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在那个喧嚣浮华的城市抽出一点时间,就到达了距家不远的人间天堂,一片悠远深邃的小树林,要说幸运和灾祸,其实是在同一地点降临,可谁会相信,无语的天边悬挂着秘密,原因竟在于已没有人愿意再抬头仰望湛蓝的天空。
8岁的时候,偷偷溜出家门,便没有了方向感,只知道一味的前进就可以到达目标,找到终点。接着,就到达了一个枝繁叶茂的地方,那一刻我发现,高楼大厦遮挡住了我去发现蓝天碧海的眼睛。
“人会长大,花会枯萎,垂挂下一季浓密期盼的感觉很长一旦欢悦绽放的时间真短,啊,在变幻的天空次第消失得云朵,曾经一切都在眼前,伸手可及,故乡和童年并驰在绿茵的梦中,夺走我的亲情和不解事的年少……”
“然然,这是《时间》……”
“然然,我告诉你。”她虔诚地抬起头,“你以后啊,要多来这个地方,这里都没有人管,所以,以前是什么样子,现在还是什么样子,连气味都一样……”
“然然,你知道吗,其实,一个人活得时间并不长,顶多1年吧。”
“因为到了第二年,她就会改变很多,变成另外一个人了,比如婴儿,几岁是一个人,什么都不会的人,几岁是一个会走路的人……”
………………
之后就没什么了吧,我这样想。
搭乘了一辆出租车,司机师傅嘴里叼着根烟,一言不发,稳稳当当地开着车,准确的来说是操控着方向盘,车窗外有着繁华的景象,一排排葱茏的树木,旁边一辆辆飞速奔过的汽车,在树下卖苹果的老女乃女乃,就成为了被人们忽略不计的,如同镜子边缘的花纹。
又到了医院,刚刚进了病房,就看见林鸾苑拿着热水壶走过去,倚落仍在一旁看电脑,那专注的神情让我为之而惊叹。
我把黑色的背包往倚落病床上一扔,就毫不客气的喝掉了鸾苑刚才给文丽冲的女乃茶。文丽看起来很惊诧,她说:“你怎么又来了?”
我一口气喝光女乃茶,擦了擦嘴,说:“刚才我还没有说完,qq上又怕说不清楚,而且我猜这个时间鸾苑也肯定回来。”
“那么,大哥,现在先帮我冲杯女乃茶,我渴死了,一口没喝,你就先替我解决了……咱们喝完再说。”
过了一会儿,在令人窒息的这片空白光阴中,可爱的鸾苑已经用一次性塑料杯帮我们倒了三杯女乃茶。
一杯是巧克力味的,一杯是香芋味的,还有一杯是草莓味的。
我稳定了一下情绪,问:“鸾苑,有没有原味的?”
鸾苑毫不客气地说:“你刚才已经喝过一杯了,现在再让你喝一杯,你就将就着点儿吧!”
“好吧。”我低下头,想尽快解决掉这杯我最不爱喝的“香芋”女乃茶。
然后我就听见了钟表“滴答滴答”的声音。
那一瞬间,我后悔怎么没把“点点”带来。
这时,鸾苑站了起来,夺走了我的一次性塑料杯,看到鸾苑毫不犹豫地把它扔进垃圾桶的时候,我庆幸自己已经喝完了。
“帮我也扔一下,”倚落一遍专心致志地玩电脑,一边伸出手来把杯子递给鸾苑,鸾苑眉毛一扬,嗔怪地看了倚落一眼,把杯子丢掉。
“行了!”我把电脑关上,说:“倚落,你该不会是打算在你住院的这段时间一直玩儿电脑吧?”话一出口,我就谴责自己不该抱什么希望。
果然,她说:“是啊,整天呆在医院里闷死啦,来看我的,恣浅,鸾苑,还有你,一个是学习狂,一来看我就督促我写假期作业;一个相当于保姆,来了就是给我买饭,收拾东西……”,这时候鸾苑回过头来,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还有一个极具幻想症!”
“你再敢说,我就把你的电脑搬走。”我心平气和地对倚落说。
“别这样啦,大家都是好朋友……”倚落听了,便开始偷偷地转移我手中的笔记本电脑,“像你们整天跟我聊的那些我又不感兴趣……”
说着,她打开电脑,自顾自地玩儿了起来,我拍了一下她,说:“行,那你就在玩儿电脑中度过假期吧,我看看你的作业怎么办。”
“别替我担心,老兄。”倚落眼皮都不抬一下,说:“在乔恣浅同志的严厉监督下,我一定能按时地完成作业。”
我白了她一眼,再起身离去的同时,不忘向她做一个鬼脸。
“鸾苑,”我叫她。“什么事?”她正忙着整理倚落的柜子,修剪窗台上的花草,难不成真应了倚落说的,鸾苑就是个保姆?
我一耸肩,说:“你姐姐回来了。”鸾苑本来再修剪花草,听到我这话,她差点剪掉整个枝叶,鸾苑回头看了我一眼,丢掉了剪刀,我知趣地转身去找倚落。
“林夕袅回来啦?”倚落头也不抬地说,她整个人对着电脑,就成为了不明就里的机器,我没有说话,站着,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这家伙意识到不对劲,快速合上电脑,看着我,
再接着她意识到夕袅是谁,便嘴一撇,把头扭到一边,看来她打定主意千年万年都做一个不为自己说的话负责任的人。
“打点滴啦!”护士阿姨端着医药物品走了过来,打破了僵局。
这时,鸾苑小姐抢过了文丽的电脑,碍于护士阿姨在场,倚落殿下才没有发作,而是赐予了鸾苑小姐几个白眼。鸾苑没有理会,在自己和姐姐的qq对话窗口里留言:
回家。
相当于简讯。
鸾苑和夕袅的关系在我看来,一直属于那种橡皮筋背人拉开,却又没有断的那种情形,我还记得,夕袅姐姐出国留学的前一天,她的爸爸妈妈举办了一个庆祝宴。
叔叔阿姨很忙,跑前跑后地敬酒,接受别人的祝福语,他们压根不知道这群客人来的目的不过是上礼,吃饭而已。本该是主角的夕袅姐姐在房间里收拾行李,鸾苑在自己的房间里,死死地抱着沙发垫。
我们也被鸾苑邀去,鸾苑一直保持沉默,我们其他人都使劲起哄,使劲逗鸾苑开心,使劲的让这个房间充满欢声笑语,那一晚,我们坐了很多很多事情,原来只是想让这个饭局有一个圆满的结局而已。
客人都散去了,恣浅是一个标准的乖乖女,她为了保证妈妈的要求10点之前上床睡觉,她提早回了家,体弱多病的倚落要遵医嘱早些休息,也回家去了。自然而然的,这些年我已经形成了一个习惯:等其他人都走光,自己当最后一个离去的人。虽然我一点儿也不想承认:在现代社会里,有这样习惯的,在他人眼里,不能算是一个好习惯。社会在飞速发展,人们在高速前进,渐渐的,没有人再愿意停下来。
那天晚上,鸾苑让我在日记本上记下一段话:
天上落下两颗星星,一颗红的,一颗白的;一颗耀眼的,一颗黯淡的;一颗夺目的,一颗不起眼的……宇宙浩瀚广袤,未必公平,无数颗星星交集在一起,连成一体,光芒耀眼。安多拉的女儿安丽塔,手持宝剑的公主,也未必要灭掉自己的敌人……
我只记得这么多了。
乱七八糟的诺言,淅淅沥沥的小雨,天上乌云滚滚,显现了一个杂乱无章的世界。
“倚落,”我拍了拍她的肩膀,“我先走了,下次再来看你。”
她点点头。走出医院的时候,不经意间回头,恍惚看见恣浅走过去。也就这样了。
回到家里,看见点点虎视眈眈地坐在电脑前,鼓着肚子,却显现出一副没出饱饭的样子,我赶紧跑过去抱住她。哪知道,点点一见我就诉起苦来。
“姐姐,”她说:“你看这个家伙。”她指了指电脑,非常不满意地对我说:“他的态度太差劲了,高高在上,自以为是什么人呢!”
“好啦!”我安慰着点点,把她放到另一个房间的床上。
“你怎么能这样呢?”我一边打开电脑,一边训斥他。
哪知他也不满意地说:“我只不过问她是男的还是女的嘛。”
“你不能这样问,”我非常耐心地对她说:“你是新来的室友,你不知道,点点最讨厌别人质疑她的性别了。”
他瓮声瓮气地说:“就是看不出来嘛……”
“这……点点不小心把她的蝴蝶结弄丢了。”我小心翼翼地当着和事佬。
“那也不能怪我呀!”
“这……”我有些为难。“那你给她道个歉,大家好好相处吧。”
电脑瞪了我有足足半分钟,才说:“好吧。”??????
接着,点点非常不情愿地被我请了出来,电脑和她憋红了脸,最终,电脑发话了,“对不起,我不该问你那个问题。”
点点斜着眼睛瞧了他一眼,鼓了鼓气,一句“没关系”也终于说出了口。
我松了口气,要是人类的和解也有这么简单就好了。不对,人类从来没有真正的和解。
暂且抑制住想要和电脑玩耍的念头,安顿好点点。来到院子里,花儿都睡着了,这一个的脑袋碰在这一个的脑袋上,很安逸的景象。
这时,外婆念叨着:“然然,外婆出去一趟,你好好看家。”“外婆,你把门锁上,我一会儿也要出去一趟。”“好,好。”出门地时候,隐约听见外婆絮絮叨叨的声音。肯定是类似于“这孩子,”“怎么又出去了”之类的话语。
这是一片小树林,谐音我喜欢在别人面前秘密地称它为“萧疏”,属于我和夕袅的秘密。连雨婷我都没有告诉,因为我希望它能永久地成为一个秘密,很隐秘的地方,会藏在我的心里,成为一个终点。
从进口开始,向前走100米左右,有炊烟袅袅升起,很古老的东西,慢慢地在人心里融化,然后摊成了一潭水,是清水,暖融融的一种东西,缓缓流淌。
刚刚坐下的时候,我发现石椅和石凳还没有变,安静而厚重,湿漉漉地像刚刚下过雨一样,桌上放着小小的茶壶,茶杯,茶叶呢?
“姐姐,给你,”一个怯生生的小女孩递给我茶叶,还把暖水壶抱了出来。
很久以前的时候,我就像这样模模她的头。
问她:“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
她轻轻地说:“妈妈不让把名字告诉陌生人。”
“我叫翠林”。
稚气未月兑的童声在萧疏里回荡,漫无目的的旋转了好几个圈之后,渐渐消停了下来。在一层乌云快要笼罩森林的时候,我拍了拍翠林的脑袋,“我回家了”。
当时我是这么跟她说的。
“姐姐,给你,”翠林把茶叶递给我,林妈妈提着暖水壶,坐到了我的旁边。
“然然,假期过得怎么样啊?”林妈妈温和地问我。“还好吧。”我说。
“好。”每到这时候,我就心想,她招呼了我,做到了她应该讲礼貌的本分,应该尊幼的本分,可以离开了吧。
只有我知道,我最怕别人谈论我,因为不管是夸奖还是批评,那都是口头上礼节性的一问而已,其实根本就不关心,没有人会真正关心,有时候我真想嘲笑这群世人,真是虚伪透顶。
接着林妈妈离开了,她进了屋里。
森林从外面看不大,其实不尽然,再往深处走走看,就能发现更好的风景,有一天,在夕袅的陪同下,我变成了一个很幸运的人,因为,我发现了更美的风景。
闻花的香气前进的时候,一座小白房意外地矗立在那儿,想偷偷逃跑的孩子,却被人发现了的模样,一个小女孩儿跑了出来,我跟着她,她跑到萧疏进口,偷偷窥视着,试探的,寻找着来自远方的客人。
“姐姐,你慢慢喝茶,我先回去了。”翠林愉快地朝我摆摆手。远处传来林妈妈的声音,“翠翠,记得把书包收拾好,快要上学了,省的以后着急。”
翠林愉快地答应了。
快要上学了,我在心里默念。
是啊,快要上学了呢。我也要走了,我把茶杯放下没打招呼。
因为翠林的耳朵灵得很,我知道她一定能听见。
过一会儿后,她就会悄悄得收拾起暖壶,过一会儿一如既往得在萧疏前等。
一阵风刮来的时候,她会拍一拍裤子,回家,吃林妈妈给她做的晚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