他的手往山下走边回答。
“吸血?”沉默了许久的濮阳逸突然疑惑出声,他也没见过蚂蝗。
“你智商欠费,脑子停机,不知道蚂蝗也是情有可原的。”千琉璃还在记恨他故意让濮阳灏逼她做出承诺的事儿。
濮阳逸讪讪的笑了笑,也知道此时她还在生气,识趣的不再开口。
“你哑巴了?”他打算偃旗息鼓,千琉璃可不准备放过他。
濮阳灏求饶的偏头看了她一会,示意她高抬贵手。
千琉璃哼了一声,脑子里搜刮出无数的损人招式,嗖嗖的发落在他身上,濮阳逸神色恹恹的偶尔回一句,自知理亏,也不敢过分的惹怒了她,免得她气急之下不肯跟他回京都了。
千琉璃心里的怒气在这一下山的一段路上基本发泄完毕,接过小棉袄青影递过来的水壶,悠哉惬意喝了一口水,润了润有些干燥的嗓子,又准备开始她的第二波攻击。
正准备张嘴,濮阳逸突然沉声道,“前面有情况。”
千琉璃怀疑的看了他一眼,有很充分的理由质疑他在故意转移视线,但下一瞬就看到濮阳逸身形晃动,似一抹虚无缥缈的烟云一晃而过,眨眼间就消失了。
千琉璃一怔,马上就要到山脚下了,能有什么情况,摆了摆手,吩咐青影抱起濮阳灏,步伐快速的往山下赶去。
随着视野渐渐开阔,千琉璃听到了一阵刀剑相撞的刺耳声响,面色微微一变,也不急着下山了,一挥手,三人站定在原地。
她可不想去给那些刺客当活靶子,反正濮阳逸已经赶去了,以他的武功,是无碍的,明月山是伴月公子的地盘,山头并不算好大,加上地势荒凉,鲜有人出没,除了求医问药的人去登山外,是不会有人来到此地的。
而濮阳睿在昨晚就等在明月山下,莫非这些喊打喊杀的刺客是冲着他来的?厮杀声并不大,可见人数不是很多。
到底会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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