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懒听昭天一番说辞,不由得有些唏嘘,心道难怪古往今来任何一次权力分配的变革都那般困难,真是需要多少代人付出鲜血和代价,才能稍有改善。
但这些并不是小懒所能关心的范畴之内的事儿,她关心的只是自己的修为什么才能恢复。左右仇家玄宁自有昭天等人去捉,去审判。
玄澄见她心一落地便想着修为,立刻笑着劝慰她道:“苏笠青说了,她已经找到一个有助你恢复修为之策,只是需要为期一个月的特别修炼,他愿意亲自帮你……”
“要不还是算了,”昭天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皱眉摆手道,“不用苏笠青了,我……”
“你忙得过来?”文昌拿眼睛斜他,“我倒是以……”
“行了行了,”小懒知道昭天是害怕自己跟苏笠青在这一个月的修炼之期内有什么奸~生,影响了玄门未来掌门的前程,便连忙耍赖坚持道,“你们若真的关心我,就选个对我最好的法子,不是对别人最好的法子。”
昭天稍稍犹豫了一下,立刻点头道:“那就跟苏笠青是特别修炼——只是我得给你找个陪练,就那个阮紫文如何?听说于玄门之中跟你的关系是最好的,我看也是个修炼的好苗子……”
“那丫头不是什么好鸟!”文昌立刻跳了起来,连饭桌上吃过饭后弟子换上的那碗茶都碰翻了,“说起谎话来眼睛都不带眨的!”
“不是你让她去找小懒的吗?”昭天扶额,“她不是第一时间就去通知苏笠青了吗?”
“我是让人去找小懒,没记得是她!”
“那到底是谁?”
“……”文昌被昭天问得哑口无言,因为玄门弟子他确实不认得几个,只不过绝对不该是阮紫文,因为阮紫文的辨识度实在太高了,生得那般好看,根基又那么好……
但文昌这话不好当着小懒的面说。只是想到根基好的时候想到另外一件事儿:“她修过魔道是不是?我瞧她现在修为不低,身上还有魔道修为的影子!”
昭天这才露出一副“你才说了一句人话”的表情来:“她确实修习过魔道——她刚进玄门的时候颇得玄宁宠爱,还特地留在七星殿居住,但因此遭薛美妍嫉恨。处处打击她。后来在一次比试中薛美妍大败,更是得罪了玄宁,从此玄宁对她的宠爱便名存实亡,倒是玄冥对她更优待些。
“至于修习过魔道……我探过她的气海,气海中的灵气十分干净,只隐隐残存魔道修为的影子,但这也不足为过,她只是个炼气中期的普通弟子,要想将体内的魔道修为清除干净,绝非一朝一夕能做到的。这也是我让她给懒娘做陪练的另一个原因。就是清除她体内的魔道修为——若一个月的特别修炼后体内的魔道修为还在,就另当别论了。”
小懒看不出阮紫文体内是不是还有魔道修为,从前看不出,现在没了修为更加的看不出了,但她一点儿都不愿意让阮紫文给自己做陪练。便连忙表达自己的意见:“我不想让她给我做陪练,我同文昌师弟一样,并不信任她。”
文昌立刻对昭天扬起下巴,一副“你瞧你瞧”的样子。
昭天皱眉道:“你和她之间的恩怨,我也有所耳闻。但你自从第一次离开玄门之后,到现在这么长时间,跟她基本算是断了联系。又有多了解她?”小懒刚要说话,他却立刻拦住,“你就帮帮师兄我,这女弟子确实资质难得,我想让苏笠青帮她清除体内残存的魔道修为,做个干干净净的玄门弟子。”
小懒自然愿意帮昭天。但得是对自己没有伤害的前提之下:“她曾经去过青丘,差点要了我的命;就算这次是玄宁拿走了我的修为,把我送上黄泉路,玄冥也不是没有这个想法。”她边说边用右手的大拇指轻轻摩挲了一下无名指上的狐灵戒,“你方才也说了。玄冥对阮紫文更优待,说不定她还会帮她害我。”
昭天脸上的笑就像是小懒是个耍赖使气的无知小女孩,此刻跟昭天说的话也像是在说“谁谁谁抢走了我的糖果,她还会再来抢的”之类的话:“玄冥为什么要对你不利?”
小懒刚想说话,玄澄在一旁搭腔道:“这点我倒是觉得师父说得没错——二师兄从前想从你身上得到修炼之法,或者也像大师兄一样想得到你的修为,现在你有什么让他觊觎的?况且你现在还成了师叔,又是这样竞争掌门的关键时刻,我相信二师兄不会你对怎样的。”
好像有些道理。
小懒这才对玄冥的警戒之心放松了些许。
但还是不愿意同阮紫文一块儿修炼。
玄澄像是她心里的虫,立刻看穿了她的想法,稍一沉吟便对昭天道:“师父,弟子愚钝,也帮不上您什么忙,不如让弟子也同小懒师叔、苏笠青、阮紫文一道特别修炼如何?”
这倒是个万全之策,这样小懒既有了信任的人保护,昭天避免小懒这一个月内跟苏笠青生出奸~情的保障也又多了一层。
因此昭天立刻点头道:“也好,有你监管,我自然放心多了。”
于是,小懒等一行四人暂时离开玄门,朝青云镇附近、从前阿池住的那个石洞奔去。那石洞内有忘川水,水边有彼岸花,正是适合小懒修炼的最好场所,内里还有两个石洞,正好够苏笠青和小懒一人一间居住的了。
只是如今又多了两个人,虚得另外再多凿两间石洞出来才行。好在他们是修炼之人,这种些微小事对他们来说并不是什么困难的事儿。
小懒听说要去那儿修炼心里也很开心,因为又以吃到青云镇的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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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池那石洞自从他们深夜离开后便没有再回来过,如今故地重游,洞中只多了些骸骨,想是无意之中坠落洞中,被剩余的彼岸花吃掉残留的。
玄澄、苏笠青和阮紫文都是有修为的人,便一同负责清扫洞内垃圾、开凿新的洞口,小懒修为全无,便想瞧瞧从前自己和阿池住过的地方。走之前她提醒他们三个,那忘川水有个坏处,就是心中有难以忘情之人的时候,会中忘川水的蛊惑,暂时失去自制力。
玄澄有个“无取代之人”,苏笠青也有珠珠或者阮紫文,还是提醒一下比较好。
但她并没提如何破解,算是偷留个心眼,倒不是防备玄澄和苏笠青,而是防备阮紫文。
阮紫文自从知道被选中给小懒做陪练,一直表现得恭谨有礼,就是离开玄门之后的路上,也开始想跟小懒搭话,见小懒似乎并不愿意理会她,便再也没说过一句话。
昭天说得对,小懒跟阮紫文分开一年有余,早已不了解她如今的情形,但她的性情小懒是了解的。她要强,不能接受被人比下去,谁比她强她都要想法子超过,努力做玄门最有本事的弟子,找最有潜力的男人嫁给他。
无他,只是会不择手段罢了。
他们三个听了小懒的警告目光中都有了几分警戒,也没谁因此故意去瞧那忘川水,只是应了,开始忙碌。小懒便独自去之前阿池住过的那间石洞——那石洞她在这山洞里住了那么久也没进去过,这回想先瞧瞧,回头自己住在这一间,免得将来阿池知道别人住了不高兴。
这山洞跟自己住的那一间并没太大差别,只是墙壁上很多大大小小的小洞,大的也才有小手指大小,小洞深不见底,也不知里头是什么。
小懒好奇,便从地上捡了个东西找了个最方便的小洞来挖,竟从里头挖出一片油布来,油布上竟还写着字,仔细一瞧竟是:“慕云该死!”
小懒心里一惊,眼前立刻浮现出霜华的亲姐姐暮云那副风情万种、风度万千的样子。
是她,还是巧合?
小懒连忙去挖下一个小洞,小洞里仍旧塞着一片油布,油布上又写着“狐女下作!”
难不成真的是暮云?
小懒也不知手指上的霜华瞧见了没,但若瞧见第一张也就瞧见了,索性一个小洞一个小洞的挖,几乎每个小洞里都有这样一张小小的油布,每块油布上都写着一句咒骂狐女暮云的字句。
“小懒,做什么呢?”
小懒刚刚又挖出一个,就听背后有人说话,正是阮紫文的声音,惊得手一抖那块油布掉在地上,也来不及去捡,只连忙回头看着阮紫文,故作没事儿的样子道:“没事儿,四处瞧瞧。”边说边用脚踏住那卷成卷儿的小小油布。
阮紫文的目光在小懒足下一扫,便也笑着四下打量这石洞:“听说以前你就是在这里遇上一个本事很大的女修士,并在她的帮助下逃过玄门弟子的追杀的……这儿也还不错嘛,眼下还有些潮湿,咱们住进来,施法干燥一下就好了。”
小懒点着头犹豫着要不要问她当日她过来找自己,自己之后就出了事儿,她到底知不知道怎么回事儿,但这么一想又觉得自己笑——她若不肯说,又怎么会跟自己说呢?
便只笑着任她打量不说话。
阮紫文却谈性颇浓,甚至走到石床边坐了,看上去颇为悠闲的晃动着两条腿笑问道:“我早就想跟你谈谈心了——我怎么觉得咱们现在疏远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是我做了什么让你不开心的事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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