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伤城知道,司马翎大军已赶到附近,因此,眼见童吹吹与司马寒江南逃他也并未追击。再说,即便追上去,只要童吹吹以噬魂剑来对付他,他就讨不得便宜,况且,军营里大堆的事情,还亟待他去处理。既然敌军粮草已烧毁,他心底的大石也落下了,接下来,只需清理掉敌军阵营,便可回草海之滨复命。
童吹吹与司马寒江一路南来,不出数十里,便与司马翎相会了。
得知敌军已提前赶至,安顿休整,而自己一方,粮草已没,司马翎深感一筹莫展,只得下令暂时就地扎营,派出探子打探敌情。
张乾给司马寒江输了真气,司马寒江伤势已有所好转。
张乾是司马翎手下最得意的一员猛将,威武粗壮,臂力惊人,早在与海盗周旋的过程中,身经百战,练就了临危不惧,愈战愈勇的刚猛性格。
张乾见司马寒江苍白面色已渐渐显出血色来,便欣慰地说:“公子只需静下心来,运气周转全身,数十个时辰便可复原。”
司马寒江说:“多谢张叔叔。”
张乾说:“自家人,何必客气。公子静心调息,我走了。”
张乾转身往帐外走去。
“张叔叔,等一下。”司马寒江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重要事情,语气颇为急切。
张乾停住脚步,转身望着司马寒江说:“公子还有什么事?”
司马寒江说:“我想知道,刘小枫是不是还活着。”
张乾气愤地说:“还活着,却是比死了还令人气愤。”
司马寒江心底一阵痛苦,全身微微颤栗。他心底害怕的事情,终于得到确证。
张乾说:“刘小枫做了叛徒,他放走了离伤城。”他顿一下,才接着说,“真不知道你们怎么想的,抓住了,就该一刀咔嚓了的,除根斩草,不余后患。要是我,我当时就把离伤城杀掉。现在好了,你们把他留下来,偏偏又让他给跑掉。”
司马寒江无限痛苦地说:“为什么?”他是在向自己心底的深渊发问。
张乾说:“为什么?还是为了钱。刘小枫被离伤城收买了。”
张乾想了一下,叹口气说:“事已至此,公子还是安心养伤吧。”
张乾转身出帐。帐外秋阳灿烂,温暖。
司马寒江忽感一阵眩晕。他想起来温暖的海滩,柔软的海风,清朗的月光,他想起来自己同刘小枫一起度过的那些欢快时光,他们坐在海滩上,吹着扑面而来的海风,说着的那些梦一般的话语,那些心跳耳红的时刻……这些他无比珍视的东西,却原来是谎言,是欺骗;这些同金钱有着触目惊心的对立的美好,原来却这么容易土崩瓦解,破碎支离。那是他少年时的一腔真情与爱慕呐,居然就这样烟消云散了。
“背叛?”他心底被箭射中了一样。
这一刻,阿兰的身影,突然掠过司马寒江脑海。自己匆匆逃走的时刻,为什么没想到她?为什么不带她一起走?虽然阿兰经常不在军营,常常不知去处,自己身上有伤,但这些,能够成为宽恕自己的理由吗?“背叛?司马寒江痛恨这个词,无比的痛恨。他痛恨背叛他的人,他痛恨背叛、背弃这些可耻行为。然而,自己这般匆匆逃离,把她扔下不管,难道就不是背叛?
阿兰的身影在司马寒江恼里闪现,因为“背叛”这个词,司马寒江承受着双重的痛苦。
司马寒江心想,她会不会遇上什么不测?但愿她不会遇上离伤城。
背叛?刘小枫和阿兰的影子,在司马寒江心底交替闪现。他恨自己,恨自己懦弱,自私。他突然觉得,背叛就像是一张网,一张巨大的网,在命运的大海中无情地捕捞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