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认为,是你阻止我的速度快,还是我将这把刀插/进我的血管里的速度快。”先生满脸笑容地看着伊莫顿,也不知道他是怎么看出伊莫顿在偷偷蓄力的,总之,当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还将手里的匕首往自己脖子里按了几分。
“……你觉得我会因为你这个威胁,而放弃吗?”伊莫顿的脸阴晴不定。
“哦?那么就试试好了。”先生一听,无所谓地耸了耸肩。伊莫顿想用自己对他的生死完全不在乎的方式让先生死了这条心放下匕首和经书,他认为只要是人类都会惧怕死亡,可他并不知道,对于先生来说,*的生与死完全是一件无所谓地事情。
所以当先生手开始发力的时候,伊莫顿立刻出声制止,从他的表情可以看出来他的惊讶:“等等,先生。”
“怎么?你改主意了?”先生停了下来,他早就拿准了伊莫顿不会真让他死,所以并没有用力,不过这伤口还是有点大,血顺着匕首流到了他的手指上,衣领上,衬着他那张表情淡然温和的脸,显得格外诡异。“那事情就方便了,欧康纳先生,请你将伊莫顿手里的钥匙拿过来,可以吗?”
欧康纳还处于震惊之中,听到了先生喊他,立刻回过神,走到伊莫顿面前,本以为他还会变出什么沙子攻击他,结果他什么也没做,只是静静地站在原地,目光深邃而痛苦地看着先生。
“你就这么想让我死?好,如果这就是你的愿望的话……”伊莫顿苦笑着拿出了钥匙,主动放在了欧康纳手里。他的声音里包含了太多太多的情感,伊芙琳听了,都忍不住心揪起来——为什么感觉上……先生才是他的爱人,而不是那什么鬼安卡苏娜姆?
先生笑而不语地接过钥匙,打开了《太阳金经》。这个时候,伊莫顿明明有很多机会阻止他,但是,他什么都没有做,只是一动不动地看着先生,看着他低头翻阅经书时专注的样子,就像三千年前,当他还是一个孩子的时候,天天都能看着他,静静地垂着眼,睫毛纤长。
几秒钟之后,他似乎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轻笑一声。“伊莫顿,你错了。”他有些意味不明地轻声说道,在伊莫顿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语速飞快但吐词清晰地念出了那条咒语。
伊莫顿听到了这条咒语,脸色骤然一变——这不是能将他至于死地的咒语,而是……而是自杀性质的咒语!只是念出这条咒语的人,不仅仅是*上的死亡,他的灵魂也会被阿努比斯永远毁灭!
伊莫顿立刻发动了能力,企图将先生手里的经书夺过来,但是晚了,现在一切都晚了,先生已经吐出了最后一个字,强大的死神之力将他包围,伊莫顿的沙子被全部挡在了先生身体之外。
“……你在干什么……”伊莫顿有些艰难甚至绝望地说着。他阻止不了,他无法从死神手里将他夺回来,他只能眼睁睁看着他死,看着他灵魂永灭,永远无法复活!
“做我这五千年以来,做梦都想要做的事。”先生的笑容里带着一丝解月兑。他等了这一天,足足等了五千多年,他已经一刻都不想再等了,天知道他有多么盼望着这一天。
伊莫顿听了这句话,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看你这表情,大概是明白了吧,伊莫顿。”先生感受着那在身体里到处流窜的阴冷气息,再次举起了匕首,“在遇到你的时候,我已经走过两千多年的岁月了,你只是一个受害者而已,真抱歉。”
先生说着,声音里没有一丝愧疚,直接一刀插/入自己的胸口。
真的很抱歉,伊莫顿,只是希望这一次……
伊莫顿为了复活先生等了足足三千年,然而当他终于找到了他,他却要死在他的面前,而且,他明知道他对他的思念与渴求,还如此利用他的感情……伊莫顿感觉不到任何重逢的喜悦,复杂的哀痛几乎夺走了他的呼吸,他只能眼睁睁看着游离在先生四周的黑气,突然凝聚起来,冲向他的眉心……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一抹金光浮现在他的皮肤上,和那股黑气形成了掎角之势。本来气若游丝的先生仿佛重新得到了力气,他面色苍白的看着一光一暗两种力量对抗,眼中第一次,出现了绝望的神情。
两种力量的对抗越来越激烈,很显然它们谁也不想退让,光与暗的势力逐渐蔓延到整个墓室,然后一声足以让人耳鸣的巨响响起,两股不分胜负的力量就像突然爆炸一般,闪光照的人睁不开眼。
也不知过了多久,眼前的光才渐渐消失,周围的景象渐渐清晰起来。伊莫顿放下遮挡着闪光的手,看着自己身边的景象,不由得微微一愣。
这里,不是哈姆纳塔的墓室。
恢弘的木质建筑隐隐透露出古老的威严以及时间的沧桑,古埃及人很少会用树木来当做建筑材料,因为他们的森林覆盖率很小,所以,这还是伊莫顿第一次看到木制的房子,而且从其无不尽其雄伟的风格来看,这里显然不是埃及。
在他身边,还站着几个模样怪异的人,伊莫顿只看了一眼便知道,这些人和先生绝对是同族人。他们穿着长袍,愁眉苦脸,战战兢兢,如临大敌,似乎生怕下一秒就会被什么可怕的人夺取性命一样,看都没有看伊莫顿一眼。
伊莫顿轻轻皱起眉,手指微动,无数细碎的沙便从他长袍袖口里洒落在地上。没有风,细沙自己动了起来,向旁边探索着,但令伊莫顿意想不到的是,他散出去充当探雷工具的细沙,竟然从那些看起来就是实体的装饰家具,以及那些人的身体里一穿而过。
全是幻象啊。伊莫顿将细沙收了回来。
突然,一个庄严的乐器声响起,听到了这个声音,那些东方人的身子一抖,立刻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伊莫顿疑惑地看着他们颤抖的身体,还没想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就感觉到一股奇怪的力量从自己身体里穿过——一个身穿黑色华服的男人穿过他的身体,迈着不急不缓却又像精确丈量过的步子,走到高高在上的王座之上,转过身,黑袍在空中划过一道凌厉的弧度,坐了下来。
伊莫顿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他不可置信地看着那不怒自威地倚靠在王座之上的男人,披散的黑发,剑眉入鬓,琥珀色的星眸如同黑夜里野兽的冷光,鼻梁高/挺,薄唇没有一丝弧度,若是单从相貌上来看,这个男人,就是他的费舍尔里拉!
但是……伊莫顿慢慢走上前,眼神里有些疑惑。他认识的那个男人,总是温文尔雅的微笑,一举一动都优雅贵气十足,处变不惊淡然自若,浑身散发着一种让人心静的气质。但这个人……仅仅是坐在原地什么也不做,身上那永远掩盖不了的杀气以及冷漠的威压就足以让人心惊胆战。
“谁给你的权利让你轻举妄动了。”王座上的男人轻声道,一样的声音,却没有先生的温柔,清冷的就像一把刀,慵懒的琥珀色眼里闪过一丝让人腿软的戾色,漫不经心地盯着伊莫顿。
伊莫顿停了下来,他看得见他?
“王,”伊莫顿身后传来一个战战兢兢的声音,他侧身看了一眼,一个身材比王座上的人还要健壮的男人不顾周围人的眼色,豁出去一般站了出来,“末将……有一事……”
“呵,你心软了吧,大将军。”还没等他说要,先生就冷笑一声,“以战养战的方式让你怜悯起那些弱者,可悲的人性又让你心疼那些当做炮灰的废物。你反对我的战略,是吗?”
“……是的,陛下,虽然他们现在还是我们的敌人,但未来那块土地必定是我们的,烧杀抢掠取得补给的方式只能求得一时的便利,但以后想要把那块土地养起来,取得民心,恐怕……”将军原本振振有词的声音在先生的注视下越来越小。
“现在,他们还是敌人。”先生冷冷地看着他,那目光就像是在看一具尸体,“至于以后他们怎么生活……这与我无关,如果他们想活,总会用一切手段活下来,这世界永远比你想象的还要残酷,活不下来便是弱者,我不需要弱者,这样的臣民,对于我来说没有生存价值。”
“至于那些充当炮灰的士兵们……”先生拉长了语调,用着满不在乎的语气说,“我的棋子,总得有些牺牲价值。”
“可是,陛下……”
将军的声音被先生起身的动作打断了,他缓缓走到跪在地上的将军面前,微眯起眼:“你是个聪明人,帮我取得了几场升级,将军,但……”
银光一闪,鲜血飞溅,一颗狰狞的头颅滚到一旁。
“我不需要质疑我决定的狗。”先生一脚踩上还在抽搐的无头尸体,慢条斯理地将刀上的鲜血擦到跪在地上的另一个人身上。因为他离将军比较近,飞溅的鲜血有一大半都溅到他身上,感受着先生在他身上划过的刀锋,他止不住颤抖着,匍匐在地上头也不抬。
伊莫顿看着自己眼前陌生的男人,刚想抬起手触模他脸颊上的鲜血,周围场景一换,血腥的尸体不见了,无数身穿薄纱的美女在大厅里旋转,靡靡之音伴随着无数人的低声谈论,高坐之上,依旧是先生,只是他已经换了一套白色的华服,身边还依靠着一个柔若无骨模样娇媚的女人。
“黎王,臣妾敬您一杯。”那女人软声软语道,正常男人听到这声音肯定连骨头都酥了。
但先生只是懒洋洋地瞥了她一眼,微微一笑,那笑容既邪魅又危险。在杯子快要触碰到他的嘴唇的时候,先生猛地抓住了她的手臂,将酒灌进了她的嘴里。
“你才刚刚被进献给我,就想着杀了我啊……也许你们该换一种方法了。”先生捏着她的下巴,猛地吻了上去,堵住了她企图将毒酒吐出来的嘴。
没过多久,先生放开了她,他的嘴上全是黑血,那女人吐出来的黑血,她的眼神一直保持着临死之前的不可置信,她不明白为何他竟然没有死。
“下毒,对于我来说没有任何用处。”先生舌忝了舌忝嘴唇,一只黑色的蝎子突然从女人的衣领里钻了出来,乖巧地爬到先生的手指上。先生模了模那只大蝎子的身体,一脚将女人泛青的尸体踢到地上,“既然你这么喜欢下毒,就让你的族人全部处以毒噬之刑好了。”
台下依旧莺歌燕舞,没有人看那女人的尸体一眼,仿佛对这事习以为常。
然后,画面又开始转换,从宴会到厮杀的战场,从战场到卧室,从卧室到朝堂,数不清的镜头转换,让伊莫顿深刻意识到,在先生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诅咒。分离。重生。
先生的生命里,只有这三个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