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校区全集 降灵会日志(三)(新版)

作者 : 陈瑞生

那是新生入学军训结束后的第一个晚上,熄灯时后我并没有睡觉,而是和同寝室的室友们一起闲聊。这是我们进校以后第一次“秉烛夜谈”。

其实当话题刚开始时我并没有怎么参与,甚至最初在岳清然和柳絮高谈阔论的时候我只想快些睡觉,直到凌舞枫突然说起一个恐怖的传闻时,才引发了我的兴趣。

对了,差点忘了介绍一下,我们寝室连我在内只有四个人,我、岳清然、柳絮和凌舞枫。

记得那天晚上岳清然和柳絮正讨论着如何才能加入学生会的事,凌舞枫却忽然开口问了她们一个和这个话题完全不搭界的问题:“你们否听说过一个流传在学生会中的可怕传闻?”这个问题立刻引起了众人的好奇。

我至今依然记得凌舞枫当时那故弄玄虚的神情。“这个故事在校园里流传了很久,你们难道一点都没有听说过吗?”

“到底是什么故事?”岳清然显得有些迫不及待。

“是有关一条可怕的小路的故事。”

可怕的小路?莫非是校园怪谈之类的故事,这立刻引起了我的兴趣。

“可怕的小路,是不是鬼故事?快说来听听,我最爱听鬼故事了。”睡在上铺的柳絮探出了半个脑袋。灵异传说永远是校园里最让人感兴趣的话题。

凌舞枫压了压她的嗓子继续说了下去:“你们应该知道,医学院里有停尸房。”

岳清然说:“这谁都知道,怎么了?”

凌舞枫问:“你们去过学院的停尸房没有?”

柳絮摇了摇头说:“没有,难道你去过?”

“是的,在我听说了那个故事之后去了一次。我们学院的停尸房真的很奇怪,孤零零地坐落在第四校区的树林中,只有一条穿越树林的小路通到那,真够阴森的。而传说中所提到的那条可怕的小路,就在停尸房的不远处。”

岳清然有些不耐烦起来,打断她的话说道:“行了,别老卖关子了,那条小路到底有什么可怕的地方,快些说。”

凌舞枫接着道:“曾经有一个学生会的会员,因为晚上在实验楼里呆晚了,为了赶在十二点寝室关门之前回去,所以就抄近路从那条通往停尸房的林间小道回去,结果却再也没有人见到他。三个月后的一个晚上,他却又神秘的出现在第四校区的树林中,只是他被人发现的时候,已经神志不清,最后被送进了精神病院。”

“是不是真的哦?”不知为什么岳清然似乎是在有意和凌舞枫过不去。

凌舞枫也不去理会她,而是接着讲那个的故事:“从那以后就有不少人对他的神秘失踪和再次神秘地出现感到好奇,但至今也没有人知道到底在他身上发生了什么。他被人发现的时候不停地自言自语喊着:‘死人,好多死人!’并用手指着树林的深处。于是有人怀疑他在无意间进入了那片树林中一个不为人知的地方,并且看到了恐怖的景象,以至于精神失常。”

“这故事你是从哪听来的?”柳絮问道。

“我也是偶然在食堂里听高年级的学姐们谈论到这话题。”

“哈哈,在大学里总会有一些恐怖灵异事件的故事流传,大多是道听途说,有谁亲眼见过?”岳清然再次向凌舞枫发难。

“切,信不信由你们,总之凡事都不可能会空穴来风。以前那片树林还被围墙围死过,这可是很多人都知道的。”

“那你知不知道为什么曾经要将那片树林用围墙围起来?”柳絮对于这个故事的兴趣越来越浓。

“听说曾经有人死在那片树林里,还有人在里面看到了已经死去的人。”

“幽灵!”柳絮惊呼。

“嗯,应该是。听说在那片树林中的一棵香樟树下面还埋葬着一个女孩子的骨灰。”

“真是恐怖!”柳絮吐了吐舌头。

“听说那个女孩曾经就是为了揭开这树林中的秘密而死去的,一个一直深爱着她的男生最后将她的骨灰埋在了那棵树下。那个男生是唯一参与调查过这树林秘密的幸存者。”

听凌舞枫说到这,我再也按奈不住好奇,加入到了他们的话题之中:“唯一的幸存者?那他一定应该知道那条阴阳路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凌舞枫见一直静躺在床上的我也加入到了讨论中,不觉更加兴奋起来。“是的,他应该知道这个秘密,但是他却没有机会说出来。”

我不觉有些奇怪,问道:“你刚才不是说他是唯一的幸存者吗,怎么却没有机会把这个秘密说出来呢?”

凌舞枫回答道:“因为他最后变得有些不正常,也不知道是因为心爱的人死去让他受了精神上的打击,还是因为被这邪恶树林的诅咒加身,总之最后没有人理会他。他一个人在这校园中孤独地走完了他的学习生涯,把这个秘密带出了校园。”

柳絮接着问:“那么有人知道他毕业后去了什么地方吗?”

“这我就不清楚了,各种说法不一,有人说他离开这里回家了,也有人说他死了。”

“死了?”我忍不住也问了一句。

“是的,就在上个月吧,镜湖山庄发生了一起离奇的案件,说是死在里面的就是那个人,不过我是不相信,按理说认识他的人早都毕业走光了,怎么那么快就会传到学校里来。”

“镜湖山庄是什么地方?”柳絮又一次问道。

“就是……我晕,忘了你们都不是本地人了,说了你们也不清楚,有时间我带你们去。”

“说了半天还跟真的似了。”岳清然冷不丁的又冒出了一句话。

凌舞枫对她已经有些不耐烦了,没声好气地回了一句:“我不过是在跟你们讲我听到的有关那片树林的故事,又没说一定就是真的。”

柳絮见两人的话里已经带上了一丝火药味,连忙出来圆场说:“是啊是啊,不过是大家茶余饭后的闲谈,你就别那么较真好不好?”

岳清然显然对这样的话题并不感兴趣,说道:“好好好,你们慢慢聊吧,我可先睡了。”

凌舞枫见岳清然翻身睡去,又拉开了她的话匣子:“其实有一个办法可以知道这个故事到底是真是假。”

“什么办法?”我和柳絮几乎异口同声地问了这句话。

“去那片树林里找到那棵香樟树,挖开下面的泥土看看到底有没有骨灰。”

“要去你去,万一真有骨灰那可吓死人了。”柳絮的语气仿佛就像她已经看到了埋在树下的骨灰一样。

“唉,说是这么说,这树林那么茂密,谁知道在哪棵香樟下面。不过我对这个故事倒是挺感兴趣。哎,你们怎么样?“

柳絮说:“要是这故事是真的,那我今年放假回去参加高中同学同学会的时候,可就有话题了。佩佩,你呢?”

我没有马上回答,而是低着头仔细地回忆着这些话中的内容,它不知为什么在我的心头显得有些沉重。片刻之后我方才回答说:“我倒希望之只是一个普通的鬼故事,而不是真的。”

柳絮对我这样的回答很是失望,对我说:“是吗,我还以为你会和我一样希望这故事是真的呢。”

凌舞枫说:“是啊,你居然一点都不想知道这个传说的来龙去脉吗?”

我摇了摇头回答说:“是的,我也很奇怪为什么我会这样,刚才我是对这个故事有些感兴趣,否则我也不会参与进来,而是和岳清然一样睡觉了。可是当你说到香樟树的那一段情节时,我却突然莫名其妙地希望这只是一个虚构的故事。”

凌舞枫听了我的叙述后不觉也产生了好奇心,“唰”的一下从床上跳下,走到我的床沿边问道:“是什么样的直觉让你有这种想法?”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嗯,那如果你想起的时候,记得告诉我哦。”

“好的。”

寝室在黑暗中逐渐恢复了宁静,我知道他们都已经进入了梦乡,可我却怎么也睡不着。这并非是因为凌舞枫所讲述的这个故事让我感到恐惧,而是因为我总觉得她今天所说的一切,似乎都能在我曾经的梦境中找到一些支离破碎的片段。

自从进入这所学院之后,我就时常地做着各种恐怖的怪梦,并且这种噩梦几乎一天也没有停止过。

我时而梦见自己在一片黑暗的树立中飞快地奔跑,躲避着来自暗处不明物体的追击;时而我又梦见自己站在月光下的一口井边,望着倒映在水中的月亮,看着水面反射出来的自己的脸。猛然间井水“咕嘟咕嘟”冒了起来,而我的脸也在水波中扭曲变形,接着从水中翻起了一绺头发,头发越来越多,逐渐盖满了水面,然后沿着井壁爬了上来,一下子缠住了我的脖子,将我拉入了冰冷的水中。

时而我又梦见自己站在了一栋奇怪的建筑前,那是一所古老的欧式红砖房。房子的前面是一个圆形的水池,水池中站立着一樽白色的少女石雕,四周则是一片黑黑的松林。当我走近水池向池内观望时,则看到了水池中堆满了死尸。

时而我又梦见我站在一棵高大的树干前,触模着它那粗壮的身躯,在上面寻找着,最后终于在树干的底部,我发现了一个类似箭头标记的刻痕。当我顺着那箭头所指的方向走去时,没多久就有一个身着白衣,披着长发的女子从树丛中猛然闪现在小路上,站在离我十几步远的地方用她那一只露在长发外的眼睛冷冷地注视着我,似乎是在向我发出某种禁止前行的警告。

自从军训开始后,我就一直被这些噩梦所萦绕,当时并没有将这些奇怪的梦当成一回事,每每醒来之后总是将它抛之脑后,然后投身于紧张的训练中。可是今天当凌舞枫突然说起这个有关校园中的灵异传说时,我却不由自主的将这个故事与我的梦境相联系起来。

这样的联想并非没有道理,传说中提到的几处地方似乎都能够从我的梦境中找到一些痕迹。那棵刻有箭头标记的树是否就是传说中埋有少女尸骨的地方?那条闪现出神秘可怕的白衣女子的小路是否就是传说中的那条阴阳路?那座奇怪的红砖房是否就是传说中提到的死亡之界?

我静静地躺在床上,拼命地思索着这些梦境与那个传说之间的联系,拼命地思索着我为什么会做这样的梦?

人们通常都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可是我在做这些可怕的噩梦之前,并不知道有这样一个传说,那又为何会做这样的梦呢?

还有一个一直让我觉得有些匪夷所思的问题,那就是为什么这些梦都是在进入学校之后的连续数个夜晚里出现,有的场景甚至反复出现了多次,而这些看似不连贯的噩梦情节一旦和这个流传在校园中的传说联系起来分析时,却能够找到许多关联之处?这一切难道仅仅是巧合?不太可能,这种巧合在概率上几乎是零。

这些得不到答案的问题就像湖泊中的水藻一样,将我紧紧缠住,并把我拖进深不见底的湖水之中,让我快要窒息。

我试图尽量将心情保持平静,克制住自己这不宁的心绪,让自己不再继续想下去,可是却又很快被另外一件事拖进了更为恐怖的深渊。

我记得我是在军训前两天进的校,是寝室中最晚一个到学校的人,可是随着我的思绪按着时间的顺序一点一点往前退格时,我却忽然发现以前的事我几乎完全不记得了,我甚至不知道我来自什么地方,不知道我是由哪所高中毕业,想不起我的父母是谁。

这一刻我不禁慌乱起来,再也忍不住猛地一下子从床上翻坐起来。我首先想到的是从我带来的随身物品中找寻有关自己身份的线索,于是我翻身下了床,打开了桌子上的台灯,在寝室里四下翻了起来。

翻东西的声响吵醒了岳清然,她拉开蚊帐,探出半个脑袋,睡眼惺忪地问道:“你在找些啥呢?”

此刻我根本就没有心思去理会她,一心只想快点找到能够让我回忆起过去的东西,于是在随口应付了句“没什么”之后,又继续在抽屉和行李中翻了起来。

岳清然迷迷糊糊地说:“有什么东西要找得那么急?不早了,明儿再找吧,别吵了别人休息。”说完把头缩回蚊帐又一次睡了过去。

我将带来的东西都翻了个遍,但是除了一张建设银行的储蓄卡外,没有发现任何能够帮助我找到一些蛛丝马迹的物品。我失魂落魄地一**坐回到床沿上,一时不知所措。

我无法理解也无法想象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为什么我的记忆会有所缺失而却直到现在才发现?如果不是凌舞枫今天晚上突然谈起这样一个神秘的传说,也许我还会继续这样稀里糊涂的过着日子而完全意识不到自己的记忆已经出现了断层。

这究竟是为什么?我很清楚如今只有靠这张银行卡才能帮我找到家的线索,所以我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耐心地等到天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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