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前来报案人说的情况,李序然急忙带人前往案发现场。
照例,一驰留守按察使司衙门,尘远随他一同前往。
俗话说新官上任三把火,但这“火”总得要等一段时间才能烧起来。这段时间就是用来了解情况,模清底细的。可李序然这个按察使的位子还没坐热就遇上了这样的事情。
事发的地点是布政使司里一个姓陈的五品官的府里,具体地点在他的书房,现场一点都不乱。里面的书籍、以及主人珍藏的古董、字画等都没动。
据陈太太说,他们当时刚吃完晚饭,他们家小女儿妞妞和一只猫在玩,后来这只猫跑到外边了,她也就跟出去,陈太太她们正在喝茶说话,没太留意。结果,令人意外的是,凶手竟然把他年仅七岁的小女孩给杀了,手段很残忍。
另外,李序然通过仔细观察,发现还有一个问题,这位五品的陈大人说他就是丢了一件玉器和一张银票,但他没说这件玉器到底是什么来头?同时,也没说银票的面额是多少。
只是说房子里还有其他银票,所以确定不了到底是多少,记不清了。但,看他太太的反应,要不就是玉器价值不菲,要不就是银票的数额不小。
身在官场,李序然自然知道这位陈大人的难处:如果他说他丢了很多钱,那被人会说是贪污得来的。更何况,李序然身为按察使,本身就就有权利对南江省的这些官员的行为进行监察和督导。
说实话,只是丢了这两样东西,他可能连案都不报,但现在小女儿被杀,他就不得不报官,可要是选择了报案,那就得都说清楚,不然不利于破案。
这一点就像是病人和大夫,病人为了治病,不得不给大夫说实情,哪怕是难以启齿的事,也不例外。
但,官就是官,陈大人还是留了一手,当然,这些瞒不过李序然。
这时,陈大人说道:“臬台大人,早就听说您断案如神,这次,一定要找出凶手,丢的东西不重要,但小女之死,让下官肝肠寸断啊,求大人替下官报仇啊,下官这里给你磕头了,臬台大人”
那个时候,人们一般称按察使为臬台大人,“臬”为刑法、法度之意。明清称按察使称为“臬台”或“臬司”,“台”乃是古代的官署名或旧时士绅对高级官员的谀称。就像称巡抚为抚台、布政使为藩台等一样。当然,这一般都是下级对上级的称呼。
自从李序然当了按察使后,不少人见了他都这样称呼,这让他很受用,更多的是来自内心的自我满足。
但这次,这个称呼让他感觉到更多的是责任和信任。尽管他对这个案子现在还不是很明了,而且,对这位陈大人也有看法,但毕竟,小女孩是无辜的,他要对得起“臬台”这个称号。
“陈大人言重了,这本来就是按察使的职责,你们的心情我可以理解,请你们节哀,有什么新的线索及时来臬司衙门报告”,说完,李序然带人准备要走,突然,他看见董连平也过来了。
“臬台大人,情况怎么样了?”陈大人是布政使司的官员,自然是董连平的部下,身为布政使司最大的官——布政使,董连平这个时候来现场,倒也合情合理,不过,更多的是表示一种姿态。
“藩台大人,我还真准备找你呢,这里我都了解过了,一会去府上,有些话想和你说说”,李序然是想了解一下布政司的情况。
“还是去我那儿,一来是还你上次的人情,二来在我那儿对你了解我们布政使司也方便一些”,董大人痛快的说道。
于是,董大人便安抚了他的属下几句,随李序然一起前往他的府里。
董连平的家里就像他的装束,很普通,但很有条理,收拾的井井有条,让人有一种很舒适和安心的感觉。
两人先是客套几句,然后是董连平给他讲了一些这位陈大人在布政使司的具体情况:这个人负责税赋,原先是个知县,在官场的口碑不是很好,但由于他的职位是个肥差,同时好像和巡抚大人有什么交情。
所以好多人也是敢怒不敢言。这次发生这么大的事情,按察使司里有不少人都没去看他,但绝对不会是同僚干的,当官的很少用这种方法解决问题。
李序然知道有些官员的**,尤其是像布政使司,管着一省的钱粮税赋,不要说是一个五品官了,就是一个管仓库的,也是肥的流油。他很感谢动连平的坦诚,但这些事情不是一两天能解决的,眼下最重要的是——破案。
于是,李序然说道:“这几天,这个人有什么异常吗?”
“没有,绝对没有,我也问过他的同僚了”,董连平认真的说道,看他的样子不像是说谎。
布政使的这些话没有从根本上打消李序然对这个案子的疑虑。一般来说,这种事情很有可能是仇家干的,但按照董连平的说法,起码最近没有人和他公开发生过矛盾。
这么说,能在不乱翻、乱动东西的情况下,准确的找到银票和玉器,要么是熟人,要么就是盯着他很久了。当然,就是熟人也要盯一段时间才能下手。
那么,到底是谁,要盯着这位陈大人呢?而他,和巡抚会有什么交情呢?
同时,又为什么要杀害他的女儿呢?仇家一般会直接报仇,不会盯着他这么久,而偷他的东西。相反,如果是被贼惦记,那就没有理由要杀一个还不懂事的小孩子啊?
难道,这里面还有其他隐情?
在布政使大人的执意挽留下,李序然就在董府吃了晚饭,两个人又说了一会话,时间不早了,李序然该回府了。
在回家的路上,李序然还在细细的品味着董连平的话。
看来,南江省的**确实是应该治理一下了,官员的品行要是有问题,是不可能好好办差的,但他现在既要查办这些官员,又要继续用这些人给他办差,总不能都抓了吧?
因此,他要想一个万全之策。
回到臬司(按察使司又叫臬司)衙门后,他叫一驰、尘远还有梦盈来他的书房,这是他升官后第一次召集这么多人专门议事,就像当初在江都当知府的时候一样。
据梦盈分析,这个案子绝对不是简单的盗窃那么简答,理由和李序然上面分析的差不多,但具体还要看案情的进一步发展。
依照常理:过段时间,关于这个五品的陈大人及他家的一些信息就会被一一调查出来。而同时,凶手也有可能在最近会有其他的线索暴露出来,这将对案件的侦破至关重要。
眼下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就是要把按察使司里的各个主要官员的底细给查清楚,这件事情主要交给一驰去办,因为他大部分时间都在臬司衙门。
他对查阅卷宗、账册以及综合分析信息的能力是很强的,加上梦盈的指导和把握,就更令李序然放心了。
同时,尘远带的人也要严加调查,现在,他从江都带过来的几个亲信都在帮忙,还没有正式的安排职务。必须要在清理过一些人后,才能给这些人腾出位置,这是必须要做的。不然,他这个臬台大人是没办法放开手脚,大干一番的。
安排好这一切后,大家各自回房睡觉,但是,今晚,好像是注定是个不眠之夜似得。
就在他们入睡后不久,突然听见有人大声的敲门,李序然在睡梦中被吵醒,尘远在门口喊道:刚才巡抚衙门的人来说:他们的巡抚王大人家也被盗了,同时,巡抚的老母亲也被刺伤了,现在正在抢救呢。
顿时,李序然睡意全无,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从江都府来的时候,他就知道这个按察使不好当,可没想到会这样棘手:遇到的第一个案件就是发生在南江省最大的两个衙门,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啊。
匆匆来到巡抚衙门,一路上李序然脑子里乱哄哄的,这倒不是因为有人打搅了他的美梦。
是本来第一个就没有一点眉目的案件,现在又几乎如出一辙的发生了第二起,还是在——巡抚衙门。
到了巡抚衙门,李序然看到院子里灯火通明,几乎每个房子里都亮着灯,巡抚衙门的人挨个搜房间,而且加强了门口守卫,看来这些人今晚都睡不好了。
这时,巡抚衙门的管家过来说道:“臬台大人,王大人正在给老夫人喂药,让你先去案发现场看看,一会在客堂里见”
看来,巡抚大人的老母亲伤的不轻,老人家上了年纪,到底是什么人要下这么重的狠手?李序然不是一点的疑惑,他简直就要六神无主了。
现场和布政使司的那个官员家差不多,也是在书房,现场同样一点都不乱。
但李序然现在还不知道到底丢了什么东西,因为,这是巡抚大人家,他问话的方式和分寸都是要格外注意的。
于是,他就重点问了管家一些关于老太太的情况,当时,已经到晚上了,老太太吃完饭后,巡抚大人请了人给她唱戏,老太太听了一会觉得困了,就命下人把她带到卧房。
这时,巡抚大人正在书房看书,突然,听见老太太的卧房里传来了丫鬟的尖叫声。
这时,巡抚大人命人前往,但到了现场后,发现方才尖叫的那两个丫鬟,一个已经死了,一个早也昏迷。
而老太太躺在床上,身上受了重伤。应该是哪个丫鬟给老太太当了一下吧。同时,由于守卫们听到叫喊声后及时赶来,才使得老太太幸免。
而当巡抚大人安排好郎中给老太太看病,并看到老太太还没有生命危险时,他就回到书房整理刚才看过的书。这时,发现书房里有人来过。
这个管家没有说到底丢了什么东西,他知道问了也是白问,要是他们也说书房里东西太多,记不得具体丢了什么,那还不如不问。只是,可以看出,凶手确实是想置人于死地。
带着这些疑虑,李序然来到了巡抚大人王天远的书房。
“李大人,辛苦了,这么晚了叫你带人过来查案,实在是没办法,府里出了这么大的事,哎……”王天远慢慢的说道。
李序然急忙说道:“中丞大人言重了,这些本来就是下官的职责,府里出了这样的事情,下官也很难过,只是,现在当务之急是把案子破了,将凶手抓到,这样,下官才能给中丞大人一个交代”。
见王天远没有说话。李序然继续道:“所以,下官请中丞大人详细的说说当时的情况”。
这时,王天远说道:“具体情况,由我的管家给你详说,你们一定要全力破案,一定要把这些兔崽子抓起来。
至于丢失的东西,本官倒也不在乎,可是伤害家母的凶手一定要抓住,我要把他碎尸万段”。说完,他起身准备要走,但又转过头来补充道:“办案要是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要人要钱都直接给我的管家说。
还有就是,谁要是敢阻挠你这次办案,直接给我说。我给你七天的时间破案,把你在江都府的破案手段都用上,办好了,本官是不会亏待你的”。
说完便走出去,这时客堂李只剩下李序然一个人了。
这就是官,这就是上级,这就是官僚,巡抚大人这样的说话,让办案的人怎么查?
这时,尘远进来了,问李序然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