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嬿婉只是默然不语,她还是头一回知道,嫁人竟是一件如此幸福的事,跟那回嫁给赫连城是完全不一样的感觉。
“连翘”
上官嬿婉望着篮中的翠菊也采摘得差不多,站起身子来,“我们去琉璃苑看看母亲吧!”
连翘笑盈盈的点点头,一把夺过篮子挎在自己的手上,挽着上官嬿婉的手腕,“夫人见着小姐肯定很开心!”
上官嬿婉跟连翘这一路走过去,路上的丫鬟婆子有意无意的,纷纷投来异样的目光。
上官嬿婉只是视而不见听而不闻,挺直了腰板走自己的路,不时跟连翘私语几句,主仆二人倒也乐得自在。
两人一路上说说笑笑很久就来到了琉璃苑,区嬷嬷远远便瞧见这二人,一脸欣喜的迎了上来,“二小姐,您过来了,夫人可是日日夜夜盼着您呢,这会儿若是知道您过来看望她,准乐得合不拢嘴!”
上官嬿婉温和的道,“区嬷嬷进来身子可好?”
“好好好”
区嬷嬷拍了拍胸脯,“老奴这身子骨啊,硬朗得很呢”说到这儿顿了顿,有那么一会儿的功夫,她的视线落在上官嬿婉的脸上,怜惜的道,“倒是二小姐,您可好啊?”
上官嬿婉知道区嬷嬷所指何事,她在信王府上大闹那一出喜堂休夫的戏码,即使是自己的母亲所居的琉璃苑地处偏僻,可是这么轰动的事也绝对是有耳闻的。
上官嬿婉红唇微微勾起一抹弧度,“嬷嬷有心了,嬿婉一切安好。”
“好就好,好就好啊”
区嬷嬷眼里噙着淡薄的朦胧,语气有些微微哽咽,“老奴啊,活到这把年纪也没啥可盼的,只希望二小姐跟六少爷平平安安,顺顺利利的。”
上官嬿婉有一瞬间的悲从中来,一个跟自己毫无血缘的下人,尚且为自己的际遇伤春悲秋,反倒是自己的生父跟姐妹,不但没有丝毫的安慰怜悯,而且把自己当做瘟神般唯恐避之不及。
“区嬷嬷”
柳如眉刚走到檐下,一眼便瞧见自己的女儿,有那一瞬间的恍惚,像是梦境般不真实,“嬿婉,是你吗?为娘的这不是在做梦?”
上官嬿婉一看见自己的母亲,像只受伤的小猫般,所有的坚强都化作了乌有,“母亲,是我,女儿看望您来了!”
母女俩一见面就抱成了一团,哭成了泪人儿,区嬷嬷跟连翘站在一旁,看得是一把眼泪一把鼻涕,不由得呜呜咽咽跟着哭了起来。
“让为娘好好看看你,我的女儿啊,这些日子你受苦了,如果可以的话,母亲真想替你担下所有的苦”
柳如眉双手捧着上官嬿婉的脸蛋,眼泪似那断了线的珠子簌簌滚落下来,“这些日子以来,我天天都在向上苍祈祷,祈祷我的女儿能平安无事,好几次我都忍不住想去看望你的,可是,可是……”
上官嬿婉如何不知自己母亲的顾虑,没有凤氏的点头,她是不能擅自离开琉璃苑半步的。
“是女儿不孝,是女儿让母亲忧心了”
上官嬿婉替自己的母亲拭去泪水,“女儿这不是好好的,那些事都已经过去了。”
过去了,真的过去了吗?
柳如眉望着自己女儿脸上罩着的轻纱,只觉得眸子像是被千万根刺,扎得生生得疼,疼得眼泪止也止不住,她那曾经国色生香的女儿,不但成了皇家的弃妇,人人口中的笑柄,如今更成了丑妇。
对于女人来说,脸蛋毁了,这一生也就毁了。
“你还在如花的年龄,不该遭遇这些的”
柳如眉细细的抚模着自己女儿的脸蛋,“脸可还疼吗?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就……”
柳如眉实在是说不下去,只觉得喉间一阵艰涩难当,似是噎着一颗青梅,酸涩不已,所有的话都哽在了嗓子眼儿。
连翘望了柳姨娘一眼,面色有些尴尬,想说些什么最终还是忍住了,总不能如实的告诉柳姨娘,说是自己小姐脸上的伤,是小姐自己刻意为之的吧,而理由却是为逃避皇家的婚姻。
“母亲,女儿不疼”
上官嬿婉长睫一扫,眨去眼中最后一滴泪水,“一切都已经时过境迁了,女儿就是怕母亲替女儿忧心,今日过来是要告诉母亲一件喜事的。”
“喜事?”
柳如眉跟区嬷嬷异口同声的问道。
上官嬿婉有些羞赧的“嗯”了一声,亲昵的执着自己母亲的手,款步迈入房内,“今日尉迟将军府过来下聘,不日女儿就要嫁过去了,这岂不是喜事一件?”
“是是是”
柳如眉双手合十,一副感激上苍的模样,眼里眉里都是笑纹,“这可真是天大的喜事,只要你能找到个好的归宿,母亲是千万个替你高兴,方才你说尉迟将军府……”
说到这里,柳如眉的眼眸泛上了一层薄雾,想起民间流传的那句话,“天齐上朝有二宝,南尉迟,北柳氏”,遥想当年这两大家族是何等的兴旺,然而自从柳氏的一门男丁全都为国捐躯后,一直没落至今。
上官嬿婉见自己的母亲一脸的悲伤,怜惜的道,“母亲,您可是又想起我那两位舅舅了?”
“柳氏一族跟尉迟一族,一向是通好之家,如今你嫁入尉迟府,相信你的两位舅舅在天之灵,也会为你感到高兴的”
柳如眉默然半晌,“刚才你说是尉迟府下得聘,据我所知,长子尉迟淼已经是有正室的人,只有二子尉迟恭至今尚未娶妻,那下聘的是?”
上官嬿婉莞尔一笑,那笑温柔得如同绽放的花骨朵儿,“下聘的是二子,尉迟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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