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冷隽天的一番折腾,他的短腿又得重新包扎。
他觉得那医生一定是故意的,否则怎么会那么大力还把他的断腿绑得那么紧,简直跟旧社会勒小脚那么狠!
恨恨的盯着男医生,就看见庄仪琳推门进来了。
“仪琳,你跑哪儿去了?”
顿时就忽略了腿上的剧痛。
“我在花园里坐了会儿,跟伯父聊了会儿天。”
“爸走啦?”
“嗯,我照顾你,他先回去了。”
看见正在给他包扎的医生,庄仪琳满脸的担心“你是不是乱动了?怎么又要重新包扎?”断骨的痛庄仪琳可以想象到,不动还好,要是动了,那可真是能让人痛的想死,所以,看见冷隽天被那医生不怎么精心的包扎,庄仪琳就替他痛。
“医生,麻烦您轻点儿啊!”庄仪琳赶紧叮嘱医生。
冷隽天见庄仪琳这么心疼,心里顿时舒服的不行,腿上那点疼痛,早忘了。
那医生闻言,总算下手轻了点儿,但还是抱怨道“放心,他要是知道疼,就不会都这样了还变着法儿的折腾了!”
“什么?”
“冷隽天,你又胡闹了?”庄仪琳真不知道该说他什么好了,伤上加伤他还嫌不够,居然还敢折腾!
“不是不是,刚刚身上痒痒,这不行动不方便,侧个身就不小心掉下来了。”冷隽天边说,边用警告的眼神瞪着那医生。
“真的?”庄仪琳将信将疑。
“当然,我骗你干什么?”
“那怎么突然换了病房了?”庄仪琳又问。
“原来那间环境不好,就换了呗。”冷隽天答的理所当然。
“哦,你好好躺着别动了啊,哪里不舒服跟我说。”心里大概猜到是怎么回事儿,但庄仪琳怎么也想不到,秦彦博会对冷隽天说那些那么肮脏的诋毁自己的话。
“好,我一定不动了。”冷隽天笑眯眯的,像个听话的乖孩子。
那医生总算包扎好,又不厌其烦的叮嘱了一遍不要乱动好好躺着之类的话,才离开病房。
冷隽天夸张的叹了口气“这医生是不是唐僧转世,怎么这么啰嗦!”
庄仪琳恨铁不成钢“人家那是负责,遇上你这种不听话的病人,不罗嗦怎么能行?”
冷隽天拉着她一只手“如果你是医生,你说的话我一定当圣旨一样从身到心都彻彻底底的遵从。”
庄仪琳浑身一冷,顿时起了鸡皮疙瘩,可是,心里却是感觉十分的幸福甜蜜,脸上挂着笑容,身子倾斜,轻轻靠在了冷隽天的枕边。
“你这个人,真是十分的奇怪!”庄仪琳闭着眼睛,十分享受这一刻的甜蜜,嘴里不自觉的就说出了自己一直以来埋藏在心里的话。
“怎么奇怪了?”冷隽天嗅着鼻端的清新,心里面因为之前秦彦博说的话产生的烦躁也不知不觉就平静下来了,声音轻柔回应庄仪琳。
“一会儿是波涛汹涌的大海,一会儿又是平静温柔的小溪,一会儿是凶的要吃人的老虎豹子,一会儿又是撒欢儿求爱的小猫小狗!”
“什么,你说我是小猫小狗?”冷隽天假装生气,心里却在喷笑,这女人,语文不及格么,比喻的也太烂了。
庄仪琳却好像没有听见他的话,继续说道“你变得好快,快到有时候我都反应不过来该怎么面对你,生怕你会恼了我,我真的在努力,可是我脑子笨,你不会不会真的生我气?”
冷隽天的心,跟着她的声音早就变得柔软湿润,凑近她的发顶,用鼻尖轻轻的碰触,嘴唇吻着她细密的发丝“傻瓜,我怎么会生气,你不用努力,就算你是这个世界上最笨的大笨蛋,我也不会恼你不会怪你。”
“可是,我怕,有一天,我会跟不上你的脚步,丢了你,怎么办?”
庄仪琳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说出了这句话,说完,却是心里面也酸的像是淹起了醋海,眼泪想要出来,她只能拼命的睁大眼睛憋着。
听到庄仪琳说的话,冷隽天的心上仿佛被什么东西重重的敲了一下,让他全身都又酥又麻“你真傻,我怎么会舍得丢下你,就算我们有一天不小心走散,就算找遍全世界,上天下海,我也会拼命的找到你!”
“所以,不要害怕,不要担心,好好的跟我过每一天,我会用事实来证明,你的担心你的害怕全都是不会发生的空想!”
庄仪琳闻言,泪水淹没眼眸,紧紧的握住那只厚实的手掌。
这是她听过,最动人的情话!
这一刻,她真的能抛下所有的顾虑和担心,完完全全的投入了。
符冷翠回到家,看着屋里那些纪念着曾经虚假的幸福和美好的照片纪念物等等,心里更是难过异常,抓起东西什么也不顾的就往地上砸。
“叮铃哐啷……”
吓得下人们大气儿都不敢出,纷纷找个偏僻无光的角落默默站着好减低自己的存在感,生怕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冷青云当着庄仪琳的面说了会尽力劝解符冷翠,回来的路上便在脑子里好好的思索了一番,决定先不提儿子和庄仪琳的事情,先想法子把妻子哄高兴了再说。
符冷翠喜欢看话剧,他便找认识的朋友定了今晚在金城大剧院演出的今年最热的偶像话剧《同桌》,讲的是一对恋人在大学里相恋相知相爱,最后走到一起,幸福大结局的故事。
这话剧的剧情像极了他们当年,冷青云想着符冷翠一定会喜欢,这样她心情也能因此好点,夫妻两不用整日冷冰冰的怒目愁眉相对,便有些兴高采烈的往家赶。
熟料,刚进家门,就被一个飞来的音乐盒砸到了额头上。
音乐盒棱角坚硬,冷青云的额头马上鼓起了青紫的大包。
符冷翠才举在手里准备砸的相框顿时僵在了半空,放下“你、你怎么回来了?”心里慌的不行,她砸到他了,怎么办?怎么办?
冷青云刚刚还兴高采烈的情绪一下就低落到了寒潭,踩着满地的碎片,几大步走到符冷翠面前,冷声质问“刚刚在医院里发疯还没发够,又到家里来发了?”
符冷翠被冷隽天问的心虚,避开他的眼神道“什么叫发疯,你说的那么难听,我心情不好摔两件东西怎么了?”
“两件东西?”
冷隽天指着满地的碎片“这是两件东西?”
“我们的全家福,我们的婚纱照,我们五周年的纪念品,我送你的音乐盒,隽儿的陶瓷作品,还有岳父送的青花瓷瓶……这地上简直都没地方落脚了,这叫两件?”
“如果我不回来,你是不是要把家里的东西全都砸光了?”
符冷翠被一句一句的质问,身子不由自主的往后退,没注意踩到一只圆滚滚的笔。
“啊……”符冷翠尖叫一声,脚下一滑,就要栽倒。
冷青云顿时心里就揪紧了,伸手拉符冷翠“老婆!”
亏得他宝刀未老,身手矫捷,千钧一发之际把符冷翠拉进了自己的怀里,总算没有受伤。
“别怕别怕,没事儿了啊……。”冷青云看着仿佛吓呆了的符冷翠,赶紧拍着她的背安慰着。
符冷翠倒是没有吓呆,只是被冷青云这么紧紧的抱在怀里,怀念贪恋起了这怀抱的温度和味道,又被冷隽天这么轻柔的哄着,符冷翠这阵子有些魔怔了的心就突然清醒了过来。
目光看到满地的碎片,那些都是她喜欢最珍贵的东西,还有冷青云头上的大包,居然是她砸出来的,天哪,她都做了什么呀?
“青云,我错了,我错了!呜呜呜呜呜……”抓着冷青云的衣襟,埋首进那个让她眷恋一生的怀抱,符冷翠失声痛哭起来。
冷青云的心一下子就软化成了一滩泥,心道妻子终于醒悟过来了“好了好了,不哭了啊,都过去了,都过去了……”
对着一般战战兢兢的佣人吩咐道“赶紧给我打扫干净。”
说完,拦腰抱起符冷翠上了二楼。
夫妻两化干戈为玉帛、矛盾解开,感情升温,自是好一番温柔缠绵。
等他们下楼吃晚饭时,原本狼藉的客厅已经全部收拾整理好,被砸坏的东西也修整替换过,几乎看不出原来经过了那么一场可怕的暴风雨。
夫妻两甜蜜的像是又回到了从前,你喂我吃菜,我喂你喝汤,气氛好不舒适自然。
一旁看着的佣人们偷偷抹了把冷汗,心里默默祈祷,但愿这次,能彻底恢复正常了!
吃的差不多了,冷青云便拿出那两张话剧票,道“冷翠,你不是喜欢看话剧吗?我找老吴要了两张话剧票,叫什么《同桌》的,晚上九点开场,我们一起去看看吧,好久没陪你看话剧了!”
两张话剧票,被递到了符冷翠面前。
上面,一对青涩甜蜜的恋人,默默望着对方,好像眼里看见的那个人就是她的所有他的全部,光看画面就有一种清新美好的感觉。
可是,符冷翠的手却紧了一瞬,很快又回复自然,笑道“好呀,我也听说了这个话剧,一直就想看呢!”
冷青云听她说喜欢,心里也高兴,看看时间,还有四十多分钟“那我们早点出发吧,顺路去祥记买你喜欢的女乃茶还有蛋挞。”
“嗯,好,我上楼去换身衣服。”
符冷翠转身上楼,平静愉悦的表情却在转身的一刻就已经僵硬。
祥记的女乃茶蛋挞?
她从来不喜欢。
那种廉价又垃圾的食品,跟那个女人才是绝配。
可是,她为了吸引他,装作喜欢那两样东西一装就是几十年。
因为他说过,他最喜欢看着她喝着女乃茶吃着蛋挞那种甜蜜到心里的样子。
她已经很厌倦了,可是刚刚的温情缱绻又让她心生了不舍。
这样也已经过了这么久,再装下去又有何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