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侵略者投降后,中原军区司令员、新四军第五师师长**,根据党中央战略部署,为了配合中国人民解放军在华北、华东的作战,在反击蒋介石围攻中原解放区的自卫战争中,进行战略转移,带领主力部队,突破敌军包围,转移到湖北、河南、陕西的广大地区坚持游击战争,牵制敌兵。1946年秋,**部奉命由陕西商洛地区回延安时,为了转移敌人视线,人民解放军沿秦岭北麓向西进击。国民党派胡宗南追击,派十七师师长何文鼎率八十四旅堵截,国民党陕西保安司令部责成地方武装警察、自卫队、保警队及各乡镇武装全力配合胡宗南部堵截解放军,形势对解放军十分不利。
为了帮助中原解放军突出重围,秦北县工委根据上级党组织的指示,积极做地方武装的策反工作。余大鹏有一个远房亲戚叫耿根生,是县自卫团的一个中队长,正把守着一部分中原解放军必经的辛子口,县工委便委派他去说服耿根生,希望耿根生能偷偷地让开道。
这个耿根生是余正心姨母的儿子,其父是个大烟鬼,把一份殷实的家产抽的所剩无几,民国二十一年年馑饿死在街头,耿根生为了活命就干起了吃粮背枪的营生。后来余正心念起可怜,多次关照,花钱打通关节,一步步地让他得到提升。他见余大鹏突然来访,知道必然有事来求,寒暄一会后,耿根生就开口问其来意,余大鹏笑而不答环视周围,耿根生知道他的意思,就叫屋里的警卫等人出去了。余大鹏这才开了口:“小表叔,溜子上有个朋友要我说情请你帮个忙。”
“啥样的忙?看我能不能帮得上?”耿根生话里有话着说道。
“我能找你来,你一定能帮得上。”
余大鹏就委婉地把借道的事情说了一下,耿根生拧着眉头看着余大鹏说:“天赐,你该不是北边﹙指延安﹚的人吧?”
“这个并不重要,最紧要的是你的态度。”余大鹏没有给他讲空洞的大道理,站在他的立场上陈述了得失利弊。耿根生也是受了难、受了穷的人,还有一定的同情心,况且数受余家恩典,有意报答一直没有机会,加之政治黑暗、官场**他看的清清楚楚,他早有大厦将倾之感,他不得不给自己多留条后路。经余大鹏这番一说,他心里就松动了,摆出了他目前的两个困难,一是县自卫团的其它中队分别驻扎在他的左右,一旦事情败露后果就难以预料;二是他的这副队长是国名党县党部的人,和他关系一直不睦,手下也有一帮子人。
正在余大鹏和耿根生谈话的时候,自卫团团部的参谋郭松涛骑着一匹大马来到了耿根生的防地,说有要事要见中队长,下面的人赶紧报告。原来郭松涛是县工委打进自卫团的地下党,他前来是帮助余大鹏做工作的,事情紧急,他没有时间绕弯子了,坐下来喝了口水就对耿根生说,这位小老弟的这桩买卖团坐是知道的,但不能往明里说,你只可意会,但决不能干砸了、惹出事非,如果惹出了麻烦,你可要吃不了要兜着走吆。”郭松涛说完话站起来,拍了拍耿根生的肩膀告辞了。
;晚饭的时候,耿根生有意把副中队长何奎请过来陪客人吃饭。这何奎五短身材。眼睛滴溜溜地转,耿根生相互作了介绍后,余大鹏和何奎原来就见过面,就是相互不认识,他们边吃边客套着,吃完饭后就摆上了象棋。何奎很爱下象棋,吃饭的时候听到了余大鹏说起棋局很有一套,知道是遇上了好对手,就要和何奎对弈几盘,何奎自视棋艺超群,在队里无有对手,其实下棋的水平只是一般,余大鹏在学校就是象棋高手,有意给何奎输了一盘,随后又赢了他两盘,此后每每开局的时候何奎占了优势,后来就因为一招不慎输了全盘,弄得何奎不停地后悔自责、难以罢手。趁此机会,耿根生就往何奎的茶水里掺进了熬制好的巴豆水,最后余大鹏故意让何奎吃了一个车,赢了一盘,何奎才高兴地收了场。
刚睡下不久,何奎痢疾不止,耿根生赶紧叫平时跟何奎关系比较好的小队长和士兵抬着他向山下的村庄走去,请那里的郎中给其治病。这时耿根生就把自己的人安排在山道上,随后又说天黑夜深把人撤到房内喝酒御御寒。趁此机会,余大鹏和前来联系的解放军接上了头,迅速让接近一个团的兵力通过了关口,走到一个较为安全的地方后,解放军一位干部走到余大鹏的跟前,向他敬了一个军礼,深情地表示了感谢,并把四名不能随行的伤员托付给他,县工委派人送来了三大堂笼﹙1﹚馒头给了已经断粮好些天的解放军。
这四个伤病员身体都很虚弱,余大鹏把他们放到一个隐蔽的地方后,通过党的地下组织在前面的一个村子叫来了八名可靠的群众,用门扇、木板抬上这几名伤员向山里走去,他们翻了两座山,天快明的时候来到了一个名叫栗子坪的地方,在半山腰的一户鞍间﹙2﹚瓦房前余大鹏前去叩门,好大一会儿一个男子才开了门,把余大鹏让进屋去,不大工夫这家的男女一起领着他们来到屋后的一条沟里,走进处于山腰上藤条掩映下的山洞。
这家的男主人名叫樊麦成,是个诚实厚道的山民,女人名叫朱翠叶,是余大鹏大妈的侄女,小时候经常去余家,和余大鹏耍的很好。今晚事情紧急,又不敢去到山外的平原,余大鹏就想到了他们。朱翠叶两口子人很好、也可靠,相对安全。尽管朱翠叶她们尽心地照顾这四位伤员,但由于他们的伤口没有得到过有效的治疗,子弹还在体内,加之长时间的吃不上饭,得不到很好的休息,伤口发着炎,有两个发着高烧,情况很不好。余大鹏及时向县工委作了汇报,县工委派人做通了果真法师的工作,请他前来给这这四位伤员看病。
果真法师是大兴寺的主持,这大兴寺处于一个东西稍长、南北较短的谷地中,是绿河水出终南山时冲出的一道湾,据朱翠叶家所在的栗子坪只隔着一座山。他年过花甲,但身体硬朗,略通医道,看过四位伤员的病后,他轻轻地摇摇头,叹了一口气,把随身携带的草药捣碎后伏在伤口上,又给了几副草药让朱翠叶煎熬后让他们服下。果真法师走出窑洞,对着余大鹏和县工委来的同志说,他们病的不轻,体内的子弹要尽快地取出来,尤其是那位肩膀上受伤的施主,再也不敢拖了,请赶快请西医诊治。
国民党大兵封山,伤员出不去,外面的医生进不来,县工委及时向上级汇报了情况。经过周密的计划,大兴寺便广邀名僧、学者前来举行法会,国民党守军不批,怎奈大兴寺乃关中名刹,建于隋代,在佛教界很有影响,县工委又从背后推波助澜,国民党当局被迫同意放行,但要经过严格检查。余大鹏又通过耿根生把乔装后的药箱、器械送到栗子坪。
**关中地委物色好的外科医生就混在僧人、学者当中,由于情况紧急,他们到了目的地后立即为伤员做了手术,取出了他们体内的子弹。
注:
(1) 马堂笼——方言。一种较大的椭圆形的竹制品,可以盛放东西,上面有笼系,便于提拿。
(2) 鞍间——方言。指两面坡的大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