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晃就是半夏,很快就迎来了五月初八这一日……
信王府里张灯结彩,丫鬟仆从们个个都在忙着布置,屋里屋外是一片喜气洋洋。
“今天是六皇子的大喜之日,皇城里所有的皇宫贵族都会过来祝贺,你们可得给我打起十二分精神!”
卫忠一脸肃穆的喝道,突然似是想起什么来,又急匆匆的跑进内屋去。
“咚咚咚”
传来一阵清脆的敲门声。
“进!”
赫连城正在伏案写些什么,听见有人敲门便抬头望了一眼,见来人是卫忠复又低下头继续写字。
“爷,一切已经准备妥当”
卫忠望了一眼桌上还好端端搁着的喜服,赫连城压根儿就没有试穿过,小心翼翼的道,“爷,吉时快到了。”
赫连城手中握着的毛笔,顿了顿,半晌方才吐出一个字“嗯”,却是没有要动身的意思。
卫忠垂首立在一旁,一时也是不敢再多言。
赫连城最后甩出一笔,下笔苍劲用力,干净利落,这会儿方才缓缓收回了笔触,将毛笔搁在砚台上,“沐浴更衣。”
“是”
卫忠唤了门口处一早便等待在外头的几个丫鬟,进来替赫连城沐浴更衣,方又跑出去让喜婆准备一切就绪。
而此时的太师府里,听雨阁却是大门紧闭,丫鬟婆子都排排守在外头。
“小姐,您真的要真么做吗?”
连翘一手捧着‘芙蓉膏’,手哆哆嗦嗦的悬在半空中,“这一下去,您怕是就要毁了!”
上官嬿婉毫不犹豫,褪去身上最后一件衣裳,“没时间犹豫了,来吧!”
连翘咬咬牙,将‘芙蓉膏’全数抹在上官嬿婉的身,手却是不由自主得哆嗦。
上官嬿婉静静的趴在榻上,“如果不是实在无计可施,我也不会铤而走险。”
“小姐,您这是何苦呢”
连翘噙着泪水,不忍的道,“您为何宁愿冒着可能毁容的危险,也不愿意嫁给天齐上朝的六皇子?”
为什么?仅仅是因为她明白重活的这一世,只愿携一人之手白头偕老,而那个人就是尉迟恭,他值得她用尽一切,去拼一回想要的幸福。
“咚咚咚”
门外传来一阵间断的敲门声。
上官嬿婉谨慎的道,“谁?”
“姐,是我,子谦!”
上官嬿婉听来人是自己的弟弟,方才放松了警惕,柔声道,“你在门外稍等一会儿,我这就准备好了。”
连翘赶紧把‘芙蓉膏’藏好,又取来了嫁衣,替上官嬿婉穿上,方才去开了门。
“六少爷,您请进!”
连翘做了一个邀请的手势,迎进上官子谦,自己则走到门口处放风。
上官子谦望着一袭红装的姐姐,云髻峨峨,眉眼如画,一张烈焰红唇似是能融化千尺寒冰。
上官子谦收回了眸子,“上官孜墨让我来送您出阁,那个老头子总算是做对了一件事儿。”
上官子谦自小便厌恶这个亲身父亲,痛恨他漠视自己的生母,对自己也是置若罔闻,似乎他只是太师府里的一抹可有可无的空气,父子俩的感情可以说是淡如水。
“这番话在我面前说说便可,外人面前还是要尊称他一声父亲,懂吗?”
上官嬿婉虽说瞧不见自己弟弟的脸,但是可以想象的到,他此刻不屑的表情。
上官子谦微微愣了一下,很快又回过神来,本来还以为会被对方责骂一番,指责自己不尊重生父,可是她的这一番话,明明就是默许自己对他的厌恶,难道说一向对父亲谦恭谨慎有加的姐姐,也对父亲心怀怨愤?
上官子谦双手捧着一袭大红色被套,被折叠的方方正正,如切口整齐的豆腐块一样,上面还绣着一幅‘五福捧寿’的图纹,那金丝银线在阳光的映照下,闪着跳跃的光芒。
“五福,一曰寿,二曰富,三曰康宁,四曰攸好德,五曰考纹命”
上官嬿婉双手接过被褥,颤颤巍巍的抚模着这一针一线,泪水不由得滚落下来,哽噎的道,“慈母手中线,母亲……”
上官嬿婉对着“琉璃苑”的方向跪下,俯首,叩头,再俯首,叩头……一连三拜,以尽人子之孝,方才起身。
这时候,门外头传来一个婆子的声音,“二小姐,吉时已到,花轿已经到太师府了!”
喊什么喊?
连翘不耐烦的瞥了那婆子一眼,反正自家小姐又不会真嫁给赫连城,吉时耽误就耽误了呗!
那婆子见房里头依旧没有动静,刚要扯开嗓门再喊,却遭连翘横了一眼,“催什么催,没瞧见小姐跟少爷在房里头吗,让他们姐弟俩聚一会儿,你就等得那么不耐烦?”
婆子心下也是不敢得罪未来的六王妃,一脸讪讪的赔笑着,“是是是,连翘姑娘说得极是,是老奴不懂礼数,心急了!”
“姐,我来背你出门吧!”
上官子谦走到自家姐姐的身边,弯腰蹲在地上,“母亲不能亲自来迎你,就让我连着母亲的份儿,一起尽了吧!”
上官嬿婉微微颔首,把凤冠上的珠帘拨下来,遮住了脸庞,“姐姐懂得,姐姐都懂得。”
上官子谦不由得眼眶一红,虽说两个人这十多年来都没有交集,可是这些日子相处下来,他却发现自己不知不觉中已经依赖了她,或许这就是血浓于水的意思吧,亲情是与生俱来的。
上官嬿婉趴在弟弟的背上,那宽厚而有力的肩膀,方才恍然大悟,弟弟真的是长大了。
“子谦……”
“嗯?”
“如果日后你想要从军的话,是否可以告诉姐姐一声,姐不会阻拦于你,只是想时时知道你身在何方,是否健康平安就好。”
上馆子谦不由得一愣,自己的姐姐怎会知道自己一心想要投军,这件事情他可从未跟任何人提及过。
“嗯”
上官子谦笃定的点点头,“姐,我答应你!”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