濮阳逸和千琉璃耐着性子和濮阳欢颜死缠烂打了小半个时辰,才终于送走了她,千琉璃目送她离开,心下由衷的松了一口气,这妮子也太会磨人了,撒娇撒泼卖乖讨巧,就差没在地上打滚了。
千琉璃无精打采的趴在桌子上,恹恹的道,“你妹子也太会缠人了,整个一现代版的野蛮女友。”
“她比普通的皇室公主少了些傲气,虽然有点任性,但也无伤大雅。”濮阳逸淡笑,“皇宫里活下来的公主至今为止寥寥可数,除了还未及笄的十三公主和十八公主外,欢颜是宫里唯一成年的公主,父皇对她的宠爱不啻于任何一个皇子,圣旨在某些方面还更优待些。”
千琉璃点点头,濮阳欢颜骄傲却不娇气,霸道却不顽劣,既有皇室公主的尊荣体面,又很好的保存了些许的纯真,无论是在这大临皇朝还是在古代,她都是独树一帜的公主。
“那两个人估计已经熬不住了,他们是端王府的门客幕僚,应该会有你需要的消息。”千琉璃转移话题,轻声道,“也许会对你有所帮助。”
“你处置的法子甚好。”濮阳逸眸含赞叹。
“一般一般。”千琉璃谦虚的道,“你等会儿直接叫宁棋把他拖走吧。”
“你不想知道关于京都的…情况?”濮阳逸发现她似乎在刻意避免跟京都有关联的事或者人,眼底掠过一丝叹息,面上却浅笑淡淡的询问。
千琉璃一怔,一抹复杂之色不着痕迹的溢出又小腿,风过无痕,“我不过是个女人,国家政治,人民利益这些至关重要的事儿你说了我也不明白,又何必多费唇舌呢,再说不是有你么,我可是完全相信你的啊,相信你会庇佑这一方乐土,相信你能护的我周全。”
“我唯愿你能一生常伴我左右。”濮阳逸看着千琉璃的眼睛,认真道。
“一生太久了,计划没有变化快,未来的事儿谁能说得准呢。”千琉璃干干一笑,有些敷衍的回答道。
濮阳逸嘴角蔓开一丝苦笑,她永远都是如此,看起来和他距离的很近,但彼此又感觉离的很远,远在天边,不可触及,她明明就在他身边,是他的王妃,是他名正言顺的妻子,但他每次看到她,都有一种她不知何时会消散的感觉,那种空无又飘渺的情绪占据了他的心头,让他很不安定。
“你何时才能让我安心呢……”濮阳逸垂下眼睫,掩住眸中的神色,声音幽幽的呢喃。
千琉璃心中一颤,不由自主的抿了抿嘴角,想说什么,又不知道怎么开头,她不是擅长山盟海誓的那种人,在她的理念里,爱情和承诺是一样的,若是许下了,就要做到,但这个皇朝里,不安的因素太多了,她也保不准哪日会出现什么变数,所以,承诺那种东西,还是少许点为妙。
“嘿,王爷想那么多作甚。”千琉璃起身坐在他腿上,语气腻歪的道,“常言道,及时行乐才是正道,想的多了,伤心伤肺伤脑筋,过好一日是一日,妾身说的可对?”
濮阳逸抬眸,眼中多余的神色已经敛去,恢复他一贯的平静如湖,淡笑道,“对。”
千琉璃心下一叹,有些郁闷,她和濮阳逸的角色似乎被调换了,在爱情的国度里,女人才是最容易患得患失的那位,可她却没有那种感觉,反而是濮阳逸,或许自己嘴里总说要走要离开,所以给他留下了一种飘忽不定之感,才会让他如此不安。
千琉璃亲了亲他薄薄的唇角,两人缱绻了片刻,她要了点类似麻药之类的药物,就出了房门,临走前,濮阳逸还再三说不要忘了今晚去他的书房。
千琉璃有点纠结,濮阳灏现在虽说不是很腻她,但她还是从他眼底看出了一些依恋,这是每个孩子对母亲的依赖,尤其是像濮阳灏这种从小缺乏母爱的孩子,好不容易享受到了一些娘亲的呵护,骤然之下分开,他会很难适应。
千琉璃有些后悔答应濮阳逸了,瓜娃子最近吃的好睡得好,排骨一样的小身体也开始长了些肉,抱上去也不再硌得疼,她打算把濮阳灏培养成一个肉呼呼的小胖子,当抱枕一样抱着睡,肯定爽翻天。
回了内室,千琉璃拿了一个棉球棒蘸了点濮阳逸给的药粉在瓜娃子那颗即将要掉的牙齿周围涂了个遍,为了怕他疼醒,特地加大了药量,面积也涂抹的较大,涂完药粉,才在屋子里翻箱倒柜,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找到钳子,无可奈何只好去求助青影。
青影有武功,屈指对着濮阳灏的坏牙一弹,那坏牙就掉在了地上,千琉璃连忙拿了个香囊小心的将坏牙装起来,又拿帕子把从坏牙一处溢出在嘴角的血丝擦掉,见濮阳灏无知无觉的睡着,没有转醒的迹象,才放松下来。
千琉璃看了半响濮阳灏,又问了青影几句,有些无聊的坐在榻上打瞌睡,迷迷糊糊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忽听到一阵脚步声,便揉了揉眼睛,见念锦走进来,“王妃,端王府的千侧妃来了。”
千琉璃愣了片刻才想起那千侧妃是何等人物,笑了笑,“现在在哪里?”
“她和端王爷一起来的,王爷已经把端王爷请进了书房,说由王妃招待千侧妃。”念锦道,“估模还有半刻的时间就回来咱们琉璃苑了,王妃也要去接千侧妃?”
“她不过一个侧妃,我要是亲自去接了就有**份了。”千琉璃懒洋洋的托着下巴,也不知道千飞絮打的什么主意,上杆子要见她,之前写给她的请帖被她回绝了,这回又主动上王府了,还带上了濮阳墨,难道是想让濮阳墨给她撑场子吗?
她如此处心积虑的要见自己,显然不是叙话那般简单,千琉璃眯了眯眼,吩咐道,“念锦,你去让青影监视一下千侧妃,从她进入后院到琉璃苑的这段时间,和谁搭过话去过哪里,都如实禀报。”
“是,王妃。”念锦行了一礼,“奴婢让绿依泡茶来。”
“嗯。”千琉璃点点头。
念锦退了下去,千琉璃也不准备打瞌睡了,从果盘里拣了一粒瓜子,高高的扔上天,她则大张嘴接住,随即瓜子在她嘴里被分了家,她吐出瓜子壳,又继续乐此不疲的抛瓜子,接瓜子,不亦乐乎。
千飞絮刚进来的时候就看到这一幕,一怔过后便嫌弃的出言相讥道,“大姐倒是好乐趣,如此不雅的举动竟也能信手拈来,当真有辱王妃体统。”
“关你毛事。”千琉璃接住瓜子,转头看向千飞絮,鹅黄色宫装美人,云髻高挽,五官温婉,虽然看上去不是特别好看,但有一股端庄的气质,但前提是没看到她那双盛气凌人的双眼时,千琉璃只是看了她一眼就收回目光,长的没什么出彩的地方也没什么差强人意的地方,在这个盛产美人的大临,千飞絮的容貌不算上乘,但她长的很有欺骗性,只要稍稍一收敛眼神,面部表情便会柔和的不可思议,身上那股温婉如水的气质让她很容易引得别人的好感。
这是一个不需要多大的改变就能将自己塑造成完美知礼的人,千琉璃暗暗赞叹,若不是她一进来就尖酸刻薄,自己恐怕也会很难发现她的真面具,实在是容貌天生的优势,不似千芷柔泫然欲泣的可怜小白花,也不是美的如高山流水让人不敢亵渎的仙子之美,她的眉眼五官都很符合古代女子的特色,不出色但却耐看,都说娶妻娶贤,大概就是如此。
只可惜上天眷顾她,她却要作死,浪费了得天独厚的好资源,明明适合走贤妻良母的路线,却偏偏要往美妾的道路上发展,这不是作死么?
千琉璃无限感慨,其实按照她的容貌,她才是适合做妾的,妖娆又妩媚,一看就不是安分的主儿,她心里突然有个怪异的感觉,也许千飞絮把她和自己的人生改变了,原本她才是妾,毕竟,在古代将就相由心生,高门大户的嫡子娶的妻子一般都不会自己这种类型的,端庄,持家有道,处理事务井井有条,而自己似乎一条也沾不上边。
不作死就不会死,千琉璃对这句话深以为然,若是千飞絮当时嫁给濮阳逸,想必她未来不可限量,只可惜她目光短浅,看不到长远,注定是炮灰。
“几年未见,大姐越发没个体面了。”千飞絮也不用千琉璃招呼,自来熟的坐在软榻另一边,俨然一副她才是宁王府的女主人一般,颐指气使的道,“不是妹妹要说教大姐,而是大姐你实在不像样子,虽说这是在你的房间,也没有外人,但该守的礼,该维持的仪表,一样也不能落下,否则被别人撞破,又不知道要生出多少闲话了。”
千琉璃还没说话,千飞絮就喋喋不休的开启了教训模式,“大姐是相府的嫡长女,身份又尊贵,更是育有皇长孙,行事要有体统,莫要让别人看了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