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柳氏一族落魄之后,她从一个高高在上的姨娘身份,瞬间被贬到了连丫鬟都不如的地位身份,连那些丫鬟婆子都给她脸色看,她却只能一味的忍气吞声。从被众人捧万人疼的地位,一夜之间成了人人可以蹂躏的落魄,这个中的人情冷暖世态炎凉,没有经历过的人,是无法体会的。
“好漂亮啊……”
上官子谦走到绣架前,望着那一幅五福捧寿,不由得驻足,“可是,这五只蝙蝠围着一个桃子,是什么寓意?”
“这幅绣品名曰‘五福捧寿’”
柳氏头一回被自己的儿子夸赞,反而有些羞赧,转头望向上官嬿婉,“不知道二小姐可懂得这其中的寓意?”
“母亲这是在考女儿呢,五福,一曰寿,二曰富,三曰康宁,四曰攸好德,五曰考纹命”
上官嬿婉款步走到绣架前,细细的端量着,嘴角划过一缕笑,“‘攸好德’是所好者德也的意思,‘考纹命’是有善终,所以画五只蝙蝠围着桃子,寓意多福多寿。”
柳氏含笑的点点头,一脸的赞许。
上官子谦一脸崇拜的望着自己的姐姐,虽然听不懂她在说什么,反正就是觉着很有道理。
“民间多传二小姐,乃天齐第一才女,今日一见果然是闻名不如见面。”
区嬷嬷捧了一壶茶进来,刚好听见上官嬿婉这一番说辞,赞许的道,“没想到大夫人把二小姐教得这般出色。”
话语一出,区嬷嬷立即觉得不对劲儿,恨恨的咬了咬舌头,恨不得把舌头给吞进去,把话给收回去。
一时间,房间里突然沉寂了下来,隐隐能听见窗外,有轻风拂过树叶间发出的沙沙声。
上官嬿婉偷偷瞥了一眼自己的母亲,只见她的眼眸里,噙着盈盈的泪水,双手紧紧绞着绣帕。
上官子谦站在一旁,也是一脸的尴尬之色,低垂着脑袋望着自己的脚尖。
“二小姐,六少爷,这会儿肯定渴了吧,我来为你们斟茶。”
柳氏眨了眨眼睛,把泪水都关进眼眶里,疾步走过去,正欲抢过区嬷嬷手中的茶壶,却被上官嬿婉先行一步,一把给夺了过来。
柳氏有些发怔,“二小姐,这种事哪儿能是你做的呀,还是让我来吧!”
柳氏说着就要去夺茶壶,上官嬿婉却执拗的紧握着柄,眼泪盈满了眼眶,沉声道,“母亲,请让女儿为您斟一杯茶吧。”
上官嬿婉从托盘里取出两个杯盏,一手提着茶壶,金黄色的液体顺着壶嘴倾泻下来,带来茉莉花的阵阵清香。
“母亲十月怀胎,用性命诞下我们姐弟,然而这十多年来,我们却未曾侍奉您左右,是为不孝”
上官嬿婉跪倒在地,双手托着杯盏举过头顶,“还请母亲受女儿一拜!”
上官子谦见自己的姐姐跪倒在地,也立即跑过来端过杯盏,学着跪了下来,“也请受儿子一拜!”
柳氏此刻是再也抑制不住泪水,语气有些含糊不清,“二小姐,六少爷,你们是太师府的半个主子,怎可给一个姨娘下跪,还请快快起身!”
上官嬿婉哽噎的道,“没有母亲,哪儿来的我们,还请母亲莫要再喊我们小姐少爷了。”
上官子谦也跟着不住点头。
区嬷嬷老泪纵横,欣慰的道,“夫人,您的女儿跟儿子都长大了,也不枉您牵挂了他俩半辈子!”
柳氏上前一步,伸手去扶起地上的两人,“我柳氏能有这么一对懂事孝顺的儿女,这辈子还有什么可遗憾的呢!”
柳氏心疼的用帕子,替两个孩子拭去脸颊上的泪水,接过杯盏细细的啐了一口,脸上是悲喜交加。
“夫人,您有这么一对孝顺的儿女,福气还在后头呢”
区嬷嬷为三个人又添满了茶水,笑呵呵的道,“这幅‘五福捧寿’,可是夫人不眠不休,特意为二小姐赶制的嫁妆,不知道熬了多少个通宵达旦,上面绣的金丝银线,都是用夫人的嫁妆换了钱买来的……”
“嬷嬷……”
柳氏立刻打断了她的话,脸色有些窘迫,“母亲的不就是女儿的嘛……”
上官子谦疑惑的道,“府里不是每个月都有发放例钱的吗,母亲怎会需要用自己的嫁妆来换钱?”
见着自己的母亲不再言语,他当下似乎明白了什么,重重一拍案几,激得杯盏里的茶水洒了出来,提起脚步就要往外冲去。
“上官子谦,你给我回来!”
上官嬿婉厉声喝道,这还是她头一回,对自己的弟弟这般苛责严厉。
上官子谦刚迈出了门框两步,被上官嬿婉这么一喝,身子莫名的一凛,脚步顿在了半空中,又给收了回来。
上官子谦扼腕道,“姐,我这也是替母亲抱不平,我倒要去问问那上官孜墨,还有那虚伪的凤氏,让他们给个合理的说辞!”
柳氏站在一旁不敢吭声,刚才她也被上官嬿婉这一声吆喝,给吓得回不过神来,没想到长得那般温顺可人的女儿,居然还有这么骇人的魄力。
“太师府什么时候成讲理的地儿了,你若是真孝顺母亲,就拼出一番成就来,有朝一日可以带母亲离开这儿”
上官嬿婉恨铁不成钢,叹了口气,“一味的喊打喊杀,只是武夫的行为,三思而后行懂不懂?”
上官子谦像个天真无邪的孩子一般,眨巴着一双清澈的眸子,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姐,我都记下了!”
上官嬿婉欣慰的抚模着他的脑袋,她深信自己的弟弟一定会做到的,因为在上一世里自己的弟弟从了军,用血肉之躯拼搏十载,终于当上了将军,带着柳氏月兑离了上官一族,而柳氏也算是苦尽甘来,得以安享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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