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懿有些口渴,她到底怎么会来到这个地方的,说实话她自己也没有什么印象。不是所有小说网站都是第一言情首发,搜索151+你就知道了。隐约记得她似乎在暗道里突发心疾,然后……苏懿再次抬眸,胳膊上一阵撕裂的疼痛,一些绷带被干净整齐地缠绕在了她的胳膊上。她受伤了?好像是的,好像她擦到了暗道里什么凸出来的东西,然后……就在她即将失去意识的时候,有人抱住了她,那个怀抱很暖很暖,然后……然后……
苏懿兀自下了竹席铺成的床榻,踩着床沿边的鹿皮靴一步一步朝外走去。
有微弱的暖风拂过她的衣衫,就着虚汗,倒有几分的寒意。苏懿停了片刻,随即跨过门槛,继续走着。
入目的是一个充斥着浅褐底调的村落。蓝天、白云、牧草、成群牛羊。枯藤、老鼠、遍野昏鸦。这里她所能看到的每一个村民都穿着粗葛麻布,没有染坊、酒铺、市集,一切都与大商差之千里,但却透着一股浓浓的乡韵,一股清淡朴质、一股只有在旷野狂奔时才能体会到的自由。这真是,过滤掉了几分方才梦魇中的惊讶,令她平静了不少。
“大家走过路过前来看一看啊,来自商都的美酒醇酿哦,小酌可强身健体,一醉吞日月,二醉解千愁。走过路过万望不要错过啊……”远远的,传来一阵嘹亮的吆喝声。
眼见得面前的人群愈发的拥挤,苏懿抬步往前又走了几步。
“大松,这些摆在这里的都是什么啊?又从朝歌带的什么新鲜玩意儿啊?”一个长着围着一隅裘披抬手打量着横在路中央的几口大坛,坛里装着满满的高粱作物等酿造的酒水:“快来给孙伯我介绍介绍。”长者说着,便舀出一勺水来放在鼻间闻了闻。
“孙伯,你放心着喝,这是我在大商做买卖的时候偶尔得来的几坛陈年佳酿,以粮米谷物发酵而成,可祛病驱邪,略饮可如漂浮云间之月,亦可在寒冬腊月作驱寒回暖之用,如何?”见面前的长着缓缓将酒尽数送入唇齿,周大松一脸笑意。也许也是因此,人群更是愈发的聚拢起来。
“大松哥,也给我吃一口吧。听你这么一说,我这馋虫倒是被勾了出来。”而后,有人敲了敲摊子,抄大松讨起了酒来。着实是因为这酒香芬芳四溢,令在场这些个从未尝试过的土生土长的周地人跃跃欲试,想要一尝这“天外”之物。
“大松大松,也给我吃上一小口可好。”
“大松,我也想要!”……越来越多的人纷纷伸手,周大松一时有些不好意思,他挠了挠头发,憨笑了一声。
“好好好,每个人都有份,别急别急……哎,李叔,你可不厚道了,说好的一口,你已经喝了五六口了,哎,刘婶,你慢点慢点,酒虽为妙,但却容易醉人……”
苏懿见着面前的一幕,不禁笑出声来,看这地方虽然有些简朴,但却洋溢着浓浓的风情。善良、真诚、美丽,再找不出比这更贴切的词汇来表达她此刻体会到的心境了。
“让开让开!”正在苏懿沉浸在这片和谐与温馨一幕之际,一列军士倏然间冲进了人群,撞得撞,翻得翻,带头的军卫上来更是一角踢倒了正在忙得不亦乐乎的周大松。
“敢问……军爷,小的做错了什么事,为什么……”周大松见四散而避的村民们惊恐万分,随即直起了腰板从灰尘遍布的地上站了起来,他一手扶着伤痛,一脸控诉道。
“你这刁民,私带违禁物来我周地作乱,折散民心,居心何在?!还敢这么理直气壮!”带头的军士一手掀起周大松的手腕,目光狠戾道。
“什么违禁物!”周大松倔强抬眸:“我周大松身为大商周方国的人死为这里的鬼,我做生意从来遵从人道从不胡乱安放我的良心!”他行得正,自然坐得端。
苏懿见此情景,面色黯了黯。面前这个生意人,看起来弱不禁风,却真真是条铁汉子。倒是那些军士,到底在搞什么。
“还敢放肆!”军士不由言说就踹了一脚周大松:“你睁大你的狗眼看这坛里的东西,还死不改悔?!”
“这只是从朝歌带回来的酒,大商历法哪一条哪一句上写着我带的是违禁之物!”周大松愤愤、
“嘴硬!你是商人的走狗还是岐地的子民,侯爷曾说过,酒是穿肠毒药。用粮米耗费在这种东西上就是对神明的大不敬论罪当诛!今日我就要替我们大商诛了你这个丧权辱国的奸佞!”侍卫一挥手,一列军士便紧凑上前,将周大松绑了起来。
周大松不停挣扎着:“酒能暖身救命驱邪!我有什么错!商都的人能喝,为什么我岐地就不允许喝!侯爷豁达明理,一定不会下这么糊涂的决定的,大伙都来为我评评理啊!”他一脸不甘道。
“军爷,大松是个好人,不会做触犯……”一个村里人正欲上前为周大松辩解,却不料。
“无知刁民!再敢胡言乱语一并作乱党处理!”带头的军士一把拔出粗劣的铜钺,凌空朝前一挥,一时震慑住了其他准备为周大松求情的民众。
“我不服!我不服!”周大松见军士的无礼之举,怒由心生,扯起嗓子便大喊道。
“大胆刁民!来人,把他关入囚笼!择日就地处决!”领头的军士扬手对身后的军士指挥道:“如有人为他求情,同罪!”
一直在旁观这一切的苏懿一时心生愤懑,还有没有王法了,酒这么稀松平常的东西,为什么一到这里就不能饮用了,这到底是什么地方?!这天下都是大商的,还有什么地方蔑视王朝,随便抓人!想着,苏懿便迈开步子,径自朝那群“为非作歹”的军士处走去:“住……唔……”正当苏懿一腔豪气准备冲上前去之际,身后蓦然伸出一双未知的手将她的口紧紧捂住。
“救……”救命啊,真没有王法啦!谁捂她的嘴啊!当街打劫吗?!
想着想着,一路挣扎的苏懿转眼间便被拉到了一个偏僻的茅舍后。她死死踩了脚身后捂着她的嘴紧紧扣住她的人,只闻那人一声闷吭:“是我!苏懿你别发出声音!”隐约间,苏懿瞄到身后男子穿的一双蛇纹靴。
“你是谁啊!脑子有坑抓着我做什……”正待苏懿转身看清那个人的时候,她瞬间停住了:“子……辛?”目光流转间,她再次打量了一遍自己身处的地方。残破、不堪、贫穷、落后,自从她醒来后,她便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她现在到底在哪,从刚才那些人的谈话中她能确定她并不在朝歌也不在大商,更像在一个落后的族系或方国……
“你别这么看着我,这里是周地西岐,你的小命还是本殿下救的。”子辛见苏懿满脑子的精打细算,随即松开手一脸鄙夷道:“还有刚才,你太冲动了,这里不是大商,贸然出手只会让我们的处境更危险。”
“危言耸听?!”苏懿一脸不可置信,随即迈开步子朝周大松的所在跑去,这里的人这么蛮横,她一定要上报大商在岐地设立的监管司,打上位了巩固各地的治安,在每个方国都有设立监管司,那个周大松那么冤,只是为了推广大商的酿酒术!正待她再次准备前行,面前倏然拦出了一只手,又是子辛?他又拦住她!
“原以为苏家的人最具谋略,深知天下大事,可如今一看,啧啧……”子辛戏谑地将苏懿打量了个遍,一脸欠揍的样。
“你再说一遍!”苏懿一字一顿斜眼瞪着子辛,他敢再说一个让她不顺耳字?!
“苏大小姐,身为下任神女,苏扈没跟你说过岐地‘寸土寸灾’之事吗?”子辛好似整暇地望着正在斗气的苏懿。
“寸土寸灾?”听闻此言,苏懿抬眸,不可思议地看着子辛:“怎么可能?周不是每年都鼓动各路诸侯多多上贡于我们大商的吗?而且西侯姬昌先生也一向以仁为名的。”子辛到底葫芦里在卖什么药,挑拨吗?可老狐狸也没跟她提周方国什么寸土寸灾之事啊,老狐狸不是一向窃听五湖四海纵观八方的吗?
“姬昌在各路诸侯们心中为仁并鼓动他们多多纳贡于商与他本国交多少纳贡有联系吗?据我所知,周方国这几年一直在闹天灾,收成微乎其微,而商这几年一直在拨送粮草于周地解旱解捞。他们的纳贡恐怕大有文章。”子辛扬眉深思道。
“我……我管他呢!这和你阻止我救人有必要的关联吗?!你躲开,我要将这么无法无天的事上报商设立于周地的监管司,让那些当街随便乱抓人的人知道什么叫做王法!虽然子辛所说的那些也令她颇为惊恐,但现下得先救人。”
细心一把扣住苏懿的手臂:“怎么没有关系,在一个连粮食都不能自足的地方谈以粮食酿造的酒,岂不是赤果果的嘲笑这里掌事者姬昌的无用吗?他千方百计地创立禁酒令就是为了巩固民心!相信我,那个携酒来此的周大松在三日内,必死无疑。”站在姬昌的角度上,只有杀鸡儆猴,才能震慑住周人,斩断其他人的这种念头。
“我不……”苏懿一甩长袖,目色愠恼。
“住口,你现在要担心的不是那个人,而是我们自己!”说着,子辛将苏懿一把扛在肩上,他们自从来到这个地方就有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事情接踵而来,这小妮子还尽添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