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浅一看见李雷就想起袁桀夜昨晚说的话,他有喜欢的人,可是她一大早无论怎么撒娇,男人的嘴却始终撬不开。
人大概就是这样,哪怕只是很简单的一件事,因为有了好奇心,这憋在心里就挠心挠肺的难受。
这种感觉难受极了,李雷一向没有表情的脸因为南浅那小眼神微微有些不自在。
袁桀夜捏了一下她的脸,无奈的道:“吃饭要专心,不然容易消化不良。”
南浅幽怨的撩了一眼袁桀夜,然后开始低头吃饭。
在去上学的路上,南浅把主意打到了纳兰的头上,她旁敲侧击的道:“纳姐,你对雷大哥了解吗?”
纳兰怔了一下,“了解什么?”
“就是他的个人情况。”
纳兰摇头,“我和他一点不熟,除了知道他的名字。”
“不会吧?你不是呆在袁家好久了吗?”
纳兰除了在感情方面有些单细胞,其实一直都是个睿智的人,综合素质很高,不然袁桀夜不会放心把南浅交到她的手中,看南浅脸上那八卦的光芒,大概能猜到些什么,“我和雷大哥从从事的工作领域不是一块,平时也很少见面,也就这段时间到帝景才有的接触,为袁家服务的这些人彼此的身份都是隐秘的,我们根本不知道对方的信息,大家彼此只知道同是袁家的人。”
“这样啊。”南浅脸上难掩失落。
纳兰笑了笑,“你要是想知道什么问袁少岂不是更直接?他应该是最了解状况的。”
南浅叹了口气,“我要是能问到就不会来问你了,他根本就不告诉我。”
“袁少不说,那肯定是有不能说的理由。”
“为什么我不能是一个例外呢。”南浅捂着脸,有些小小的失落,其实她很想和袁桀夜分担一些事,只是那男人什么都不愿意告诉她,她根本就做不了什么。
算了,他们的时间还长,一辈子的时间总会把他了解清楚的。
纳兰笑笑,“有些事情急不来,到了合适时机就好了。”
南浅刚进学校门口,她没想到章管家的电话会打到她这里来,她看到是一个陌生座机电话没敢接,纳兰瞥了一眼,轻声道:“是老宅那边的,夫人东苑的电话。”
“母亲。”南浅小小的愣了一下。
“快接吧,应该是章管家打的,最近夫人生病有些严重,应该说的是这件事,随机应变就好。”
“喂。”
“少夫人,我是章管家。”电话里的声音有些疲倦。
“你好。”南浅语气一直淡淡的。
“少夫人,那个……”章管家那边好像很为难,有些举棋不定,说了一句话就没说了。
时间在一秒一秒的流逝,南浅一直没挂断,章管家不自己挑明,她也就不出声。
“少夫人,我知道我这个要求有些为难,你失去孩子我和夫人有一定的责任,但请你念在夫人是少爷的母亲,让少爷回来一趟吧。”
章管家平日总是高高在上的姿态,这会这个样子倒是有些出乎南浅的意料,又承认错误又放低姿态的。
南浅抿着唇,没有出声。
“少夫人,我知道现在说这样的话没有什么意义,但夫人真的不是故意的,你是知道的,她盼你和少爷的孩子已经盼了很久,要是知道你还有身孕,是一定不会罚你的。”
提到孩子,南浅的心又有些刺痛,她嗫嚅了一下唇瓣,打断了章管家的话,“母亲身体怎么样了?”
“夫人自从那天从医院回来了就一直断断续续的发烧,但从前天开始高烧一直不间断,一直处在昏迷状态中。”
昏迷了,南浅皱了一下眉,“章管家,那你好好照顾母亲,我会给桀夜说的。”
章管家眼睛一亮,有些欣喜的道:“谢谢少夫人。”
“我也不知道能不能行,但我会尽力的。”
南浅刚想挂电话,不料电话里陡然传来白雪愤怒的声音,震得她把手机微微移开。
“不是说不许给她打电话吗?我这……还没死呢,咳咳,你连我的话都不听了吗?”白雪似乎很生气,沙哑又愤怒的声音就像是撕裂声带所发,听着有几分骇人。
章管家一惊,立马起身去扶住白雪,“夫人,你怎么下床了,你的身体都还没好,我扶你去休息。”
白雪看了一眼尚未挂断的电话,紧紧的抓着章管家的手臂,“马上把电话挂了,我还死不了,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情,尤其是她林奚的。”
“夫人,你这又是何必的,为什么一定要这样折磨自己,少爷是你唯一的儿子,你难道真想不和他往来了,少爷现在只是心里有气,等他相通了就什么都好了。”章管家无奈的看着白雪,只要她亲自打通电话,道个歉,袁桀夜的心又岂能这么硬,都不来看她一眼。
母子俩都是倔脾气,谁都不愿意最先服软,这最后折磨的还不是自个。
“咳咳,我就当没生过他,我管不了他了,他翅膀硬了,他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电话里传来章管家给白雪捶背的声音,“好,我马上挂电话,夫人你不要生气,怎么也要估计着自己的身体。”
电话被挂断,南浅收了电话,心情七分复杂,三分迷茫,听白雪的声音,似乎病得不轻,章管家要是万不得已肯定是不会给她打电话的,这把电话打到她这儿,肯定今天也联系过袁桀夜,很明显袁桀夜不想再理。
她也不知道再给袁桀夜提这件事好不好?昨晚上才提过,男人这次显然是下了狠心的,做的也绝。
诚如南浅所猜,章管家从早上就一直在给袁桀夜打电话,可每次都被无情的掐断,打了几次她也放弃了,这才把电话打到她这来。
纳兰看南浅微微皱着眉,拍了一下她的肩膀,“浅浅,跟着你的心走就行了。”
南浅最终还是给袁桀夜打了电话,袁桀夜还是同一句话,他自有分寸,让她不要操心。
“其实我觉得章管家对母亲还是挺好的。”虽然有些冷,但至少很忠心,也不是一味的顺成,为了白雪的身体,即使违逆她的意思也要打电话。
“章管家是夫人刚嫁进袁家的时候从娘家带过来的人,两人的岁数相差不多,据说两人是从小一块玩到大的,感情自然是好的。”纳兰解释道。
“怪不得呢。”
——
袁家老宅东苑。
白雪醒来被章管家扶到床上,过了一会就睡着了。
吴钟也一大早赶了过来,先给白雪做了一个全面的检查,然后又把了下脉,示意章管家出来。
两人走到客厅,吴钟询问道:“夫人这个样子有多长时间了?”
“20多天了,刚开始只是精神不好,最近两三天才出现昏迷的现象。”章管家如实交代。
吴钟琢磨了几分钟道:“夫人其实没什么问题,只是心病,郁结于心,不好医治,也不好断更,要想彻底的治疗还得找出病因,对症下药。章管家可清楚夫人有什么心结?”
章管家眼神一闪,明显在回避,“这我也不知道,夫人没在我的面前提过,就是前不久和少爷起了点争执。”
“那应该只是个小插曲,夫人的心结应该有好多年了。”
章管家摇摇头。
吴钟是个通透的人,知道章管家有隐瞒,既然是不能说的事,他也就没继续追根究底,“夫人现在身体状况不是很好,我只能给夫人开点中药,不会伤身体,你待会让人去阿意那里取一下,阿意会告诉你服用的方法。”
“那夫人有没有危险?”
“章管家放心,夫人的身体暂时没什么大碍,最近总是昏睡是因为她本身不太想醒来,人的身体其实自己的本能主导了大部分,至于什么时候能好,那就看夫人自己的意愿了。”
得到吴钟明确的答案,章管家的心终于放松了些。
“不过我有必要提醒一句,人的身体就像一个只有针眼大小口子的容器,里面的东西要是填满了要想再取出来可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章管家还是劝夫人把心态放平和些,不然长期以往必然是要出问题的。”
章管家心里微微叹了一口气,快30年了,要是能放下早就放下了,又何必等到今日。
有些事情注定是一辈子的枷锁,如影随形,根本就挣月兑不了。
“谢谢吴医生。”章管家道谢。
走到房间里,章管家小心翼翼的为白雪擦拭了一下额头上的薄汗,见她眼皮动了一下就道:“小姐,那些事情都过去这么多年了,不要再想了,多想无益。”私底下的时候,章管家更愿意唤白雪为小姐,这样比较亲昵。
白雪睁开了眼睛,看着章管家,眼泪顺着眼角留了下来。
章管家立马抬手去擦她眼角的泪,“小姐,别哭。”
“英子,你说我这造的什么孽,我明明生了三个孩子,可最后只有桀夜一个人,现在连他也和我走远了,都不愿意承认我了。”英子是章管家的小名。
章管家的手顿住,“小姐,这不是你的错。”
“怎么不是我的错,言言就是我一手害死的,要不是我想打袁桀珩的主意,言言就不会死,还有我那可怜的大儿子,怎么会一生下来就没有心跳,现在就连我的孙子也没了,唯一的儿子恨透了我。”
“小姐,不要说了。”章管家把白雪扶起来,白雪顺势靠在她的肩膀上,一时间泪流不止。
“林奚说的对,连自己的孩子都保不住,那还算什么母亲,我罪该万死。回想我的这一生还真的很失败,我唯一爱过付出身心的男人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混蛋,残忍的抛弃了我,我嫁的男人是袁家最受宠的儿子,我原以为我握住了那根救命的稻草,即使没有爱情我也能好好的生活,谁知这根稻草也早早的沉没在水里。在这人吃人的袁家,我只能靠我自己,可是到头来我得到了什么,儿子在这种时候都没出现,身边永远只有你一个可以说话的人,只有你一个。”白雪说到最后情绪失控起来,大手一挥,旁边桌子上的杯子全部掉在了地上。
“小姐,一切都会好起来了,我们不要再想这些了,都过去了,少爷不知道这些事,要是知道,肯定会理解你的。”章管家按着白雪的肩膀,也红了眼眶,跟着白雪流泪,她看着她一路走来,比谁都了解她的痛。
白雪摇头,一向保养得意的脸此刻也浮现了沧桑,“不会,她要是真正知道我的所作所为,只会恶心我,为有我这样的母亲感到耻辱,我自己都看不起我自己。”
“小姐,这都不是你愿意的,不要再想了。”
——
南浅上完课直接去了袁氏,袁氏她来过好几次,也算熟悉了,萧宸在忙事情,她直接一个人上了袁桀夜的办公室。
办公室的门半掩着,她一推开就捕捉到了那个立在窗边的挺拔背影,蓝天白云相衬,他的肩上担满了金色的阳光,可是却他头顶的阴霾却在泛滥。
南浅心里叹息了一下,他肯定还在为白雪的事情所困扰,不然那么敏感的人,不可能连她推开门走进去都不知道。
她走上去,从后面环住他的腰,这才发觉,他的指间还夹着半根烟呢。
她从未见过他抽烟,一直以为他不会抽烟,原来是她想错了。
袁桀夜看见南浅怔了一下,不过很快就反应过来,立马把烟头掐灭在烟灰缸里,把窗子开到最大,拧眉指着远处的沙发,“先过去那边呆着,不要来这里,这里有烟味。”
南浅抱着他固执的不肯撒手,因为他方才的动作心里像裹了蜜一样甜,这男人怎么能体贴至此。
袁桀夜的眉心拧得越发深了,强制性的去拉她环在她腰间的手,“浅,过去那边,这边有二手烟对你的身体不好。”
南浅看了一眼烟灰缸,那里面很干净,看起来就跟新的一样,除了他方才掐断的烟头,很明显这男人平时也不经常抽烟。这倒是个好习惯,抽烟有害健康。
“桀夜,心情不好吗?竟然抽烟了。”
袁桀夜拿南浅没办法,最后也只能随她去,带着她走到了沙发上,“今天怎么会想到要过来。”
南浅撇了一下嘴,抬手戳了戳他的胸膛,“我要是不来,怎么知道我老公背着我一个人躲在办公室抽烟,一个人闷闷不乐。”
袁桀夜一笑,“我不经常抽,就是今天闲着有些无聊。”
“骗谁呢?你会无聊,你看桌子上那一大堆还没看的文件,那难道是你无聊的证明?”南浅对袁桀夜的一些小习惯还是清楚的,他看完的文件一般会放在桌子的左上方,而没看到的文件则放在右边,现在这右边可还堆着一大摞文件。
被当面拆穿,袁桀夜也不恼,捏了一下她的鼻尖,“小媳妇能不能不要这么聪明?”
“我一点都不聪明。”
闻言,南浅眼神一暗,要是聪明了能连最基本的婆媳关系都搞不好,结果把这个男人夹在中间难受。
“想什么呢?”袁桀夜用额头亲昵的碰了一下她的额头。
南浅抬头定定的看着袁桀夜,“桀夜,我们去看一下母亲吧,我和你一起去,今天章管家给我打电话了,我听到母亲的声音了,她听起来一点都不好。我知道其实你也在担心她,不然不会一个人在这抽闷烟,我们终于自己的心好吗?”
“浅浅,很多事情注定是解不开的死结,现在母亲尚未知道你的身份就已经对你如此不满,等你的身份揭穿我不知道她还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我必须要护住你,你还是不要和她接触的好。”
“桀夜,难道我要和她一辈子老死不相往来吗?以后我们会有我们的孩子,要是孩子问我为什么女乃女乃和妈妈之间零交流,这些我该怎么回答?我想人的心都是肉做的,只要我用心去感化她,她总有一日会接受我的,我不能一辈子活在你的庇荫之下,那样母亲只会越来越讨厌我,我必须做点什么。”南浅深呼吸一口气,把自己的想法全部和盘托出。这个问题她其实一直就在想,白雪好几次看到的都是袁桀夜对她的维护,甚至为了她一再的反抗她,这恐怕是白雪最厌恶的事情。
“傻丫头,你怎么这么倔呢,我不想你受委屈,一个人的观念要是入了骨,你是很难去改变她的。”
“不尝试一下怎么知道没法改变,桀夜,你要给母亲一个机会,也给我一次尝试的机会,要是失败了我也有个安慰的借口,至少我曾经努力了,可是现在我什么都没做,没关心过母亲,更没讨好过她,事事倚靠着你,母亲能对我改观才怪,要是这样都能喜欢上我除非天上掉馅饼,我相信有付出就会有怀抱。”
袁桀夜看着怀中信誓旦旦的人儿,一时间不该说些什么,这就是一个不撞南墙不回头的主,这些话肯定憋在她心里很久了。
------题外话------
亲们中秋节快乐,我这是阴天,都没有看到月亮,好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