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厅中,凤氏跟一群夫人正在品着茶,聊着天,上官孜墨一脸难掩的失落走了进来。
“各位夫人都在这儿呢”
上官孜墨敛了敛神色,勉强挤出一丝笑意,“你们先聊,若是缺了什么,尽管吩咐下人去办,那我就不打扰了。”
还是尚书府的简夫人乖觉,站起身来,“时候也不早了,我们也该告辞!”
其他的夫人见简夫人离去,也跟着一同离开了,大厅中只剩下凤氏跟上官孜墨二人,偌大的厅中静得似乎能听见蚊子扑棱的声音。
凤氏跟上官孜墨同床共枕二十来年,一眼能瞧出对方脸上的不悦之色,当下便屏退了左右。
“早上出门的时候还好端端的,怎么一回来就脸色那么难看,是谁给你气受了?”
凤氏一手提着茶壶,一手请按着壶帽儿,只见碧绿色的茶汤倾泻而下,带来阵阵沁人心脾的清香气息。
上官孜墨深深的叹了口气,“我乃堂堂正一品太师,你说还能有谁能给得了我气受?”
自己的丈夫官拜正一品,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能给得了他气受的,除了当今的九五之尊太宗皇帝,她实在是想不来还能有谁。
凤氏心头一凛,惊骇的道,“莫不是当今圣上,可是圣上一向看重相公您,怎么会突然……”
“岂不是突然吗,今天在朝堂上,皇上当着众文武大臣的面儿,把我训得是全然不留余地”
太师低垂着脑袋,嘴角勾起一抹讥诮,“想我纵横官场大半生,还从未像今天这般难堪过,我……”
“凡事有果则必有因,相公您会不会是什么地方,不小心给惹恼圣上了?”
凤氏扶了扶鬓边的玉簪子,那通体碧绿的簪子触手生温,闪着温润的光泽,“您可有暗中问过,您那淑妃妹妹了?她天天陪在皇帝的身边,定然知晓一二,纵然不知其中原委,却也可以为你说上两句好话。”
“我怎么没找”
上官孜墨啜了口清茶,心下更是烦闷难当,“原来淑妃娘娘日子也不好过,据瑞珠说皇上已经有好些日子,没再去过长了,至于是何缘故无人知晓。”
淑妃一向深得皇心,进宫十年来从未被如今冷落过,难道说其中有什么他们所不知的缘故。
“淑妃娘娘跟我们太师府是一脉相连,可谓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如今她被皇上如此冷落,照这情形看来,相公今日在朝堂上被皇上训斥,或许正是因为被牵连的缘故”
凤氏想到这里,一颗心像是被什么紧紧的攥着,忧心忡忡的道,“如果淑妃失势的话,那我们太师府也就要跟着没落了。”
上官孜墨一听这其中关系的厉害,脸色忽然大变,身子哆哆嗦嗦的像筛糠一样,半晌方吐出四个字来,“那怎么办?”
怎么办?
她一个深闺妇人,从未涉及过朝堂之事,怎么可能知道怎么办,正所谓圣意难测,更何况这还是一个杀伐决断的马上皇帝,他的心意更是无从揣测起。
熏香炉里冒着阵阵轻烟,袅袅娜娜的升到半空中,缓缓分散开来,宛如一张织的密密麻麻的网,铺天盖地而下。
“解铃还须系铃人”
凤氏阴鸷的眸中,闪过一道利芒,一语中的道,“或许有一个人可以告诉我们答案,不过就要看相公您是否能从他的口中套出话来了。”
上官孜墨思索了半晌,反问道,“夫人可是指江淮安?”
“嗯!”
凤氏点点头,江淮安乃是太宗身边最信任的人,他或许能知晓这其中的原委,不,应该说他一定知晓。
史上历来祸国殃民的阉人比比皆是,上官孜墨自诩清高,一向厌恶朝中的阉人,素日里他跟江淮安的交情也是尔尔。
“要我堂堂一介太师纡尊降贵,跟一个阉人交好,这种下作的事要去你去,我不去”
上官孜墨一脸鄙夷的道,“那个江淮安就一马屁精,我跟他说不拢!”
“我说太师大人,这都什么时候了,您是觉得您的身份重要呢,还是上官一族的百年荣耀重要?”
凤氏深知自己这个丈夫就一老顽固,平日里清高得很,能让他高看一眼的人屈指可数,“今天朝堂这事只是个开头,往后还指不定会演变成什么情形,跟阉人打交道丢脸,难道当着满朝文武被训斥就不丢脸?”
“这……”
上官孜墨微微偏过身子,垂眸望着地面,紧紧的抿着唇。
凤氏见他神色有微微动摇,继续说道,“丢脸事小,若是丢了官……”
丢官?
上官孜墨脸色大变,一张阴翳的脸因为过度惊骇,有些微微扭曲,支支吾吾的道,“我明日便去找他……”
凤氏这才松了口气,点点头,“如此便委屈相公了!”
“不”
上官孜墨倏然起身,语气坚定的道,“我这就找他去!”
说着,他迈着大步转身就要离开,却听身后传来凤氏的声音。
“相公,你就这么贸贸然前去,可有说服他的把握?”
上官孜墨刚提到半空中的步子,突然顿在了半空中。
是啊,他只想着去找江淮安,可是对方凭什么帮他渡过难关呢?
上官孜墨转身望向凤氏,“夫人,那依您的意思呢?”
“当然是投其所好,但是那个阉人一向眼高于顶,好东西怕也是见惯了,即使我们给他东海明珠,他也只当做鱼目罢了”
凤氏眸子微眯成一条缝,闪过一丝怨毒,“您那淑妃妹妹的身边,不是有瑞珠瑞雨两个忠心耿耿的奴仆吗,此刻正是她俩尽忠的时候了。”
上官孜墨疑惑的道,“金山银海都瞧不上,那个阉人还能瞧得上两个低贱宫女?”
“相公,您深谙官场的尔虞我诈,但是在攻心上未免棋差一招”
凤氏笃定的道,“再富有再有权势的太监,他也还是个太监,在生理跟心理上都一样的自卑,若是我们送一个年轻貌美的宫女,与他对食的话……”
上官孜墨一脸鄙夷厌恶,“亏你一个妇道人家,说得出这么不知羞耻的话来,你……”
“话已经撂在这儿了,做与不做那就是您的事了”
凤氏一脸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如果您觉得面子比上官一族百年的声誉重要,大可以当做耳旁风,听过便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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