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方诺就背上一个简单的小包裹,里面装着几件随身的衣服;身上还是那件被扯了扣子的小棉袄。接过了程新师兄给她准备的小干粮袋子和一个水囊,独自向后山走去。程新师兄曾经是一脸的不放心,可方诺还是拒绝了他送自己过去的好意。
回望峰是和百草山相连的一座山峰。除了后山的一条山脊相连可以到达之外,回望峰两面是绝壁悬崖;另一面陡峭异常,下面还有一个极深的水潭,可谓“自古一条路,别处不可攀”了。
所幸和百草山相连的这条路很幽静,也不算陡峭。除了地上被长草隐没的小径上还有些碎石硌的脚板生疼,也算是树荫蔽日、微风徐徐,鸟鸣清新、水流潺潺了。只不过从山上流下的这条小溪的溪水虽然清澈,却并不可以饮用,听说里面有毒。
方诺顺着山势向上走,一直走了近两个时辰,路上的草越来越少,树木也都转为苍翠的青松,石头都是光秃秃的**在地表上,半点苔藓都看不到了,气温也急剧下降。方诺抬头,已经见到了不远处的雪线,树木也是越来越稀疏,风刮在脸上像是针扎一样的疼。
“呃,还真是冷啊。”方诺忙着把腰间的腰带解下来,把敞开的小棉袄使劲儿裹在一起,然后把腰带扎在棉袄外面,总算是解决了没有扣子的问题,可一双小手冻的发青。方诺知道要去她的目的地还有好大一段距离,索性握着小拳头给自己叫了一声“加油”,又迈步向上走去。
过了雪线空气稀薄,再走一段脚下已经见到了薄薄的积雪,踩上去咯吱吱响,回头就看到一串小巧的脚印一路蜿蜒,倒是颇为有趣。想必这就是“高处不胜寒”了,这回望峰上的积雪要到六月才能融化,一过了八月又开始冷了,区区两个多月的时间,倒是有不少耐寒的珍惜草药。方诺走过来这一段就发现雪下有好几株药草,难怪这回望峰即是面壁思过的地方,又是百草山的圣地了。
给冻僵的小手哈了哈气,方诺绕过几个苍松就看到前方一块巨大的山石陡然挺立着。心中一喜,知道自己要找的地方到了。
上来之前程新师兄说过,这里虽然全年有十个月冰封雪寒,可唯有一处是别有洞天,就是那巨石“天门”之后的一处世外桃源。方诺在里面待到师父消气了再回来,完全不必担心是冷是饿。
一双脚虽然冻的麻木了,可既然有了目标心情也大大的不同,方诺加快脚步向那块巨石天门走去。石头两边各有一棵笔直的苍松,看起来就好像是两个敬业的守卫一样。绕过天门,风势变小,虽然没有方诺想象中的那么温暖,但脚下已经看到了地毯般的一层翠绿的绒草,两边的树叶也是青翠碧绿,远比刚刚一路过来多了许多的生气。
方诺站在这“门口”仔细打量这一块山中月复地,才发现这是天然形成的一个小山坳。或许是因为每年积雪消融的时间短,冷的又快,融化的雪水在山坳的上方经年累月的结成了一道冰穹。
拱形的穹顶可以透进暖洋洋的阳光,而又把凛冽的寒风挡在了外面,所以这里才能有更多的绿色植物,还隐约可以听到鸟啼、虫鸣,远比外面寒风呼啸来的惬意多了。
方诺这才深深吸了口气,在旁边一条粗大的树根上坐下来休息,拿起水囊喝了一口。刚才走了小半天的时间,手脚都冻麻了,越往上走寒风吹的呼吸都困难,更别说坐下喝水了,现在一口冰凉凉的水进肚,忽然就听到肚子“咕噜”一声。
方诺掏出一个已经冻硬了的馒头正啃着,忽然就听到一声悠扬的笛声传来。那笛声就在不远处,轻柔、舒缓,犹如枝条上跳跃的小鸟,又似溪涧里快活的游鱼,更好些一根缠绵的情丝,直往方诺的心坎里钻似的。
“是谁?”方诺站起来大声问了一句。可她脑子里瞬间就出现了一双深邃清澈的凤目,心里忽地一颤,小心脏竟然不受控制的“砰砰”乱跳起来。
顾不得把馒头放好,方诺的手里抓着馒头就向山坳里面跑去。地上偶尔石块绊了脚也不觉得,偶尔一条树枝伸出来扫在脸上,方诺也只是伸手一拂。然而即使跑的这样急,那笛声却在她跑到山坳中段的时候突然停止了。
周围再次寂静一片,除了偶尔树叶微微一动发出“哗啦”一声之外,就好像连那枝头的鸟儿都屏住了呼吸一样,静的方诺只能听到自己擂鼓似的心跳声和呼吸声。
站在这里左右四望,空间远比刚刚进来的时候宽阔许多,但温度却因为空旷更要冷些;地上草坪青绿如毯、树下的石头光滑似玉,还有一阵似有若无的淡淡香气扑面而来。
“茶香?”方诺一愣,提起鼻子仔细的嗅着,才确定那是一股子苦中带甜、芳香四溢的茶香味道。而且还是一壶上好的碧螺春!
这山上有药草不奇怪,可会有茶香就不可能了。尤其还是已经冲泡好的香茶就更不太可能了。
方诺快步的向着茶香味儿飘来的方向走去,前面又是一面石壁,一人多高,两米多宽,比刚刚进来的石门更大。才绕过石壁,一股清冽的凉风扑面吹来,冻的方诺鼻子一痒,“阿嚏”一下打个喷嚏。
这一个喷嚏打过之后,鼻息间闻到那茶香味儿更浓了。再穿过几丛一人多高的梅树,眼前又是一片雪白。除了草叶、树梢上零落的积雪之外,就连地上的石头都是雪白的,带着莹润的光亮。
而梅树中央一张圆形的汉白玉小石桌旁坐着一个人,背对着方诺,只能看到他一身雪白的狐裘坠地,那裘皮的软毛随着微风轻轻飘舞,几缕乌黑的发丝散落在宽宽的肩膀上、披散身后,竟然是一个妖娆绝美的背影。可那宽肩、窄腰、挺背,看起来分明是个男人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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