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吉顿时就变成了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另类。唐吉不想成为另类,就去找知己诉苦。
“不奇怪。”
不等唐吉把苦诉完,秦老板便“道不同不相谋”地给了个结论,同时庆幸自己今天有人上贡,没有去食堂遭受那一出。
唐吉一意孤行地还要辩白道理,没有向正常轨道球赛球星上行驶的意思。
秦老板被唐吉的偏执闹得有些不耐烦了,投给唐吉一个白眼,拿起手机自顾自地一边翻看一边意味深长地说:“人家都能吃,偏偏就你不能吃?”
好在秦老板只是在心里这样说并没有说出口,还是照顾了知己的面子,让唐吉不至于太失望。
此后,抱有“只要吃不死人就得吃”,或是“人家能吃我也能吃”想法的大有人在,食堂里并不缺少冒死者光顾。何况并不见有人被吃死,敢于去吃的人都有一定抗死的能力。
但也有相当一部分顾惜性命的,不想中招冒这个险,却又耐不住饥饿,便频频冲击小卖部。闹得小卖部的销售额不断疯涨,比gdp涨得都快……闹得那个姑妈也是妈的小卖部主直呼想不到。
唐吉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去改变食堂的风格,又不愿意助长小卖部的销售额,只得硬着头皮去冒险,每次工作餐都吃得很不安生。
他不甘心就这样被折磨下去,终于让他逮着个生产科长值班的机会,憋得急了一吐为快地说:“范科,有件事早就想向你反映。食堂里也太过分了,馊了的饭菜还打给人吃。他们不能把中午剩下的饭菜留到夜里,十几个小时呀,怎么能保证不变质?大家也没什么高要求,最起码吃上一口放心饭总不过分吧!‘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这可不是小事情,一旦吃坏了肚子,搞不好弄出个集体中毒事件,问题可就大了……希望您能重视,像抓生产一样去抓一抓……”
生产科长被夜尿憋醒,睡眼惺忪的刚从厕所里出来,怀着放空后的轻松正要去巡视车间,突然被唐吉吐出来的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东西堵在半道上,根本就不想被破坏了刚刚得来的轻松,最好的办法就是拒收。
“啊,这个这个嘛,还是要逐级汇报……”
唐吉这就以为自己的宝贵意见快要被采纳了,想不到生产科长接着说:“这个你得先向你们车间主任反映。”
说完,生产科长绕过唐吉径直走去,他的睡意还挂在脸上,他可不想被这些个乱七八糟的东西打消,就当他是天外来客的天方夜谭。
娘的,还和我耍起了官腔,你范科行,但千万不要作奸犯科……唐吉恨恨地想,都忘了去厕所里放空那些不该留的东西。
想不到的还有,从不娇贵的老蔡竟也会想到被娇贵一回。这天他被娇贵折磨得实在是睡不着,连饭都不想吃。
他迟迟疑疑地找到车间主任,吞吞吐吐地说:“主任,我想、我想请一天假。”
“请假?你想请假就请假?现在都这么忙,你当厂子是什么?太想当然了,一点组织纪律性都没有。”
主任奇怪的都要被震惊了,想不到这家伙怎么会突发这般奇想。
“我这里胀胀的、火辣辣地疼,走路也走不动,模一模头都感到烫手……”
老蔡吃力地举起一只手,果真的就去模了一下头,以证实到底还会不会被烫着。
“不行,你说请假就请假呀,哪有那么多事?都像你这样我还怎么安排工作?有毛病明天有的是时间,自己去看,也不耽误你上夜班。”
主任一语道破了老蔡的诡计,背着双小手从老蔡的眼面前晃过去。车间主任的明断刺醒了老蔡,就是的呀自己从不会娇贵,怎么回事今天突然就昏了头,竟然会想到请假?老蔡极力地克制着自己,可不争气的是他那颗沉重的脑袋,一直到上班时都依然昏昏沉沉的抬不起来。
“怎么了老蔡,走路都摇摇晃晃的走不稳,喝酒啦?”
唐吉见到老蔡,一脸的惊讶。
“没有,哪里会有酒喝——上班、怎么能喝酒?”
老蔡强忍着晃到机器旁,端起一箱产品,意欲进入工作状态。
“哎哟。”
他在月兑外套时,突然失声叫道。只见他满是奖章勋章的胳膊,经不起重叠的功勋之累,早已肿胀起来都肿胀的发亮了,有几块地方还流出红的黄的血水。
“啊呀老蔡,你真的是不要命了,都伤成这样了你还来上班?赶快去医院看呀!”
唐吉惊叹道,吸引了混时间的顾龙也忍不住凑过来看,表示被老蔡的不要命精神征服。
“厂里忙,主任也不让请假。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前几天还不是好好的吗?想不到现在会变成这样……”
老蔡不好意思唐吉的惊叹顾龙的被征服,想不通的他还在努力地寻找理由。
“太没有人性了,都干成这样了还不让请假。我们不能像他们一样没有人性,老蔡你歇歇,今天的活有我们来做,明天赶紧去医院……”
唐吉该出手时就出手地拦住老蔡,傻小子顾龙也从失恋的烦恼中走出来,自告奋勇地加入其中。老蔡感动地说不出话,硬是被他们娇贵了……
从痛苦中走出来的人,洗心革面的往往就要变个样子,顾龙便是,甚至还捎带些了坚定。
“‘婊子成群,处女难寻’呀,手里没钱说什么都没用,等我挣了钱再说吧!但不会在厂里找,也没一个好看的。”
顾龙如是说,大有超凡月兑俗之意。
他把失恋的痛苦转化成工作的热情,在工作中找到乐趣忘了相思。他生来就是个干活的快手,活干得奇快绝对算得上是超速度,先前他不是不能干而是不想干。早早的顾龙便完成了任务,一高兴还会超额完成。他有大把的时间睡觉玩手机,到外面帮助别人找人吹牛,何止是三不误……
唐吉对顾龙“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变化感到高兴的同时又不免惊奇,这种超速度都超乎想象超的让人不安。稍作留意,便不难发现顾龙的超速干活法的奥秘。只见他把待检的产品呼地倒满检验口,不等机器反应过来便就打开盖子,飞快地取出鱼龙混杂并不曾得到检验的产品,眨眼功夫一批产品就算检验完成。
加压检时,更是哗啦一声把整批产品倒进不大的检验口,都看不到酒精酒精早被产品给埋没了,你再怎么加压也难分辨出哪条是鱼哪条是龙。本来要两次三次才能完成的事,顾龙是一次就把它搞定,效率陡然间被他提高了数倍……
不由让唐吉想到了赵坤的四快并一快,但不管他怎么并,要是拿来和顾龙的超速干活法相比较,明显的就“小巫见大巫”地差距甚远。
“顾龙呀,你这样干快是快但能检出漏来吗?这些可不是免检产品,要产量也要有质量呀……”
发现了奥秘的唐吉,到底还是忍不住地提醒顾龙,对他的超速干活法产生了质疑,尽管他无权制止。
这不是要降低人的工作热情打击人的积极性吗?居心何在?顾龙却不以为意不为所动,依然我行我素,因为有人在支持他给他鼓劲,他有更强大的现实和精神支柱。
“小伙子不错有上进心,活干得又快又好,真是‘有志不在年高’啊!”
车间主任及时肯定了顾龙的超速干活法,赞赏有加。
“老蔡你要学学人家,一点活都让你干的那么费劲,看人家是怎么来的……”
车间主任还不尽兴,不忘教训老蔡道,为他树立了一个可供学习的榜样。老蔡本是有个请求要向主任说的,被车间主任一教育心里一慌也就忘了。但对于顾龙的超速干活法,他怕是永远也学不来的了,只好暗自神伤骂自己是个笨蛋。唐吉也无话可说,世事难料变化的真快呀!看来自己也被顾龙的超速度完全地给超越了,五味杂陈的心里很不好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