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林家到石家,原本不过一刻钟的路程,在今天的石阳看来确实显得如此的漫长。看着慕青岚带着林月儿一家已然远去,勉强收拾好心情的石阳便先回家再说,却在抬脚的瞬间想到了一个问题,该如何回去跟父亲他们交代。是先做隐瞒,还是如实告知?隐瞒相当于欺骗,只是权宜之计,而且一旦参加选拔的人之后赶回,肯定会人尽皆知,所以隐瞒不太现实。那就只剩下如实告知了,但问题是,父亲石海因为自己的经历的缘故对石阳有很高的期待,甚至可以说是将自己未能完成的强者梦寄托在了儿子身上,他始终相信自己的儿子是个能够超越自己的天才,所以此时此刻他和芸姨肯定满心期待地等着石阳载誉归来。一旦石阳如实告知他今天的测试结果,那么他一定会非常失望,而这正是石阳最不想看到的事情。正是因为陷入了这个矛盾的抉择中,石阳在这一小段归家之路上走到是异常忐忑,以致原本短短的路程花费比以往多好几倍的时间,还没走到家。
然而,再长的路都有走完的一刻,何况还是林家村到石家村这一段小小的距离。一个多时辰以后,石阳终究还是走到了家门口之外。此时天色渐暗,家里已经亮起了灯火,通常这个时候父亲和芸姨差不多开始吃晚饭了。站在自家的门口,看着这熟悉的一景一物,不知为何石阳突然觉得分外的亲切,也许这是在外面受了委屈或遭遇挫折的人一种共通的心理吧,家永远是避风的港湾和心灵伤痛的疗养院。就在石阳还在家门之外渡步的时候,突然一个黑影从屋内走出,很快朝着石阳扑来,却是多日不见主人的黑虎幽牙闻到了自家主人的气息带着思念欣喜地跑出来迎接石阳了。搂着幽牙的脖子,感受到它的那种依恋,石阳的内心生起一阵暖意。是啊,就算月儿离开了,我也不是独自一人,我还有幽牙,它是不会离开我的;我还有父亲芸姨他们,他们也会一直陪伴着我的,我并不孤单,又何必在这自怨自艾呢。想通了这一点,石阳内心的离愁仿佛也冲淡了不少。而这时候,听闻到动静的芸姨也走了出来,看到石阳也很是惊讶道:“小阳,你不是去了青阳城参加选拔了吗?应该没那么快结束吧,怎么回来了?天都黑了,赶快进屋先。”看到芸姨已经发现自己回家了,这时候也没什么好隐瞒了,一边走进屋,一边道:“呃,这事情有点复杂,我还是进屋再慢慢和说给你们听吧,芸姨”“那好,赶紧进屋先,更好晚饭还没开始,正赶上可以一起吃呢,你爹这些天没见着你,还不停地叨念着呢。”进到屋里,便看到父亲正坐在饭桌旁正准备着吃晚饭。石海见到石阳回来也很是高兴;“是阳儿回来啦,来来来,赶紧过来吃饭先”,这时候身为父亲对儿子的体贴关爱尽显无疑。无论是儿子毫无征兆的提前归来,还是看他刚进来时欲言又止的样子,无一不卜高书石海“事出反常即为妖”,想来最有可能的便是儿子在这次选拔大赛上遇到了麻烦,所以才会提前归家,而看他的表情想来是怕自己担心,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和自己说,所以才会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正所谓“知子莫若父”莫过于此。同样的,石阳一下子也明白了父亲的用心良苦,所以便把满月复的苦水强压了下来,坐到父亲身边静静地吃起晚饭来。芸姨也是心窍玲珑之人,看到他们父子俩这样,也知趣地没有问出心中的疑问,就这样一顿晚饭的时间就做安静中度过。
等到芸姨收拾好东西之后,两父子面对面做了下来。相比石阳略显纠结的表情,石海的表情很是平静,他温和地问道:“阳儿,这次青阳城之行是你第一次出去外面吧,一定涨了不少见识吧,来,更为父说说你这一路上遇到了些什么。”看着父亲鼓励的眼神,石阳还是鼓足了勇气道:“父亲,我,我这次令您失望了,选拔大会,我没有通过……对不起!”听完儿子的话,石海并没有像石阳料想的一样显得无比失望或是暴怒,只是略带不解地道:“哦?这是怎么回事,以你的实力,就算在青阳城内,相信也找不到几个能与你媲美的同龄人吧,怎么会失败呢,不会是有什么地方出错了吧,你详细地跟我说说是怎么回事。”看到父亲如此反应,石阳原本忐忑的心稍微平复了下来,整理了一下思路便开始把这次的经历完整地向父亲娓娓道来。半个时辰之后,石阳终于把整个过程完完整整地讲了一遍。也许之前憋着心里实在难受的很,一旦找到宣泄口且一口气讲完之后,石阳原本沉重阴霾的心情难得轻松了不少。而石海也从石阳的讲述中了解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尽管对于这样的结果有点难以接受,内心也是很是失落,但不得不说,石海是个很会为儿子着想的好父亲,这时候他并没有急着表现自己的失落,而是想到儿子内心肯定也是无比的痛苦,甚至从他刚才的表情看来他一定是在担心自己无法接受这个事实,所以听完之后,他尽量表现的相对平静道:“原来是怎么样回事,不怪你,阳儿,为父知道你已经很努力,其实不能成为武者也没关系,咱们就这样在这里平静地生活一辈子不也挺好嘛,外面的世界也没想象中的美好,到处是血腥杀戮,危险得很呢,咱们不出也吧……”为了反过来安慰儿子,原本不善言辞的石海可谓绞尽脑汁地说出了一大通安慰人的话。
听着父亲的话,一向坚强,从不流泪的的石阳不禁流下了泪水。只见他含着泪水,表情坚定地回应父亲道:“父亲,你不用担心我,虽然这次测试显示我的资质无法修炼元气,成为凝元境之上的武者,但我还是会想办法继续修炼下去的。”“可是……”“父亲你您先听我说,其实是这样的,自从测试结果出来后,我一直在想,绝大多数的人,哪怕资质再差起码也能有个黄阶九品吧,为什么轮到我就不一样呢?我想来想去,就觉得大概和我的体质特殊有关,父亲您也知道,我自小身体便显得异乎常人,不但力大无穷,还耐力惊人,三年前我便达到了淬体境九重,但身体力量和强大却一直没有达到极限,这也是我一直没有尝试突破凝元境的原因,因为您说过从淬体境突破到凝元境必须是身体力量达到极限才可以,而到如今,我的身体极限依然没有到极限,力量不断增长,这也是我如今能够力敌凝元境大圆满武者的主要原因。所以我想,竟然我的资质无法修炼元气,而身体力量又在不断增长,那么我就继续坚持锻体下去,看看它的极限在哪里,这样也许我能凭借身体的特殊走出一条与众不同的武道之路也说不定。我能够感觉到我的身体还有极大的潜力可挖,远远没有达到极限,哪怕有一天身体达到极限,无法更近一步,以我现在就能匹敌凝元境武者来推算,最不济也能达到气海境武者的程度吧,那样也算不枉修炼一场了,父亲您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听完儿子这个有点异想天开的想法,石海一时间有点反应不过来,毕竟在这个世界,武道修炼元气是绝对得主流,尤其是在人类社会,从来就没有听说过有什么人能够单纯修炼**而变成强者的,但是再细细想想儿子的话,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因为儿子身体天赋异禀这是不争的事实。最后想想,反正儿子都无法继续在修炼元气的道路上走下去,尝试一下他的想法也未尝不可,没准真的是一条出路也说不定,再说,就算不成功,也没太大损失,起码也能强健体魄。想到这里,石海心里算是同意了儿子这个奇思怪想,心底的担心也放了下来,要知道刚才他听完儿子的测试结果后,最担心的便是儿子以后对生活失去信心变得一蹶不振,那样就真是不得了了。如今看到儿子不但没有失去信心,还能想到另辟蹊径,可见儿子的心智比自己想象中的还有成熟坚定得多,这一点使得石海欣慰无比,他用带着鼓励的语气道:“嗯,阳儿你的想法不错,值得一试,父亲支持你,哪怕最后不能成功也没关系,只要咱们一家人能够开开心心地在一起,就在这小山村平平淡淡过一辈子又何妨,你说是不是。”“嗯,我知道的,父亲,谢谢你。”“傻孩子,你我父子之间说这些见外的话干什么。好了,竟然你已经有了努力的方向,那之前那些不开心的事情就忘掉它吧。现在天色也不早了,去好好睡一觉,明天醒来又是新的开始。”“好的,父亲,你也早点休息。”听从父亲的话,原本被今天诸多变故弄得有点已心力交瘁的石阳便转身回房休息了。却没注意到在他转身的一瞬间,父亲的眼中浮起一丝挥之不去的担忧。这时候,在厨房了忙活的石芸走了出来,也是满脸忧色。石海看她的表情便知道她已经听到刚才他们父子俩的话,不待她说话,便安慰道:“不用太担心,事情既然已成定局,再担心也没用,眼下只能见步行步了。不过阳儿心智之成熟,意志之坚定,是在另外很是欣慰,他是真正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了能够独当一面了。现在咱们要做的事就是无条件地信任他,默默地在后面支持他,这就足够了。好了,天色不早了,咱们也去休息吧”。听到石海如是说,原本满心担忧想说点什么的石芸,也不再多说什么。接着两人也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休息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