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明跑得出了一脑门子的汗,看见毛思佳急急忙忙跑过来喊阿姨:“阿姨,您瞧见小懒了吗?”说话间丹丹也跟在阿明身后跑到近前,目光先是在霜华身上停顿了六七秒钟,才又打量小懒和毛思佳。
毛思佳先是一愣,随即很快皱眉道:“你脑子没事儿吧,找小懒?去阴曹地府找去!”
“哦……”阿明有些失望,整个人顿时有些垂头丧气,“我们刚才收到小懒发给我们的扣扣消息,以为之前说她……其实没有,只是病得挺严重,现在已经好了呢……”
毛思佳不以为然:“扣扣那种东西也能信?新闻里总报,说有骗子盗了扣扣号什么的骗钱,说不定也是遇上骗子了呢。”
阿明也不方便解释,只是默默点了点头转身要走,转身时不知怎的,两条腿就跟没有力气了一样顿时瘫坐在地。这一下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毛思佳连忙拉着泽泽往后退:“你这是自己摔倒的吧?”转而又求助小懒和霜华,“你们也看见了吧,是他自己摔倒的!”
丹丹开始还连忙弯腰去扶,谁知阿明的双腿像是一点力气都使不上了似的,无论她怎么扶都扶不起来,索性恨恨松手道:“怎么,听说她没活成就难受成这样?人家小懒她后妈都说了,她死了!死了!要找去阴曹地府找去!”
“啪!”话音未落,立刻便有一声清脆的耳光打在她脸上。
丹丹惊叫一声,捂着脸看阿明和小懒等人。阿明仍旧在跟自己的双腿较劲,显然他也不知道自己这两条腿怎么忽然动不了了,这让他害怕至极,生怕自己就此瘫了,根本都没注意丹丹挨打;而小懒、霜华、毛思佳等人,显然谁都只是看客,谁都没动过一根手指头。
毛思佳却是看见了听见了。虽然也不明所以,但瞧丹丹狠丢丢的目光朝自己甩过来,立刻摆手解释:“我们可都没动过!”转而仍旧求助小懒和霜华,“你们能作证吧?咱们可都没动过。”
小懒便道:“都没动过。”
毛思佳像是找到了知音似的。立刻将原来那几句话翻来覆去的说了好几遍,总之都是阿明自己摔倒的、丹丹挨打她也没瞧见是谁打的之类的,随后拉着泽泽就要回家,泽泽仍旧想跟霜华玩,毛思佳忙道:“那咱们躲远点玩,去望月亭那边!”言外之意是离他们远点。
这点泽泽不拒绝,霜华和小懒也无所谓,便都跟着他们母子俩和豆豆一起过去。丹丹和阿明那边仍旧哭闹不休,显然是丹丹将挨打的邪火撒在阿明身上,阿明也恼了回了几句嘴。丹丹立刻骂了他几句哭着跑走,但终究还是舍不下他,跑了没多远又跑回来拖阿明,拖了几下拖不动便开始打电话,想来是喊人过来帮忙或者是喊12送阿明去医院。
毛思佳这边离得远了。不再惧怕脏水泼到自己身上,便有了坐山观虎斗的心情,啧啧有声的跟刚刚站在她这一边的小懒八卦道:“那个男的,是我丈夫前妻女儿的前男友,劈腿跟那个女的好了,我丈夫前妻的女儿竟自杀了。那男的一直心中有愧,俩人也一直吵吵闹闹的——要我说。还是那姑娘傻。我丈夫前妻的女儿都死了,一个死鬼,还有可能复合吗?何必吵吵闹闹呢?”
小懒心中冷笑,心道毛思佳对这件事儿还真是最有发言权的,自己的亲妈已经死了,她已经成功升级正室。嫁给爸爸还生了儿子,丹丹真该跟她好好学学。
毛思佳听她不说话,便絮絮叨叨的继续说道:“你看我,我跟我们泽泽他爸就不会在外面吵架,有什么事儿我们都好言好语的说。男人嘛。都要个面子,你给他面子了,他回到家才能对你好,好好跟你过日子。”随后又瞧了瞧仍旧跟泽泽一起玩的霜华,故意凑到小懒耳边说道,“那是你男朋友吧?长得忒好看,你可得加着点小心,别让狐狸精拐跑咯!”
小懒只觉得她呼到自己耳边的气息都特别恶心,连忙笑着借故躲远了些,直接开始进入计划第二步,转头对霜华笑道:“你怎么不把自己的绝活拿出来教小弟弟呢?就教这些初级的。”然后又故意去忽悠泽泽,“你跟他说,要教就教拿手的!”
“要教就教拿手的!要教就教拿手的!”泽泽立刻跳着脚拍着手的嚷嚷起来。
霜华故意一脸为难:“拿手的得要工具啊!咱们这儿什么都没有……”
“去我家拿!去我家拿!”泽泽跳得更高,见霜华仍旧推月兑拒绝便去磨他的妈妈毛思佳。毛思佳先是犹豫不已,好像生怕遇上坏人,将他们母子打劫了似的。
小懒瞧他这样子便对泽泽道:“就他现在教你这点就够你在同学面前显摆的——对了,等你爸回来表演给你爸看看,你爸最爱看魔术了,口味还特独特,别人要么爱看刘谦,爱看大卫?科波菲尔,你爸可倒好,偏爱看谭永铨——你现在学的就都是谭派魔术。”
毛思佳立刻戒备的看了小懒一眼。
小懒其实也是乱说的,什么谭派魔术,以为是唱京剧的呢?她只是知道爸爸爱看谭永铨的魔术,故意挑毛思佳的胃口而已。
毛思佳果然小心的问她:“你是谁?怎么知道我们泽泽爸爸喜欢魔术?还知道他喜欢谁的。”
小懒冲豆豆招了招手,豆豆立刻屁颠屁颠的跑过来跟小懒玩在一处,那股亲热劲儿和热情绝对不是一朝一夕能够培养得成的。
“你到底是谁?”毛思佳脸上的笑一点儿都装不出来了。
小懒却在这一年多内经历了大风大浪,又有玄门对面瘫笑容的“正规培训”,此刻虽然身上微微颤抖,脸上的笑却还能撑着:“您刚才说您丈夫前妻的女儿,我也认识,叫小懒吧?泽泽管她叫姐姐,我也管她叫姐姐——这么一算,泽泽也得管我叫姐姐了。”
她顶着小懒的皮囊,看上去只有十二三岁的样子,比泽泽大比之前的那个小懒小。因此她这番话于她自己来说,并不算是错话;于毛思佳来说,却有着非常的含义。
“你糊弄人,小小年纪……小小年纪就知道……就知道哄弄人了。”她的样子很是紧张,忐忑,却又极力装出一副“我不相信”的样子。她越是这样,小懒越是知道她其实已经信了,只是仍旧心存奢望,希望她猜错了。
小懒故意笑道:“你觉得我在糊弄你,那就是糊弄你好了。反正我会在这儿等他回来。他刚才接了梅子的电话,说是要去市郊南城拿小懒的几件衣服,让我在这儿等他。”
说完便看着刚刚赶过来的几名男女连拖带拉的将那边仍旧瘫坐在地的阿明拉起来,由一名最为高壮的背着往小区外头走,临走之前丹丹还朝小懒他们这边望了一眼,眼中犹有泪痕。
毛思佳没心情看那些,她的全部心思已经被小懒刚才那几句话搅得乱乱的,特别是小懒那种不当回事儿的样子,更是气得她的胸脯起起伏伏,鼻孔中出的气儿也越来越重,正要再问小懒几句,有几个认识的小区内邻居瞧见她的,都跟她打招呼,还好奇的问霜华和小懒是谁,说是问霜华和小懒,一双眼睛却都只盯在霜华身上,霜华却只当视而不见。
那边厢泽泽仍旧磨着毛思佳回家去拿霜华教自己拿手好戏需要的东西,这边邻居停下来跟她打招呼,一个劲儿的问小懒和霜华是谁,小懒那边却只气定神闲盯着小区大门口那边看——她只是在看丹丹他们的背影,毛思佳却觉得她在一门心思等小懒爸爸回家。
所有这些情绪积攒在一处,毛思佳终于决定请小懒他们上楼,只不过多留了个心眼儿,特特的跟邻居说是儿子泽泽的玩伴,邻居们便觉得自己是长辈,毫不忌讳的称赞霜华样貌好看,说这哪是百里挑一,分明是万里挑一,任谁看一眼都能记住的。
这句话像是给毛思佳吃了一颗定心丸,她想想也是,霜华那个样貌太过扎眼,任谁都会瞧一眼就过目不忘,若是坏人,这样的辨识度似乎也太高了点。
她心里这么想着,嘴上便开始应承泽泽请霜华和小懒上楼。回家的路很熟悉,尽管毛思佳故意慢走几步,让小懒走到前头,小懒也并不害怕,因只有这个地方她再熟悉不过。走至四楼门口时,毛思佳故意说“哎呀,钥匙!”然后去看小懒的时候,小懒甚至毫不迟疑的在门口脚垫下将那枚备用钥匙捡了出来,伸手递给毛思佳。
毛思佳这次彻底信了,气呼呼的开门进去门都没关就给小懒爸爸打电话,气呼呼的问他在哪儿野呢,赶紧回来!
霜华故意补刀笑道:“您刚才不是还跟我们说,您在外面都给男人留面子,有什么事儿都好言好语的说吗?”
毛思佳满腔怒火回头要骂霜华两句,却在对上霜华那双妩媚的流光双眸时一下子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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