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神色很难看,眼中的怒气纵使是竭力压制也有迹可循,濮阳逸依旧是浅浅的笑,恰到好处,嘴角永远保持着一抹疏离的笑容,似乎对她的怒火丝毫没有察觉。
月侧妃即便是再胸大无脑也隐隐感觉出了两人针锋相对的局面,咬着唇有些为难,一个是她爱慕的夫君,一个则是她嫡亲的姑姑,站在哪边的阵营都不是她所希望的。
“母后,儿臣身体不适,既然母后已经来瞧过儿臣的病了,不如先回宫,等儿臣痊愈后,定会去坤宁宫给母后请安。”濮阳逸的逐客令从他嘴里说出来,似乎在说一件无足轻重的小事儿一般,压根没在意眼前的人暂时掌握着京都的生杀大权。
“本宫难道出宫一趟,逸儿这是要赶母后走么?”皇后眼神狠戾,这里没有外人,她自然不会装出一副母慈子孝的戏码来,嗓音如冬日风霜,彻骨的寒冷。
“毕竟父皇中毒未解,母后贵为一国之后,理所当然的得在父皇榻前服侍,儿臣也是担忧父皇,还请母后谅解。”濮阳逸四两拨千斤的化解她刻意的刁难。
“逸儿真是有心了。”这句话皇后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儿臣有责任关心母后,母后不觉得儿臣多管闲事就是最好不过了。”濮阳逸淡笑道。
千琉璃幸灾乐祸的看着这一幕,她还是第一次看到濮阳逸用官方的语言和别人打交道,无论是脸上的表情还是举手投足的气质,都很有政治手段,话说的滴水不漏,没有硝烟的战场大概就是如此吧。
“不过母后用人还是谨慎些好,后宫里不能有外男出入,如果是已经净身的阉人也就罢了,但母后身边的这两个男官很明显是正常的男子,母后身为万民之母,更应该避嫌,否则御史台的口诛笔伐会络绎不绝的。”濮阳逸脸上满是‘我这都是为你着想’的神色,眸内的担忧和顾虑来回交织,清晰的呈现在皇后眼中。
皇后差点咬断后槽牙,他话意中含的威胁任凭是谁都能听的出来,虽然包围宁王府的禁卫军有很大一部分都是她的人,但这里到底是宁王府,要是弄大了她讨不到一丝的好处,还会给后面的大计划带来无数的负面影响。
她没说话,因为她也清楚濮阳逸不会在此时和她拉破脸,现在还不是时机,但她这回主动送上把柄让他抓住,他自然不会放过,一定会提出要求。
“既然儿臣和王妃都没有感染传染病,那圈禁王府的禁卫军是否可以了撤除了?”濮阳逸目光轻飘飘的落在那两个男扮女装的医女身上,脸色有少些的漫不经心,像是不经意之间提起来的,不带一丝的人气儿。
“这怎么能说是圈禁呢,你父皇也是担心怕病传染给别人,才会下旨围困宁王府,逸儿莫要误会了皇上的良苦用心。”皇后挤出一些僵硬的笑容,勉强的道,“不过本宫没有解除圣旨的权利,不如等母后回宫先奏请皇上后,再行定夺可好?”那些禁卫军相当于光明正大的眼线,可以监视宁王府的一举一动,不到万不得已不能撤离。
“怎么儿臣听说的是母后代父皇下的旨?”濮阳逸眉目透着一丝慵懒,语气风轻云淡。
“胡说!你父皇才是一朝天子,后宫不得干政,难道逸儿都忘记了吗?”皇后面色浮现出怒色,厉声呵斥道,“不许胡乱揣测,要是传到你父皇乃至天下人的耳朵里,你要将母后的名声置于何地?”
“母后不是都打算暂替父皇上朝听政了么?”濮阳逸依旧是淡淡的脸色,仿若什么事儿什么话都激荡不起他心中的涟漪,“难道文武百官也在胡乱揣测么?其实在父皇中毒昏迷期间,太子之位悬空,母后作为国母,上朝听政也没什么不妥,但现下看来母后并没有这个意思,既然如此,是儿臣妄加猜测了,请母后恕罪。”
皇后眼底闪过一抹清光,心头缓缓掠过些许的讶异,她的确打算过几日就上朝听政,国不可一日无君,她虽然没有想坐上女皇的念头,但却想趁机给濮阳墨好好铺路,储君待定,皇帝又昏迷不醒,奏折堆积如山,她便暗地里联合投靠皇后和李家一党的官员,让他们联名上书请求让她暂时处理朝务,除了有些酸腐的儒生和内阁的阁老们外,其他的官员虽然不太满意却碍于朝纲停滞不前可勉为其难的答应了。
但睿王府和宁王府就始终不曾松口,面对朝廷的党派之争,两府也从来不搀和,完全的中立派,但她也清楚宫里那老太婆对宁王府的期望,听到宁王妃似乎得了传染病后,便立即不由分说的封锁了宁王府,还散播出宁王爷也被王妃传染的消息,这样整个王府就成了瓮中捉鳖,不能出府,外面的人也进不来,消息闭塞,那她自然也就可以放开手脚去对付睿王府了。
而濮阳睿被她用寻找名医为皇上诊病的缘由派了出去,这几天,她也没闲着,该做的,想做的,曾经盘算的,都开始有了眉目,但祸害一日不除,她心里便不会安宁,从墨儿那里知道了宁王妃是装病的事儿,她就立刻出宫来一探究竟了。
如果被她抓到宁王府欺君之罪那即使濮阳逸有通天之能也无路可逃,可她的两手准备不但没有起一点作用,反而被濮阳逸找到了她心急之下的漏洞,悔之晚矣。
不过听他的意思,他对她上朝听政的事儿好像不反对?皇后有些犹豫,濮阳逸大概也是怕她不松开解除宁王府的监禁,所以利用她的这个漏洞加上他的不反对来换取王府的自由。
在心里权衡利弊了一番,皇后微微点点头,“如果本宫能上朝听政,自然也能代替皇上行驶更大的权利。”
濮阳逸一点儿也没有意外,他早料到皇后会答应,“那劳烦母后离开的时候就带走那些禁卫军吧,眼看着自己的王府被圈禁,儿臣心里委实不好受。”
“你父皇昏睡,本宫虽然不能直接命令他们,但既然逸儿和三儿媳的病不会传染,那想必他们也是通情达理的,必不会再守在王府四周,逸儿放心就是。”皇后拼了命才挤出一点儿慈爱的笑容,伴月公子的证明已经表明濮阳逸和千琉璃没有感染可以传染的病症,那禁卫军早晚是得撤离的,而她得了濮阳逸的态度,也算是利大于弊。
这改口可真够快的,千琉璃咋舌,皇室的人心眼子比马蜂窝还多,就算她再长几个脑袋,也玩不了这不动刀枪的唇舌上的陷阱。
“那儿臣恭送母后了。”濮阳逸不耐烦和皇后说些场面话,宫里那一套口蜜月复剑他早就听够了,直接了当的再次赶人。
“那本宫就回宫了。”接连两次被赶,皇后也不是死皮赖脸的,今天的目的已经达到,只是没有寻到千琉璃装病或者李代桃僵的证据,让她心里十分的不甘。
“母后,那两名男官竟然扮成女子混在您身边,不如母后将他们交给儿臣处置可好?”在皇后刚走到门口之际,濮阳逸又开口了。
皇后脚步一顿,转身眸光异常凌厉的看着他,可濮阳逸的脸上惯常的清淡,嘴角翘起一个微笑的弧度,笑意不达眼底却显得森凉万分。
濮阳逸的目光定在那两人的手上,眸内噙着一抹若有所思的光芒,是剁了他们的手喂狗还是五马分尸让他们消失在这个人世间?唔,有些难以抉择,还是交给她好了。
“逸儿是什么意思?”皇后目光沉沉的看着他,好不容易哆嗦着腿脚即将以为要逃出生天的那两名男子听到这话顿时吓的魂不附体,嘴角剧烈的颤抖着,眼里弥漫着强烈的恐惧和害怕。
“没什么意思,母后是父皇的妻子,理应不该和外男有半点接触。”濮阳逸神色一整,化身严苛认真的老学究,一脸正派的道,“难道母后是想此事传出去么?儿臣身为母后之子,必定殚精竭虑的为母后铲除一切的障碍,若母后和外男亲密接触的事儿一旦传扬至众人的耳中,那母后的清誉就不保了。”
皇后听的直咬牙切齿,他嘴里说的好听,但却无时不刻不在点出她有失妇德的行为,她相信若是如今她不是权倾朝野的皇后,濮阳逸定会半点也不顾及的把此事捅出去,让她声明俱损,掉入泥泞内不得翻身。
但正是因为对她的忌惮,所以他才勉强维持了一分面子情,并没有把话说的太死。
“母后常日居于内宫,对外界的腌臜之事难免不了解,这两人一看就来历不明,想必是故意混在母后身边,居心叵测,母后被蒙蔽了也是情有可原。”濮阳逸的确不想在现在和皇后开战,一来时机未成熟,二来很多准备都没有提上日程。
“那就交给逸儿吧,也怪母后识人不清,没看出这两人是男子身就让他们在身边伺候,年纪大了心性也糊涂了。”皇后深切的明白不能保住这两年,此事非同小可,一个身家清白的姑娘和男子接触,都能冠上私相授受的罪名,而她不但已经为人妇,还是母仪天下的皇后,什么罪名都可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但惟独事关她的清白她不能有半丝犹豫不决。
“母后统率后宫,会有所疏漏也是正常的,儿臣能理解。”濮阳逸微笑,含笑温润的模样端的是翩翩公子的作风。
“有劳逸儿。”皇后敷衍的说了一句赞赏的话,冷眸瞥了一眼听到她决定后跪倒在地正死命磕头的两人,压下心口的一抹叹息,挥了挥手,走出了房间。
“宁琪,废了他们的武功。”濮阳逸清凉的目光掠过两人惊吓过度的脸庞。
“是。”宁琪应了一声,大步流星的走到两人面前,在他们惊恐的注视下,一股内力直接顺着经脉灌进体内,身子一软,如一滩泥一般瘫在地上。
目睹了全过程的千琉璃欢呼一声,随着时间的流逝,身体里的药效也慢慢消散,有了些许力气,也不穿鞋,光着脚丫就跳到濮阳逸面前,笑眯眯的道,“王爷你太威武了。”
濮阳逸皱着眉凝视着她苍白的脸色,抬手一拉她的手,千琉璃顺势坐在他的腿上,笑的眉眼弯弯。
“还难受么?”濮阳逸的手触上她的脸颊,指月复微微用力,一寸寸的顺着她脸部的轮廓慢慢模索,一点点的蹭着她的肌肤,似是她脸上有什么脏污想替她抹去一般、
千琉璃摇摇头,嬉皮笑脸的道,“王爷让我欣赏了一出闻所未闻的好戏,我该谢谢王爷。”
“你总是这样没心没肺的。”濮阳逸温暖的手贴在她的脸,心里升起一股缱绻的美好,他目光近乎是痴恋般的温柔。
千琉璃挠了挠头,乖顺的任他的手拂过自己的脸颊,顺着线条滑向她的脖颈,嘴里还指示道,“还有这边。”
濮阳逸手一顿,浅笑道,“天底下也就你能知晓我的心意了。”除了你,再无别人能如你一样。
“王爷说什么啊,我不懂。”千琉璃装傻充愣。
濮阳逸无奈的笑了笑,继续温柔的摩挲着她脸上的肌肤,一开始本是简单的擦拭,倒后来却渐渐的变了味道,修长莹润的指尖在她雪白的脖颈上盘旋一圈,大有往下流连的趋势。
“王爷…”被两人忽略的有够彻底的月侧妃好不容易回过神,就看到这秀恩爱的一幕,顿时被刺激的体无完肤,弱弱的出声彰显自己的存在感。
“出去。”濮阳逸的目光仍然专注在千琉璃脸上,连眼尾的余光看她都觉得十分吝啬。
“王爷…”月侧妃不死心的呼唤,“这光天化日之下,王爷和王妃如此行径,实在有伤风化。”
“你现在是不是很羡慕我?月侧妃。”千琉璃对她一挑眉,“如果此刻坐在王爷腿上的人是你,你还能说出有伤风化这四个字吗?”
月侧妃被堵的哑口无言,她自然是艳羡的,平日里别说坐在王爷腿上,就是想碰王爷一点儿衣角都是办不到的。
“虽然秀恩爱死得快这句话我双手双脚的赞同,但我还是忍不住啊。”千琉璃叉腰一笑,倏地捧起濮阳逸的脸,在他唇上印下一记响亮的亲吻,“羡慕我的请继续,掌声在哪里!”
濮阳逸越发无奈,伸了手去,指尖抚上她的眼角,那一霎,眼中波澜四起,旖旎生春,唇上还残留着她唇瓣的味道,有些控制不住的想去仔细尝一尝那令人心神摇曳的滋味,却被眼尖的千琉璃以白皙的手指碰上他的嘴角,“王爷,秀恩爱也要有个限度。”
她的眼平静而温暖,潋滟生辉,竟似烟花曲水,生出一股朦朦胧胧的美。
“只许你大胆,就不许我偷香了?”她的嗓音出奇的绵软轻盈,如一滴雨露滴在他心如止水的湖面,刹那便荡起圈圈的涟漪。
“还有只电灯泡看着呢。”千琉璃似乎才想起身边的月侧妃,转眸朝她看去,见她一脸不可置信和受伤的表情,顿时不厚道的笑了,“王爷你看月侧妃好像受了很大的打击,我觉得王爷就是他的良药,只需你出卖一下色相,她就可以立即原地满血复活了。”
“多此一举,她又不是没长腿,自己走回院子不就行了?”濮阳逸看向月侧妃,月侧妃在感受到他的目光时,眼中顿时漫上希望之色,可下一刻,濮阳逸就淡然的移开了视线,“月侧妃没事就少来琉璃苑,本王不是说过,没有本王的准许,谁也不能来王妃的院子么?还是你觉得皇后来了王府,你有了护身符,才敢不把本王看在眼里?”
“王爷恕罪!”月侧妃俏脸一白,大大的眼睛里含着两泡眼泪,未语先哭,“妾身也是担心王妃病情才会斗胆随着皇姑姑一同来看王妃。”
“既然看过了,还杵在这里做什么?”濮阳逸跟她说话都嫌浪费,“是不是要本王派人送你回去!”
“妾身许久没看到王爷…”月侧妃可怜兮兮的看着他道,她想留下来,多陪王爷一会儿。
“宁琪!”濮阳逸不耐的道,“送月侧妃回去!”
刚把那两人扔在柴房里的宁琪还没来及歇口气又被指派了差事,认命的挪到小声抽泣的月侧妃面前,“月侧妃,属下送您回院子。”
“我不想回去。”月侧妃眼中积蓄的泪花顿时决堤,她贪恋的目光定在濮阳逸脸上,嗫嚅着道,“妾身想王爷,妾身不想离开王爷…”
千琉璃撇了撇嘴,阴阳怪气的道,“瞧这娇柔的声音,把人的魂儿都快勾出来了,王爷的艳福还真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叫我好生羡慕哟。”
“你吃醋了。”濮阳逸眼底划过一道亮光,若有顿悟的道,不是疑问句,可是肯定。
“吃你妹的醋,老娘吃辣,吃酱油,就是不吃醋。”千琉璃没好气的从他怀里跳出来,边打着哈欠边往床走去,“二位要弹琴说爱记得换个地位,我要睡觉了,好走不送。”
“我现在还有事,过一个时辰再来看你。”濮阳逸笑着看了她一眼,见她一头栽倒在床上,不由好笑,“我先走了,不要太想我。”
“厚脸皮。”千琉璃掀起眼皮瞪了他一眼,抱着被子懒洋洋的道,“把我原来的丫鬟记得还给我。”
“我会给你安排好的,你安心休息就是。”濮阳逸摆摆手,“宁琪,走了。”
宁琪握住轮椅的把手,推着他走出了房门。
月侧妃站在原地,想追上去又怕王爷不理会自己,心里纠结的这会子功夫,濮阳逸的人已经走出去老远了。
“王妃还请注意平日里的德行,虽说王爷宠爱王妃,你也不该如此得意忘形。”月侧妃心里积压了一团火,找不到发泄点,便一股脑儿的倾注在躺在床上跟没事人的千琉璃身上,语气带了一丝长辈训斥晚辈的威严,“正因为你身为王妃,才更应该以身作则,王爷是宁王府的主子,更是这院子里所有妹妹的天,王妃不应该独自霸占王爷。”
“难不成我还要去劝王爷让他去给你们雨露均沾?”千琉璃抱着软绵绵的被子,舒服的叹一口气,心不在焉的道,“有本事自己去抢啊,本妃又不是活雷锋,还得管你们这些破事儿,月侧妃你要是发情了,就自个儿去爬墙偷人,反正王爷又不行,暗通款曲让王爷喜当爹什么的,你尽可以胡来。”
“王妃说话好生没有教养!”月侧妃被气的浑身发抖,圆润的俏脸青红之色交加,心里忍受着巨大的愤怒,快要破体而出。
“月侧妃不过是妾室,却如此指责王妃,到底是谁没有教养?”从头到尾都扮演了一个尽职尽责小丫鬟形象的青影从角落里站起来,慢吞吞的走到床前,见千琉璃眉宇间透着一丝倦态,便细心的掩好了床幔,转身冷面看着月侧妃道,“别忘了王妃才是宁王府的女主人,月侧妃身份再高贵也是未出嫁的事儿了,再王府里就要守本分,您别怪奴婢多嘴,月侧妃实在缺少涵养!”
“你一个下贱的婢子也敢出言不逊?”月侧妃还从来没被人这般的斥责过,尤其斥责她的人还是她最看不起的下人,顿时勃然大怒,“信不信本侧妃立即发落了你?”
“奴婢是睿王爷送给王妃的丫鬟,不是月侧妃有资格能处置的。”青影面无表情的道,“还有,月侧妃对王妃不敬,不知您可知罪?”
“你…”月侧妃没想到一个丫鬟也如此的牙尖嘴利,一时间找不到反驳的言辞,只目光恨恨的盯着她。
“别吵了。”千琉璃的声音穿过薄薄的纱帐,传到两人耳中,“月侧妃,你没事少来打搅我,本妃教你个乖,如果你看我不顺眼,什么下毒往我屋子里塞男人之类的阴谋诡计都可以使,但唯独不要和本妃打嘴仗,因为像你这等战斗力不足五的渣渣,本妃可以轻而易举的让你跪下来唱征服!懂了没?懂了就滚,没懂就自行想象脑补!”
月侧妃不知是听懂了还是没听懂,神色有些局促有些恼怒更多的是恍然,她脚步匆匆的跑出去了房门。
“小姐干嘛要教她?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月侧妃这样没有头脑的人才更好对付不是吗?”青影不解的问道。
“就她那不开窍的榆木脑袋,就是个给人当枪使的角色。”千琉璃哈欠连连,“我倒宁愿她使些手段,整天在我面前晃,还老是拿出女子德行的那一套老掉牙的规矩,听都听的烦死了,要是她放个大招,我也可以狠狠打击她一下,省的她三天两头有事没事的来找我的麻烦,无聊死了。”
“小姐是想解决她?”青影眸光微闪,“若小姐真烦了她,奴婢去杀了就是。”
“打打杀杀有什么意思,府里几百个女人,前仆后继的,累得慌。”千琉璃觉得这丫头身上的戾气越来越重了,简直就像是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厉鬼,“我要的只是在人心蠢蠢欲动的时候,给她们一记迎头痛击,让那些不安分的女人收敛心思,最起码,先平静一段日子吧,等我离开王府了,随便她们怎么闹腾。”
“小姐还想离开王府?”方才见千琉璃和濮阳逸那般的亲热,青影以为她不会在萌生出这样的念头了。
“谁知道呢。”千琉璃笑的有些无奈,“人生啊,总是有太多的身不由己,我有一天当我成为他的身不由己,或者他成为我的身不由己的时候,我便要离开了,我的人生目标不是茫然没有方向的,不会因为喜欢谁而刻意的改变。”
“王妃是在怕什么?”和她这些日子的相处,青影并没有把她当成高高在上的王妃。
“怕什么?”千琉璃双眸陡然睁开,眼神轻恍,她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问自己,“怕什么?怕他有朝一日有新人忘记旧人么?怕他会因为某些不得已的东西而舍弃我么,怕他也许有一天会变成连我也不认识的人么,可能是怕的吧,就是因为想的太多,才导致我的脚步始终徘徊在原地。”
青影张了张嘴,想说什么,而千琉璃却阻止了她,“莫要说了,你再说下去,我怕连这短短的一小步都走不下去了。”
青影无声的叹息,静静的出了内室,并掩好了房门。
本酝酿了一些睡意的千琉璃突然心潮起伏,压根平静不起来,睁着一双略带弥漫的眼眸,阵阵的看着头顶的床幔。
世间安得两全法?
她能做的也就保持住自己坚持的初衷,叫它不要变质,不要在这个表面繁荣,内里**的皇朝下渐渐腐烂不堪。
摒除了脑内多余的心思,千琉璃无声一笑,缓缓闭上眼,进入梦乡。
这一觉睡的有些不安稳,以致于千琉璃醒了依旧能感觉到身体的酸软,像是跑了一场马拉松,骨头都泛着懒劲儿。
偏头看了一眼濮阳灏,他仍在昏睡中,不由抚了抚额,这迷药的药性少说也要几个时辰,她即便没看时辰,也知道她并没有睡多久。
刚下床,房门就被打开,有两个人影飞快的朝她扑过来,千琉璃还没看清就被拥进怀里,女子的脂粉香气扑鼻而来。
“小姐…”两道熟悉的哽咽的女声响起。
千琉璃定睛一看,认清了眼前的人,才笑着道,“绿依,念锦。”
“小姐好狠心…”两人又不约而同的哭诉道。
“别哭了。”千琉璃应付不来眼前的这阵仗,目光有些无措,手都不知道放哪里,“水韵呢?”
闻言,绿依和念锦抱着她的身子一僵,抿了抿嘴,都没说,哭声也戛然而止。
“水韵怎么了?”千琉璃皱眉问道,“是月侧妃和蓝侧妃找她麻烦了吗?”
“不是。”念锦年纪稍长,心性稳重,定了定神,才松开千琉璃,垂着头低声道,“水韵给别人传递消息时被王爷发现了。”
“她是细作?”千琉璃眉头挑高了一分,并不惊讶。
“其实我们三个都是小姐的陪嫁丫鬟,但我和绿依是自小就跟着小姐的,而水韵是后来小姐十岁那年相爷送给小姐的。”念锦语气有一丝低落。
“所以她是给我那便宜爹送信么?”千琉璃问。
绿依埋在她肩头的脑袋点了点,证实了她的推测。
千琉璃哦了一声,并没有多余的表情,她和这三个丫头接触时间都太短,感情之类的纠葛并不存在,只是觉得有些可惜。
“小姐不难过吗?”绿依小声道,“水韵背叛了小姐。”
“有什么可难过的。”千琉璃洒月兑一笑,“也谈不上什么背叛,如果她的主子一开始就是我那便宜爹,那就称不上背叛,因为在她心里我从来就不是她的主子。”
“小姐对她那样好,她还背叛小姐…”绿依忍不住的呜咽出声。
千琉璃嘴角一抽,她对水韵算不上好吧?何况原主对她这三个陪嫁丫鬟不是贬就是罚,若她是水韵,说不定也会抱颗大树好乘凉。
“别哭了,那是她自己选择的道路,旁人没有置喙的余地。”千琉璃拍了拍她的肩膀,“等会儿我去求王爷让他放了水韵,也当全了这一场主仆的情意,以后我和她就是桥归桥路归路了。”
绿依见小姐还在为水韵那个狼心狗肺的打算,顿时哭的更大声了,她和水韵共同伺候千琉璃多年,关系虽然不见得有多要好,但相处了那么久,怎么说也是有点儿感情的,她也不想水韵死了。
念锦抹了一把眼泪,一声不吭。
“你小姐我饿了,去弄点吃的来。”千琉璃伸了一个懒腰,脸上残存这几分未醒的困意,“两天没洗澡了,身上臭的很,亏你们还能抱得下去。”
绿依小脸一红,擦着眼泪呐呐的不说话,刚才她哭的那样大声,丢死人了。
念锦倒是镇定,行了一礼,“小姐请稍等。”话落,她一拉绿依的手,两人飞快的离去了。
千琉璃打量起久违的房间,地上铺着精致又价值不菲的羊绒地毯,光着脚丫子踩着十分舒服,打开窗子,抬头看了一眼天色,还未到黄昏,想来是下午四点的样子,
坐在软榻上,可**还没坐热,青影就悄无声息的走了进来,“小姐,蓝侧妃领着几位夫人来拜访。”
“就说我没空,让她们改日再来。”千琉璃有些烦躁的吩咐道,“还让不让人清静了,琉璃苑刚敞开房门,她们也不用如此心急火燎的来串门吧,就算是想看我死没死,也要等我咽气再说。”
“小姐…”青影见她越发口不择言了,顿时无力的道,
“好了好了,打发她们走罢,若她们死赖着要见我,就关门放狗。”千琉璃现在没什么心情打嘴仗,嘴贫也要挑个情绪不错的日子。
青影点点头,如来时一般,悄无声息的出去了。
千琉璃享受着这一刻的静谧时光,虽然没有离开王府太久,但这半个月的时间却似万年长久,先是有惊无险的出了京都,然后是苏清绝的守株待兔使得她不得不带着他一起去了锦城,后来就是瓜娃子中忘忧蛊,等她千辛万苦的爬到了明月山,又机缘巧合之下发现了伴月公子的真面目。
还真是精彩无比,短短十来天的日子长的像一部人生简史,虽然五彩缤纷,但偶尔也会觉得后怕。
时过境迁,千帆过尽,花开花落,能在心灵疲惫的时候有这么一处她心之所向的地方,其实…也很好。
希望她的心之所向能维持的长久一些,再长久一些。
“小姐,欢颜公主来了!”又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青影的话刚传入千琉璃的耳中,濮阳欢颜那老不羞的女人就咋咋呼呼的嚷起来了,“三皇嫂,我听五皇兄说你勾搭了伴月公子,想把他发展成为你后宫里的头一号妃子,是真的吗?”
青影顿时石化了,随心所欲也要有些界限好么,她总算是明白了什么叫臭味相投便称知己这句话的意思。
“是啊,你看我魅力值破表,等我哪天得空了,去你公主府转一圈,你府里的男宠怕是有一多半会自愿入我的后宫。”千琉璃歪头瞥了一眼疾步而来的濮阳欢颜,一别多日,她仍是往常的风风火火,脸上的笑容明媚又灼热,似乎能烧伤人的眼,她的打扮一贯是富贵又雍容的,如此艳丽倾城的女子也只有各种鲜艳夺目的颜色才能配的起她的好姿容。
一袭浅紫色晕纱留仙裙罩身,对襟边刻丝着牡丹,胸前彩绣并蒂莲,华贵的罗裙裙摆,边上弹墨彼岸花,将三千绸缎般的青丝挽成一个美人髻,一对牡丹衔珠七水晶宝瓒点缀在两旁,金蕾丝烧蓝白玉绢花落在中间,骄阳般的丽色。
“那三皇嫂还是别去公主府了。”伴月公子的来历她也有所耳闻,那般清冷连皇权都不放在眼里的男子都被皇嫂给魅惑了,她可不敢放着这样一个祸害去她的公主府,那些美男是她搜刮了好久才找齐的,各种类型,应有尽有,较之父皇的后宫也差不多多少。
“小气又吝啬。”千琉璃吐出几个字,不屑的道,“等你府里什么时候有比你三皇兄还要美的男子入住时,我再过去,否则,你那点儿存活我还看不上。”
“皇嫂,我府里还真有一个比三皇兄长的还好看的。”濮阳欢颜往她身边一坐,兴致勃勃的道,“那小脸儿,那身段,简直…简直…没话可以形容了。”
“先打住,你说的是美女还是美男?”千琉璃见她双眼冒出点点的狼光,顿时警惕道,“咱们先说好,如果是美男,我还有点儿兴趣,但要是女子,就别来找我,你这男女通吃的变态,离我远点。”说着,她还往另一边挪了挪,拉开了两人的距离。
濮阳欢颜见她像防狼一样的防备着自己,顿时有些郁郁,想大肆讲解的心也淡了,闷闷的坐着不说话了。
“说啊,比濮阳逸还美的人长什么样。”千琉璃从果盘内抓了个果子,塞在嘴里咬了一口,腮帮子鼓着一边咬出清脆响声一边问道。
“反正比三皇兄长的要好看。”濮阳欢颜郁闷的道。
“怎么个好看法?”千琉璃口齿不清的问道,“闭月羞花,沉鱼落雁?可是你三皇兄真的已经是极品了,难道还有比他还极品的?那老天也太不公平了,捏造濮阳逸的时候是用玉捏的,其他人则是泥巴塑造的,有的人就更惨了,说不定是用屎捏的呢。”
“皇嫂说话真粗鲁。”濮阳欢颜嫌弃的看了她一眼,也学着她先前的样子,往旁边挪了挪,“那个美人儿是被我捡回去的,我本来想让他做我的第一百二十五号男宠,可他誓死不从,哎…”
上次不还一百零八号的吧?这才几天,就上升都一百二十五号了?千琉璃囧了个囧啊。
濮阳欢颜还在继续长吁短叹,“我想用强的,可他宁死不从,昨天还拿剑划伤了脖子,还威胁我说,如果我敢强行逼迫,他就划花了他那张脸。”
“哟,还挺清高,知道保留自己的贞操。”千琉璃赞了一句。
“三皇嫂,你帮我搞定吧?”濮阳欢颜眼珠一转,突然想到了什么,一双眸子亮的惊人。
“搞定什么?”千琉璃被她看的头皮发麻!
“搞定那男子,等他被你迷的神魂颠倒的时候,你再把他送到我的床上来!”濮阳欢颜的眼灿若星辰,挥着拳头大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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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觉得漏了点什么,不知道是真漏掉了,还是强迫症在作怪,总之,很纠结~
这章写的不甚满意,但今天状态实在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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