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床的哨声响起,刘少林一轱辘爬起,发现昨夜挖地道的周斌已经起床,马三伟还在呼呼地睡着,一定是挖土挖的太晚,他连鬼子吹的起床哨声都没听见。M
李淮山连忙示意周斌弄醒马三伟,他看了看谢洪鼎。
谢洪鼎点了点头,忽然与李淮山不约而同地拉开自己的被子,那里尽然藏着一小袋鲜土。
“每个人出去的时抓一把放口袋,背矿石时偷偷地扔掉!”谢洪鼎命令着。
刘少林与刘富贵经过的时候,也各自抓了一把放在自己的口袋里。而谢洪鼎拍了拍刘少林的肩膀,“不要忘记你的任务!”
“放心吧连座。”刘少林说。不知哪来的力量,他竟然不像昨天那么犹豫,他开始充满自信,相信他能完成连座和李淮山交给他的任务。
天很阴沉,云层乌黑得好像倒扣的水碗,随时都有倾下的可能。远处的的天空有雷电闪烁,与海连接。在电闪的那刻,战俘们可以看到上松町那些屋角挑檐在黑暗中忽明的影子,而港口那端,早不见那几条个头硕大破旧的运俘船。
在所有的战俘走出屋棚,在鬼子的打骂声中向后山矿洞走去的时候,刘少林都在往史密斯上尉的身前凑,而他凑到他的旁边,又突然感觉不是时候。因为日本兵一个接一个地站着,没有一点的空隙。
而刚刚走到半路,这里的头顶上忽然雷是雷闪是闪呼啦啦地下起了雨。雨越下越大,有种可天倒的感觉。所有战俘的身上都淋湿了。
一些战俘开始叫,这种天气,哪能再去干活儿?而日本兵似乎对于下雨早有防备,他们伸开伞或穿着雨衣,举着干牛鞭,不停地吼骂击打着战俘,催着往后山上去。
这是个让战俘崩溃的一天劳动,瓢泼大雨下起来没完没了,所有的战俘都在雨地里干活儿,矿洞里虽然好些,但一些雨水显然渗入矿洞,一段一段的洞里,水有半人之深。
少林和富贵的身上都有鞭伤,伤口在雨水的浸泡下,有种说不出的蛰痛。而饥饿、脚伤和长久在雨水浸泡湿衣服贴身所造成寒冷,又让他们痛苦异常。很多战俘开始剧烈地咳嗽,似乎被淋得感冒。
史密斯上尉背完一袋矿石后,他又钻到车站的厕所方便,史密斯上尉对于草丛方便,似乎不是那么喜欢。
刘少林瞅准机会,他也第一次用了他的五分钟方便时间。
他蹲在史密斯的旁边,看了看四下无人,在右手抠着**的同时小声地说道。
“上尉先生,我们连座让我告诉你,在第17间房窗户下面挖。”
“挖什么?”史密斯停下了右手手,一脸的疑惑。
“地道。”刘少林轻声地说道。
“……”史密斯想了足有一分钟,最后才点头笑了。也许在战俘营,为了生存,在共同的敌人日本鬼子的面前,他们要再次冒着生命的危险和中国人同盟。
这个时候,走进了另外几位战俘和日本兵,史密斯连忙起身。
“右手抠屎,左手吃饭,真不是滋味!”
……
大雨似乎下个没完没了,在中午食堂送来糠团的时候,因为没有东西遮挡雨水,致使糠团和着雨水全部变成了糠粥。这让战俘们只能排着队,在雨水中,从饭盆里双手捧出一捧去食用。
而大家的右手,还带着丝丝的臭气,可不管是哪国战俘,已经无法再卫生起来,饥饿可以让人忍受很多。
吃完掺杂着雨水的糠粥,一些战俘咳得更加厉害,有些弯着腰喘息,直咳出一口口的血来,加上鬼子监工的鞭子,和一百多斤铁矿石的重压,直接倒地不起。天黑的时候,有六七位战俘,死在雨地之中。
刘富贵也咳了起来,不过少林一直安慰他,让他尽量背着矿石走快些,让体内的热量去抵御雨水的冰凉。
可富贵的身体无法和少林相比,他说他有些头晕和发烧。
“富贵,你一定要坚持,不然我们就完了。”刘少林担心地看着他,并伸出一只手,在富贵的背后帮他托着石头。
好不容易把铁矿石装上火车,他们拿着空袋子回往山上的时候,突然几个日本兵拿着枪指着他们。
“你们地,过来,挖坑地干活!”
大雨瓢泼,少林心说挖坑干嘛。但又不敢多说,和富贵被鬼子用枪逼着,来到距离矿洞三百米的半山腰停了下来。
被逼来的还不止少林富贵他们,还有一名法国战俘、一名澳大利来战俘、一名加拿大战俘、两名英国战俘,三名美国战俘,另外四名中国战俘。
鬼子扔给他们一人一把铁锹,然后围四周让他们开始挖坑。
这是一片鲜土,刘少林挖了几锹,感觉有一丝丝难闻臭味飘上来,是尸体的那种腐臭,少林对这东西太过敏感。
自从被俘,不断地与死亡接触,鬼子的不断杀人,他对于那种气味太过熟悉,特别是王叔青背克里,对他印象可说几辈子都忘记不了。
这底下一定埋着前几天死去的人。
但他们不敢说话,只能挖土。
在挖了二尺深,一些人手人头人脚人胳膊便露了出来。这些战俘是前些天有的是累死有的是病死有的是被鬼子监工打死,尸体放在路边,集中挖坑下土时就有些变质。
而现在早已臭气熏天,让少林富贵有种呕吐的感觉。旁边的日本监工,似乎也不能忍受,纷纷戴上了口罩。
而战俘们是没有口罩的待遇,他们只能若无其味地继续挖土。好在滂沱的大雨,可以把那些腐尸上散发的臭气向土壤里冲刷。
腐尸上的山土清理完毕,十几名战俘连忙跳了上来。
刘少林能感觉脚底下被磨穿的鞋底,能把腐尸的冰凉和恐怖传导上来。
就在他们跳出坑的时候,另一群战俘则抬着今天刚刚累死淋死病死的战俘尸体过来。
他们把七具尸体扔进了土坑,鬼子挥着手示意少林他们铲土覆盖。
但突然,一名中国战俘和一名英国战俘同时看到了什么东西。
他俩马上跑到鬼子兵的监工面前。
“太君,有两个人还在动,是不是抬回去治疗一下?”那名中国战俘擦着脸上的雨水向日本人说着。
“Topeoplearestillalive,theyneededialtreatent!”
那名英国战俘也向日本人说着。
刘少林擦了擦眼睛上的雨水,他仔细看去,果然在丢到坑中的战俘中间,有两名的身体还在动弹,看着他们的稍稍还能分清的军服,一名显然是荷兰战俘扬着手,眼睛睁得大大的,似乎渴望着救助;一名美国战俘则在不停地叫着“Helpe!Helpe!”
但鬼子兵似乎并没有看到这一切,而是一挥手,示意着让战俘们填土。
而刘少林与所有的拿铁锹的战俘并没有立即执行下去。他们擦着倾泻的大雨望着日本监工。有两名还在活着的人,他们只想把他们抬出来,抬回去医治!
“ばかやろう!造反したいですか?すぐにすぐに盛り土!”一个日本军官模样的监工吼叫。
“Helpthe!Helpthe!”那位英国战俘还不死心,倔强地对着他说着。
“ばかやろう!”那个鬼子军官竟然拔出了驳壳枪,伸出来就对着他的胸膛扣动了扳机。
那位英国战俘,瞪着一种不解眼神,费力地抬起手,指着日本军官,然后慢慢地后仰,砸在了那名还在张嘴求救的美国战俘身上。
“シャベル土!シャベル土!”鬼子军官吼叫着,驳克枪再次举起,对着那名求情的中国战俘,以及拿着铁锹还在发愣的加拿大战俘“砰砰”两枪。
这就是日本鬼子的血醒屠压,似乎很有作用,剩下的足有六个国家的拿锹战俘,包括刘少林,已经惊恐得不能再惊恐害怕得不能再害怕麻木得不能再麻木,抡起铁锹,开始眼泪和着雨水,一锹一锹地往坑内填土,而坑里那位伸手的荷兰战俘和张嘴求救的美国战俘,则很快淹没在泥土之中。
而在雨伞之下的日本监工们,则握着枪拿着鞭一脸欢喜地享受着眼前这一幕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