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少林坐在会议的最外围,虽然对于英语很不了解,但他只听中文,偶尔问一下周排长。
赵谭的用处突显了出来,他除了会母语外,还会英语日语。赵谭把史密斯库克等说英语的翻译成汉语,又把谢洪鼎李淮山讲的汉语,用英语翻译出去。
反正刘少林听到谢洪鼎和史密斯上尉要求,会议以英汉两种语言进行。巧的是朝鲜战俘长官会中文,苏俄与荷兰法国战俘长官会英语,其他美英加澳西新菲都讲英语。这也让刘少林惊诧,世界上怎么那么多国家讲英语。
“因为早先英国太过强大,到处殖民,所以边殖民边撒种的情况下便有了现在的结果。”周斌开玩笑地说,“我说的是个事实,但事实往往不能表露出来,咱们只能私下说,不然你让他们听到了,听到了就要抗议你了。”
刘少林说,“我一句英语都不会说,他们也听不到。不管什么,咱们现在的共同敌人是日本鬼子,共同目的是活下来。”
周排长笑了下:“少林,看来你成长了。”
两人不再玩笑,开始认真听战俘领导们的大会。刘少林听到好似大会第一项是选十二国战俘领导委员会成员,根据战俘人数和国家分选出十四位委员。
十二国除了中国美国每国出两人外,其他国家每国均为一人。刘少林就听到赵谭在念委员的国别及名字。
中国选出的当然就是谢洪鼎和李淮山;美国是史密斯和戴维斯;英国是库克;朝鲜是金玉浩;菲律宾是派恩;澳大利亚是布鲁克;印度是桑贾伊;法国是拖马斯;荷兰是吕特;加拿大是贾斯汀;新西兰是大卫;苏俄是伊万诺夫。
接下来会议继续了几项,但太过专业的术语,让刘少林听得?*????加行┳呱瘛T谧詈筇致凼保?跎倭志图?罨瓷蕉运斩淼囊镣蚺捣蛱乇鹎兹龋?柿怂?锪撕芫玫奈侍狻Ⅻbr />
那就是苏俄与日本并没有宣战,他们这十八人(此时只有十七人),为何也在日本战俘的中间?
听过介绍,刘少林才明白,原来他们有十三人是海上一个侦察分队,因为快艇失去动力漂到日本海域,就被日军当成俘虏抓捕了;另外九人,则是苏俄派往中国东北执行侦察日本关东军行动而被抓的。在转运到上松的途中,他们二十一人被日军折磨死三人,前几天又死一人,现在只剩下十七人。
至于朝鲜战俘(一些自称大韩帝国),则是朝鲜抵抗日军侵略的抗日游击力量。日本强行吞并了朝鲜,但勇敢的朝鲜人民是不接受这个强加之痛的,一些人进行了英勇的抵抗。而被俘的朝鲜不知有多少数量,他们这二百人(现在只有一百九十二人),是由最初的四百多人变成的现在这个数字。
……
……
接下来的数天,战俘领导委员会都在开会。因为两千多名战俘,每天因为饥饿、疾病、被日军监工活活打死的不下三到五名。其中以中美两国战俘为最多。
每次会议,本来拟定好的议程,都被战俘领导的哭述所变成了悲痛回忆。而刘少林则越听越感到吃惊。
荷兰战俘领导吕特说,他们是在印尼战场上被俘,本来以为日本人会善待战俘,没想到他们把战俘关在集中营,饥饿鞭打辱骂刀刺日军虐待所至的疾病,许多人被折磨死。而一船船被运到日本本土进行掏矿的苦力,一路海船上又被折磨死不计其数,到了日本掏矿,同样要面对塌顶、瓦斯等威胁。他们这批是从日本北方转运而来,已经在日本从事苦力两年。
“唉,受虐待的不止我们中国战俘。”周排长无奈地摇了摇头,他看着刘少林,“所以鬼子越残忍,我们要越坚强。”
“所以我们要行动了。”刘少林握紧了拳头,同时看到英国战俘领导看了下加拿大战俘领导贾斯汀,两人竟然流出了眼泪。
他说他们是香港战役被日军所俘。而日本在把他们的一部分装在船上运往日本的途中,因为受到盟国潜艇的袭击,大船沉没。而日本派来的解救船只,只救日本的那些看守,很多战俘被活活闷死在船中,另一些战俘则淹死在海水里,一些则被直接用枪射杀,一些逃到小岛被中国居民所救,日军又挨家挨户搜捕,鞭打枪砸再次赶到船运到日本做劳工。
“和我们的命运一样!”马三伟小声地对少林说,“一路上所遇,和他们讲的不是差不多?小鬼子做事真丧尽天良!”
“你们这还是好的呢!”法国战俘领导拖马斯则大哭。
他说他们和盟国士兵在越南和老挝战场被日本人俘虏近四万人,但在死亡战俘营,被日军屠杀折磨得最后活下来所只有九千人。
“别说了,”史密斯上尉同样地悲痛,他竟然扑簌簌地流出了伤心的眼泪,一个身材瘦高的美国上尉就那样边哭边说,“每个国家的战俘,与日军都有一笔不可原谅的仇恨。我们的灾难起于菲律宾巴丹半岛。”
“当时在巴丹半岛我们被俘的接近八万人。”史密斯看了一眼坐在他不远处的菲律宾战俘长官派恩。
“日本士兵冲上来鞭打我们用枪托狠砸我们,抢去我们的手表、项链、钱包、戒指……所有值钱的都被抢光了,而且我一直珍藏的两根雪茄,这是杰克逊上校送我的一盒,没舍得抽完,结果也被他们抢了去。甚至连我的一支钢笔,也被一个日本士兵抢去。”
“然后这些疯狂的日本士兵押送我们到6英里外的战俘营,虽然只有6英里,但却是我们的死亡之路。”
“天很热,我们本来多天吃不饱饭,很多人还有月复泻脚气病,在日本士兵的打骂之下,没走多久我们就感觉饥饿和干喝。”
“一些月复泻的战俘憋不住,就去路边方便,但日本兵根本不允许,他们会一刺刀挑了出队者,或开枪把正往路边走的和已经蹲下来排泄的战俘击毙。”
“很多人不敢方便。有很多人直接拉在裤裆里。而日本人却不停地鞭打我们,用步枪枪托有事没事地狠砸我们。”
“接下来是体弱多病的战俘开始了恶梦,那些战俘身体本来就很差,经过这种高温饥饿干渴和打骂的折磨之后,一些人停在那里弯腰或蹲在地上喘息,但马上跑过来鬼子,他们举着刺刀毫不留情地将之穿胸;一些人晕到在路边,鬼子就用刺刀把他们钉死在那里;甚至一些走不快慢慢落队的战俘,被鬼子直接开枪击毙……”
“随着太阳越升越高,气温也越来越高,我们面临的最大问题就是干渴,那种干渴的滋味是一般人所不能想象的。”
“本来巴丹半岛有泉水和自流井,甚至一些当地土著也送来食物和水,但日军就是不让我们接近水源,那些土著也被赶走甚至遭到射杀。”
“我们越来越饿,越来越渴,但他们只在第一天时提供一个还没鸡蛋大的米饭团,然后再也不给我们食物。”
“随着时间流逝,我们的行进越来越慢,而日军为了震慑,会时不时拉出一些他们看不顺眼的人直接用刺刀挑死或射杀。”
“干渴越来越难以煎熬,我们看到水塘或者河流,不管它多脏,总有人冒死跑过去喝水。但往往还没跑到就被射杀或刺死。”
“而行进的最后几天,我们已经不是一个两个三个五个去冒死渴水,而是渴得实在难熬,一群群地冲到水塘或河流里去喝水。”
“而鬼子们用步枪射,用机枪扫,大片大片的生命,止于水源的旁边。”
“而且那些河水因为高温和污染肮脏不堪,冒着绿泡十分地粘稠,还漂着一些前段时间战斗死亡的盟军士兵尸体,而且已经腐烂生蛆。”
“就是从死人堆里爬出的战俘,喝上一口两口水,侥幸躲过日军的枪杀,也会因为严重月复泻而慢慢地倒下,并在鬼子的子弹射进身体后闭上眼睛。”
“一路上都是倒下的我们战友的尸体,那种可怕的场面,会让人一辈子不能忘记。就是到了战俘营,日本人更加肆无忌惮折磨我们,只两个月过去,我们近八万名战俘,活着的还不到四万人。”
“最近两年,他们又开始把我们运往日本本土做劳工,给他们掏矿、搬运、生产战争物质。而在我们从菲律宾运往日本的海上,我们同样还要经受种种的苦难,船被盟国潜艇误击,则全船人命葬大海;他们用来运送战俘的船舶破烂不堪,我们数百人被挤在阴暗的船底,而他们又用帆布把甲板蒙住,我们很多人被活活闷死,饥饿、疾病、鞭打、枪杀,能活着到达日本已经是万幸。”
“现在,我们在这里,在这个山上掏矿,我们仍旧以每天若干人的速度在死亡着……”
史密斯再也说不下去,哇哇地大哭起来。而且哭声很大很悲切,这可吓坏了其他战俘长官,谢洪鼎和戴维斯甚至立即扑上去捂住了史密斯上尉的嘴。
“CaptainSith!beareful,thedevilisjustabove,otheriseealldie!”
戴维斯出着一头冷汗,紧张地唇语。他真想不到一向冷静的史密斯长官现在竟然失控,并且这么激动!
而分别在穹屋两门旁边的负责警卫的刘少林和阿莫斯,连忙迅速地转身跑爬出去,向着各自的战俘营的出口,去察看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