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女人明白了来者的身份确是比自己高了一层,一时也就怯了。可再一瞅对方面黄肌瘦的只剩下一副骨头架子,身上的女人相少的都没唐老六头上的毛发多,便又陡生了足以让她自豪的优越感。
这优越感在作祟,搅得胖女人斜着眼撇着嘴得意忘形道:“哼,有什么了不起的,连一点女人味都没有,难怪——”
这一声哼是引火,胖女人的优越感是导火索。“我让你个臭婊子得意……”
唐老六老婆被点燃了,为了正名定分呼地一声冲上去,对着胖女人的肥脸抽了个山响。
猝不及防地被来了这么一下,胖女人如何干休,反应过来后立即伸手还击,还一边不断地说:“真是可恶,太没素质了,太没素质了……”
两个女人顿时撕扯在了一起。唐老六也插进来,背对着胖女人面对着自己的老婆,这些天来他大概是助阵胖女人助惯了,伸出来的手却是在推搡明媒正娶的妻子。
“打人了打人了,儿子快过来。”
……不曾想暗地里忽地杀出个勇猛的壮小子来,挥舞着拳头照着唐老六的秃脑袋就来了个“劈山救母”。唐老六的秃脑袋也不比山坚实,一着就被劈开了,开了个血流满面国色天香……
第二天,唐老六的秃脑袋上顶着块耀眼的纱布,依然出现在厂子里。电是厂子的命脉,唐老六是命脉的管控者,没他可不行岂不是不要命了?厂领导鼓励唐老六轻伤不下火线,你这属于私伤得私自解决,不能给病假;唐副总也毫不吝啬地夸奖唐老六是自作自受,同意他自作自受不同意他休息。
其实唐老六也不委屈,他头顶的那块纱布,算是他儿子颁给他的奖章,在一定程度上填补了秃脑袋的空白……他的私伤已经得到了很好的解决。
从此后,唐老六素食简行,一时怕是不敢再偷吃外面的荤腥了。每天上下班骑一辆电瓶车,有时候忘了充电半路上不给力,唐老六宁愿推着它回家,也不去拦专车挤公交。
到家后只说在厂里加了会儿班,都不好意思说是没电了,你是电工还会少了电,谁信?不管怎么说还是家里好,家里的饭菜就是香,外面的都不能和它比呀!唐老六还会对儿子老婆这样说,好像是重新找到了家的感觉。说这话时,唐老六头顶的那块奖章还在不停地闪耀,他不能这么快就忘记了儿子对他的奖励。
唐老六算是找到了回家的路,老婆孩子是至亲家人他不能忘怀……却又有人对他也难以忘怀。
自从唐老六光荣受奖后,胖女人便再难得一见那颗秃脑袋,闹得她日思夜想的还要吃食堂里那难以下咽的饭菜,弄得她再去仓库时,差点都在那个走路都打歪老不死的面前失了节。但她只对唐老六忠贞,从一不二,愣是在诱惑面前把守住了贞操。
失去了唐老六的助阵,喝女乃茶品咖啡都少了味道没了兴趣;受其他女人的负面影响,拉撒睡也变得很不自在。没几天胖女人就受不了了,但她还是自以为这不过是暂时现象,大门敞开着唐老六一定会主动找上门来的……
却不想事实出乎了她的预估,想想唐老六秃脑袋上开的口子也应该长的差不多了,怎么还不见他的影子?胖女人离不开那颗秃脑袋。
这天下班时,在厕所门口男女之间的位置,让胖女人撞见了唐老六,唐老六赶紧咧着嘴捂着秃脑袋,就要往男厕里溜。其实并没有撞上分毫,即便是撞上了,不管是碰到胖女人的哪个部位,也不会产生让人咧嘴捂脑袋的严重后果,她哪个部位还不都是皮泛泛肉实实的?这点唐老六心里明镜儿似的。
胖女人自然更能自觉自悟,觉悟的胖女人便在男厕门口,一把揪住了想溜的唐老六,意欲行使她的女权。
“干什么?我有伤的……”
想不到还没分辨出任何理由,唐老六就提前耍起了无赖。
他秃脑袋上的那块奖章早摘了,留下了一块不灭的印记,说明他的外伤应该愈合了,有伤只会是内伤,那玩儿好的慢,什么时候能好利索了只有唐老六自个儿知道。
“你有伤,我还有伤呢伤的比什么都厉害,每天吃不下饭睡不着觉,人都瘦了好几圈……你说怎么办?”
胖女人也不含糊,一下子变得伤不起了。
“我怎么知道怎么办?以后再说吧……”
胖女人一松手,滑头的唐老六又想溜,他深谙缓兵之计。
“不行,我现在就要说法,你得给我个交代。”
胖女人明白唐老六耍的花招,刻不容缓不依不饶。
这一对男女混杂在男厕门口闻香食味鼓舌喧哗,闹得内急的人跑过来后都怀疑是不是跑错了地方。不会吧,厕所变馆子了男女都不分?闹得车间主任生产科长公司副总都被吸引过来,他们正在为厕所的脏乱差感到头疼,准备下大力气整治不知道该从哪里下手。
这下好了,他们一下子就找到了入口。他们一致赞同唐老六和胖女人之间的男女事,扰乱了厕所秩序破坏了厕所风气污染了厕所环境,严重违反了厕所的规章制度,属于典型中的典型,一定要狠抓不放一抓到底……
胖女人一时被三层领导压制,压得再皮实的她也觉得有些吃不消,手里一没劲一放松,让唐老六及时逃月兑成功,兔子一样缩进男厕里死也不出来。胖女人后悔不跌,好不容易逮到手的兔子因为一时大意,又让它逃进洞里怎叫人甘心?不甘心的胖女人便守住洞口,等那只兔子探头不信它不出来。
三层领导见状立即表明态度说,你再这样下去就不是违反厕规而是违反厂规了,后果很严重吃不了就要端着走。这回胖女人没被吓住,想想自己走南闯北的也见过些事领教过不止一打男人,什么时候被吓倒过?管你什么规你还能规到我维权吗?
“我又不是不讲理的人,只要你们给我做主,我马上就不违规……反正都这么回事了,干脆说,他得赔偿我青春损失费——”
走南闯北的胖女人不说是见多识广,倒也是见过些世面知道怎样摊牌,但又觉得自己摊出的理由似乎有点美中不足。
青春这东西毕竟离她太遥远了,再怎么想抓怕也是抓不到手了,难免的就会显得理由不充分。这样会被人笑话的还以为我找不到理由似的,胖女人寻思,果然就看到三层领导发出了一层比一层好看的笑。
“说得准确点,应该是名誉、名誉损失费。”
被三层领导的三层笑启发,胖女人终于找到了着点边的东西。只是名誉这玩意儿她也是好多年都没碰过它了,生疏得很,一说出口便感到别扭得难受,吃不准它还买不买自己的帐。
三层领导仍然在笑,笑得更好看都笑出美丽来了。
笑得胖女人心里不由得一阵阵发毛发紧,赶紧的她就及时转向洞里喊话道:“唐老六,你就缩在里面吃屎吧!让你吃个够看你吃到什么时候。你是站着撒尿还是蹲着撒尿,你还算是个男人吗?”
喊过一通话仍不见动静,不要是被屎撑死了吧!胖女人又不放心起来,晃着臃肿的身子就要往洞里挤。
三层领导看不过了,电是厂子的命脉,唐老六是命脉的管控者,他们不能眼看着唐老六吃屎被屎撑死要了厂子的命,也不乐意胖女人进去把唐老六逼入绝境,违规又违法。
三层领导一商议,便果断决定派出下两层领导进到洞里,规劝唐老六出来面对形势,不能再吃屎了要了厂子的命。剩下的上一层领导唐副总直面胖女人,以女人心换女人心地开导胖女人,不要一时糊涂犯下大错。因为现在命脉的管控者唐老六,被眼前的这个女人管控着,唐副总明白打蛇打七寸,得先控制住这个总是可恶别人的胖女人……
其实唐老六都不用规劝,也会马上出来面对的,倒不是因为害怕吃屎,而是因为他已经对着儿子老婆发过誓,下班回家不再超时,无正当理由超时了甘愿受罚。如果没有可靠的缘由,他们一定会严加审查的,那才是真正的吃不了端着走呢……
现身的唐老六软不拉几的,被厕所里的屎尿味熏陶得秃脑袋都黯淡了,哪里还会有半点男人的样子。就是铁石心肠也会看着不忍恻隐心起,何况胖女人的心也是肉做的还比别人的肉更多。
“为什么躲着我?”
胖女人认为还是有必要查明真相。
“不是我躲着你,实在是——我现在连香烟都是老婆给买的,哪里还会有……不信你去问我儿子,我们家现在由他做主。”
唐老六一副苦兮兮的穷相,他都不想做什么男人了。唐老六那个不孝的儿子连老子都打,禽兽不如的东西还会对别人留情?去问他?指不定会遭受怎样的厄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