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久以来的心病终于摆月兑了,韦慎之自然也没有把那句落水狗一样的威胁放在心上。走出包厢的时候,他的脚步都变得轻快了些,等到重新坐在了驾驶座上,他才回味一样地对埃德加道:“我终于明白看别人暴跳如雷却又束手无策的趣味了,还真是爽快啊。”
埃德加微笑地看着他,棕色的眼睛里有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宠溺:“你成长了。”
被他用这种目光盯着,韦慎之忽然又觉得不好意思起来。不久前那种紧张的感觉又一次蔓延了上来。然而埃德加正好笑地看着自己,他若此时此刻落荒而逃,又似乎太没有面子,只好强迫自己“强势”地注视着他的眼睛。百无聊赖下……
你一个男人,睫毛这么长做什么?还像小扇子一样一晃一晃的……
你一个商人,鼻梁那么翘做什么?又不是好莱坞演戏的,长你身上真是浪费了其美学价值!
…………
埃德加好笑地看着韦慎之,任由其打量的目光在自己身上上上下下移动着,一面凑近身子,在他眼前摆了摆手:“我有这么好看吗?”
被这近距离的声音吓了一大跳,韦慎之猛然抬起头,才发现对方那张俊美到一塌糊涂的脸就在自己面前,两人的鼻尖相隔竟然不过十厘米,而对面那人正对自己笑得一脸狡黠。
距离这么近,连呼吸都能吹拂到一起,韦慎之反而淡定了:“你是挺好看。不过,我们还要去见近藤由——?!”
话还没说到一般,却发现埃德加的目光陡然变得深沉了下来。他忽然伸手抬起了他的下颌,力道大得让人难以抗拒。然后,在韦慎之惊讶地睁大眼睛的一瞬间,他的眼睛闪过了一丝的金色。果不其然,俊美的东方男子立刻咽下了剩下的话语,墨色的眼瞳中神采涣散了下来。
呼唤了他几声,见韦慎之没有什么反应,他便从副驾驶座上起身,彻底地跪坐在驾驶座上,膝盖嵌入了对方分开的双腿//之//间。
此时此刻,埃德加的脸上已经彻底没有了笑意。他严肃地看着失神地靠在驾驶座上的韦慎之,思考犹豫了很久,才轻轻将手指插//入对方的黑发,捧起了他的脸,轻轻覆上了他的唇。
一开始还只是唇瓣之间的相互摩擦。埃德加试探性地蹭了蹭他的唇,见对方还是没有醒来的趋势,便胆子大了起来。他撬开了韦慎之本来就有些微微开启的牙关,将舌叶探了进去。他反复地纠缠吮吸着他的舌,舌尖在对方的口腔内完全滑过。吻着吻着,他便下意识地收紧了力道,将被自己压住的人狠狠地圈在了自己的怀里。
中了蛊惑术的人不会记得现在发生了什么。东方男子被他搂在怀里,完全被动地承受这个过于激烈的吻。无法吞咽下的津//液顺着两人唇角交//合的地方滑了下来,滴到了黑色的高档西装上,却没有人会在意。
埃德加的手不受控制地探入了他的衣领。他一面吻着他,一面扯下他的领带,将手探入对方的衬衫。肌肤的触感美好得让人难以释手,埃德加却停下了一切动作,目光复杂地盯着身//下衣衫不整的人。
他对他有了欲//望,却并不因为他像维多利亚。
难道说……是自己变心了?
…………
和近藤由美谈完,已经是夜里十点了。照这个时间,等到两人各自回家,怎么着也都凌晨了。于是埃德加漫不经心地询问他愿不愿意在自己的房子暂住一晚,韦慎之想也没想就答应了。
其实是因为他没心思想别的。因为他发现自己又间歇性失忆了,而且是在埃德加的面前。
根据对方的描述,是自己上车的时候忽然晕倒了,于是他就解开了自己胸前的口子来给自己透气,并代替他开车前往和近藤由美约定的地点。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该不会是什么脑部疾病吧?据说得了脑癌或者中枢神经瘤就会间歇性失忆,时不时晕倒……难道自己已经得了什么不治之症了吗?
而驾驶座上的埃德加此刻心情也是空前的纠结。他不明白自己到底是真的变心了,还是越来越把对方当成维多利亚,甚至都对身为男性的对方有了欲//望。他一直以为自己看着他一步一步成长时发自心底的喜悦是因为在他的身上他能看到维多利亚身影的再现——而一开始也的确是这样的——可是后来……难道就慢慢变了味?
他下意识捂住心口,却模到了一个硌手的东西。埃德加将它掏了出来,只看了一眼,目光却更加复杂,带着些眷恋又带着些愧疚。幸而旧金山昏黄的路灯没有照亮他此时此刻的表情,否则一定丢脸极了。
韦慎之注意到他手里握着的东西,好奇地询问了一下。埃德加的动作顿了顿,却将那东西递给了他。
那是一块银制的怀表,从磨损程度来看怎么着都有个二三十年。然而翻开怀表的盖子,里面的时针分针还在滴滴答答地运转着。
最吸引人的不是这个怀表,而是怀表的内部,时钟的对面,那张模糊的黑白照片。
那是一个女人。
尽管那张照片已经很旧了,而且还是模糊的黑白照,但是韦慎之还是一眼就看出了照片上的人。
柔顺长直的发披散了下来,然而她脸上所有的部位,除了眼睛,已经完全看不清楚了。可是,就是那双狭长的凤眼,让韦慎之心中一动,转过脸惊诧地看着默默开车的人。
“她是……”
埃德加侧过头看了他一眼,低声道:“维多利亚·巴托里,我喜欢过的女人。”
…………
维多利亚·巴托里。
韦慎之咀嚼着这个名字,将怀表举了起来仔细地观察着。时间模糊了照片,模糊了女子的容颜,只有那双依稀可辨的眼睛还仿佛闪烁着光彩。并不是寻常女子的柔顺恭敬,而是一种侵略性的目光。可是仔细辨别起来,那双眼睛又蒙蒙如同烟然,仿佛云里雾里,这个美丽的女子正隔着阴世的雾气,淡淡地向你看过来。
韦慎之反反复复将那照片看了好几遍,才低声道:“我和她明明一点都不像。”
埃德加正要说话,韦慎之又喃喃自语:“她比我……要好看许多倍吧。”
开车的男子轻笑了一声,没有说什么。
“维多利亚……”韦慎之依然在端详那张照片,“胜利女神……这个名字还是很适合她的。”
“这个名字是她自己改的。她本名为姬娜。”对方的话让埃德加陷入了某种回忆。只听他叹了口气,然后轻轻说道:“但是她嫌弃这个名字太过软弱。她说她要实现自己的理想和抱负,她说她要走上人生的巅峰。”
“真是一个强势的女人。”
“应该说真是一个固执的女人。如果不是她那么固执,最后……也不会……死去……”
其实韦慎之早就料到维多利亚应该是死了。否则一个没有人会把活人的黑白照片日夜带着身边。于是他便开口安慰:“你不能总活在失去她的痛苦中。她已经死去了,而你还有你的人生,你总要过自己的生活。”
“你不知道当初发生了什么。如果没有她的话……我早就已经死了。是她给予了我第二次生命,我……”
说到这里,他有些说不下去了,握住方向盘的手都还在轻微地发抖。
“我没有保护好她……我一直都……”
“我理解。”黑暗中,韦慎之拍了拍他的手臂,“我父母出车祸死的时候,我也是这么想的。我甚至很认真地想过要去自杀。但是祖母对我说,爸爸妈妈出了意外,人死不能复生。但是无论活着还是死了,他们最大的愿望就是能看我过的快乐,希望我还活在这个世界上。我离开的时候,祖母去了机场送我。我进入海关的时候,发现她在偷偷地抹眼睛。于是我才明白,爸爸妈妈死了,祖母已经很难过了;如果我轻生,或者自暴自弃地活下去,那么祖母就更不会开心了。在这个世界上,我们总要失去一些人,但是总归还有另一些人爱着我们。如果我们一直活在失去亲人、朋友、爱人的痛苦中,那么不仅自己得不到解月兑,那些爱着我们的人们同样也得不到解月兑。”
昏黄的路灯一盏一盏地闪过,直到最后到达目的地,两人下车时,埃德加都没有说话。埃德加给韦慎之指点了客房的位置后,就头也不回地走向了主卧。脚步还有些不稳,几乎像是落荒而逃。
看着他的背影,韦慎之实在是有些担心。通知:请互相转告小说网唯一新地址为他在客房里洗漱了一番,便去敲了主卧的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从自己醒来后,埃德加整个人就变得十分奇怪。埃德加帮了自己无数的忙,做为朋友,他不能不管他。敲了几下没人回应,韦慎之试探性地扭了扭门把手,却发现门没有锁。主卧没有开灯,埃德加坐在落地窗前,身前的烛台里点燃了一根红色的蜡烛,火光摇曳不定,将他本就俊美的脸颊衬托得更加轮廓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