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料之中,慕秦清这晚没有回来。
苏晴在沙发上坐了*,天快亮的时候,才眯了一会儿,所以早上起来的时候,眼睛又红又肿,她去卫生间洗了把脸,默默看着镜中的自己,取出化妆包,给自己化了个精致的妆容,再走到客厅,打包好的行李,安安静静的放在沙发旁边。
她沉默的看了会儿,然后将手上的戒指摘下,一并放在茶几上的那张纸上,随即带上行李,出门。
她没有带走任何慕秦清曾经买给她的东西,只带了自己原本的一些衣物,楼下的保安看到她很惊讶,苏晴只是对着他淡淡的笑了笑,然后头也不回的打车去了学校。
学校也是慕秦清替她找的,虽然苏晴已经不想同他有太多牵连,但是这是得之不易的事情,她还不想因为一点小小的赌气就放弃这么好的学习机会。
因为之前空掉了半个来月的课程,所以苏晴不得不借了别人的笔记自学。
她在学校旁边租了个房子,这边是大学城,所以来往的情侣很多,苏晴每天傍晚下课回来,都能看到很多成双成对的身影,这让她也不由得想起了自己的大学。
美国三年,她都很忙,没有时间谈恋爱,偶尔被聂席朗约出来,也仅仅只是陪他吃个饭,见见家长,或者顶着未婚妻的身份,参加下商业活动什么的。
她空余的时间,不是打工,就是去医院照顾妈妈,也从来没有这么和聂席朗手挽手的走在一起。他很忙,她也很忙。
而同慕秦清在一起的时间里,除了那次度假,两人似乎就没再太过亲密的一起过。
路过超市,苏晴进去买了几包泡面,打算回宿舍,专心的学功课,出来的时候,却忽然看到超市门口站了个人,她以为自己看错了,定了定神,还是他。
聂席朗身着一套浅灰色西服,棱角分明的脸,在看到她抱了满怀的泡面后,微微皱了皱眉:“你平常就吃这些?”
苏晴看向他身后停在超市门口的一辆黑色路虎,不知道他是刻意找来这里,还是路过,看了一眼自己怀里的泡面,无所谓的道:“最近功课有点紧,所以就随便一些。”
其实她买的不多,也就三桶而已,只是懒得要袋子,因此捧在手上,看起来,就好像一满怀。
聂席朗的眉头还是没有舒展开。他盯着她手里的泡面,看了一会儿才说:“我晚上还没吃,要不……”
“我有点忙,这个周末还带交一份报告上去,所以就没时间陪你了。”苏晴抱歉的笑了笑,明显是不想与他过多接触。随即从她身边绕过,打算离开。
“苏晴!”聂席朗忽然拉住她的手臂,泡面掉了一地,乒乓滚落,有一个滚到垃圾桶的旁边,“咚”的一下,就掉进了马路边的水沟里,苏晴顿时满眼心疼,有些埋怨的瞪向聂席朗:“你是要干嘛?”
“我们吃个饭。”聂席朗显然也看到了,但面上的神情一片平静,就跟没看到一样。
“不要!”苏晴看了一眼滚落在各处的泡面,打算将离自己最近的那一桶捡起来,聂席朗又拉了她一下:“一顿饭,十万块怎么样?”
“什么?”什么十万块?苏晴没反应过来。
聂席朗耐心的一字一句道:“我说,你陪我吃顿饭,十万块,抵在你需要赔付给我的违约金里,怎么样?”
苏晴讶然的张了张嘴,看了看泡面又看了看他,正在这时,身后有人要出超市,埋怨了一句,他们干嘛堵在门口,苏晴想了想,一顿饭,十万块,似乎,挺划得来。
最后还是顺从的跟着他上了车。
聂席朗没带司机,自己开车。苏晴坐在她的旁边,看着街景飞快的划过车窗,或明或暗的灯光投射在车内,一暗一明,她的脸也变得明明暗暗起来。
“想吃什么?”聂席朗忽然问了一句,苏晴将头歪到窗口,感受着微凉的夜风,淡淡道,“随便。”
聂席朗的嘴角勾起一丝弧度,直接将车子开到m市有名的一家寿司店。
苏晴看了看店面,又看了看里面,奇怪道:“你要请我吃寿司?”
聂席朗点了点头:“你以前不是总缠着我要吃寿司吗?”
苏晴撇了撇嘴。她以前和聂席朗在一起的时候,老是央着他来,他不来,这会儿倒是殷勤。
她将一块三文鱼寿司咬进嘴里,看他吃得斯文又优雅,只觉这样的他过惯了养尊处优的日子,不愁吃不愁穿的在美国发展得好好的,干嘛跑回国?而且在那样一个小公司重新发展,未免太过大材小用了些。
苏晴这么想着的时候,视线一动不动的停在聂席朗脸上,尽管他知道她并不是在看自己,却依旧微微笑起来,模了下自己的脸道:“我脸上有东西吗?”
“没。”苏晴又迅速咬了一口寿司,想想还是作罢不问,万一人家的回答是为了她回国,她可顶不住这样的答案。尽管她知道,聂席朗那样性情的人,绝对不会为了一个情这么冲动。因为他已经过了冲动的年纪。
寿司吃到一半,聂席朗忽然指了指她的左手,装作不经意道:“戒指怎么没戴?”
苏晴一惊,急忙收了手,眸光瞟到别处,忽然便看到入口处,一道熟悉的身影携着一名女子进来,她怔了怔,顿时觉得嘴里的寿司味同嚼蜡,咽下去的时候,刺得喉咙生痛,她差一点便吐了出来。
“怎么了?”她的反应,聂席朗自然看在眼里,顺着她的目光回头,正看到慕秦清的视线从入口处瞟来,聂席朗勾唇淡淡笑了笑,那头的慕秦清也轻轻含笑点头,然后,他拥着怀里的女人,找到了对面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和她有说有笑。
苏晴实在觉得这样的场景太刺眼,她匆匆忙忙放下筷子,闷声道:“我吃好了。”
聂席朗的目光淡淡从她脸上瞟过,忽然一笑,也跟着放下筷子,擦了擦嘴:“好。”
他将自己擦完,又抽出了纸巾给苏晴擦,苏晴身形一僵,视线下意识掠过另一面那两道身影,急忙接过纸巾:“我自己来。”
慕秦清的目光除了进门时的那一眼,似乎就根本没朝这边看过,苏晴窘迫的同时,心口也微微苦涩起来。
他应该已经回过公寓吧?那戒指和离婚协议书,他应该都有看到,只是为什么就没有后话了呢?不论他同意与否,应该都要把她约出来谈一谈才对。
心里仅存的那一点小希望,瞬间落空,苏晴只觉胸口空落落的,难受得很。
聂席朗起身去结账,她也跟着起身,这里,她一分钟都不想多呆了。
跟着聂席朗一路出了门,苏晴看着华灯初上的m市,被冷风一吹,她心口虽然依旧空落,却不至于难受得连回去的勇气都没有,她朝聂席朗摆了摆手道:“你回去吧,你送我也不顺路。”
聂席朗回过头来看她,皱起眉头:“你这个样子,我怎么可能放心让你一个人回去?回头,你要是出了什么事儿,我可就是嫌疑人。上车吧。”
他打开车门,苏晴忧伤的叹了口气,最终只得上车。
聂席朗今晚的话不得不说特别少,基本上,她不说话,他便不多过问什么,就连她和慕秦清在一处相逢,却一句语言上的交谈都没有,他依旧没有多话,唯一问的,也仅仅只是戒指的事。
这样的他,反常得让她不适应,却也避免了他们之间的尴尬,苏晴心中还是存了一丝感激的。
车子停到楼下,苏晴下车回住所,聂席朗也跟着从车里下来,一直将她送到门口,这才微微笑起来:“晚安。”
他将双手插进裤兜里,目送着苏晴上楼,一直到三楼的一间窗户亮起了灯,他这才转身,上了门口黑色的路虎,一路飞奔而去。
就在他的路虎消失不久之后,公寓的外面忽然又停了另外一辆价值连城的黑色劳斯莱斯。车子大约停在那里有一个多小时,司机看着坐在后座一言不发的人,犹豫良久道:“先生,上去吗?”
慕秦清伸手捏了捏眉心,疲惫的声音低沉道:“不用了,去医院。”
苏晴第二天上课的时候,学校人的目光看她都很怪异,一个个,似乎都在对她品头论足,苏晴非常不喜欢这样的感觉,正打算打电话给微微,视线忽然掠过报亭里的一份杂志封面,顿时眼睛瞪得老大。
新一期的杂志封面刊登的,竟是她和慕秦清昨晚分开就餐的照片。照片中,慕秦清跟另一个女子谈情说笑,而她则和聂席朗吃得欢快不已,两人嘴角的笑容都无懈可击,只是,微笑的对象却是别人。
再加上,两人手上都没有戒指,照片中甚至还特意放成了特写。苏晴昨晚本来没有注意这些的,这会儿看到,心里说不上来是什么滋味。
杂志的标题是:s.t一蹶不振,慕秦清与娇/妻分手,各寻新欢。
课后,苏晴被校长叫进了办公室,显然,对慕秦清这样一个东家,他们想要巴结已经很久了,这次难得慕秦清找来,将苏晴送到这里学习,他们以为从此觅得良机,却没想到,苏晴居然与他分手了,这件事,他们自然要查个究竟。
听苏晴亲口承认,校长无比惋惜的叹着气道:“本来我们还打算争取一个去楚风实习的机会给你,可是你现在却同慕先生分开了,是不是意味着,慕先生就不会再支持我们学校的募捐建校工作了?”
“楚风?”苏晴讶然,那不是m市最好的杂志社吗?平常记录的都是非常真实百态的新闻,以独到的见解和视角,收到欢迎,搜寻社会角落的故事,敢于还原真相。
这么好的学习机会,苏晴一听就激动了,可是校长后面的话,明显将她的一腔旺火全部扑灭:“校长,也就是说,谁肯募捐建校,谁就能拥有这个名额,是吗?”
“慕太太,其实以你的资质,去《楚风》自然不在话下,只是我们这次只争取了一个名额,你也知道《楚风》是很难进的,他们常年四季,几乎是不招人的,而现在我们的领导好不容易争取来的名额,自然是要为学校出分力,所以……”
“校长,我懂。”
苏晴苦涩的笑了下,这年头,果然什么都靠关系,月兑离了慕秦清的保护伞,她果然就变得一文不值。
下课的时候,聂席朗再次约吃饭,还是老规矩,十万。苏晴掰手指算了算,这已经是第五个十万了,加在一起是五十万,离她一千万的数字还有九百多万,这要怎么还?
她忽然便没了兴致,捏着电话,毫不留情的拒绝。
“那你要怎么样,才能陪我吃饭?”电话那头,聂席朗的声音很无奈。
“喂,你有那么多的女下属,就算不找她们,你聂席朗随手一挥,还不是大把的女人自动送上门,干嘛非得找我?而且还一顿饭十万,我觉得,你这就是花钱找罪受,或者,纯粹就是以我没钱来羞辱我!一顿饭十万,一千万得一百顿饭,天天吃,也得三四个月,我会吃腻的。”
“不喜欢?我又没有让你肉偿,你有什么不高兴的?”聂席朗低笑了声,看了一眼腕上的手表道,“十分钟后,我过去接你,就这么说定了,不许跑,否则,我会限定期限,让你明天就还钱。”
“喂!”
苏晴气得直跺脚,那边已经挂断了电话,她抓起包包出校门,远远的便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影站在校门口,她眉心不可抑制的一蹙,那头的人显然也看见了她,急忙快走两步来到她的跟前道:“小姐,可算找到你了,老爷让我来接你,晚上回家吃饭。”
他一说话,苏晴立刻便知道了苏光浩的意思,无非就是知道了她和慕秦清分开的消息,想要劝和,她急忙后退一步道:“钟叔,我晚上有约,回不去,你就这么跟我爸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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