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有人得知这个消息,便喜了。
在这种宫闱倾轧中,倘若没有外家的扶持,不论你多有才能,也难登大位。所以,包括皇后在内的这些娘娘并不将她与睿王扯上关系,却跟齐王扯上关系的原因。
想通,子珊抬眸对太后明媚一笑,“臣女明白了,谢太后娘娘的苦心教导。”
“你能想明白,哀家就放心了。”太后满意点头,她就说这丫头聪明,一点就通,“等会子烨儿也会进宫,他前两日进宫请安时还跟哀家念叨救你一命,你都还谢过他,等一会子他进宫,你就亲自跟他道谢吧。”
“是。”子珊垂眸,暗自月复诽这人不但记仇小气还无赖,她有说过不谢么?子珊撇了撇嘴,对上官烨满目鄙视。
用过午饭,子珊小睡了一会,便换了件衣衫,永泰给她挽个了云髻,整个人看起来神采奕奕。
皇帝在建章宫承华台设宴,子珊与太后娘娘一同前往。
敏长公主进宫很晚,大约都到了申时末酉时初,才带着安南郡主与上官烨一起进宫,便有太监将他们领到承华台。
一到承华台,敏长公主便立即过来向太后行礼,安南郡主第一次见外祖母,因而母女两人向太后行以大礼,太后一把将母女二人一把扶住,一双凤目里早已噙满了泪水,面上掩不住的激动,久久不能言语。
“母后……”敏长公主此时已泪如雨下,被太后扶住的手都在激动地颤抖。
“外祖母……”安南郡主在一旁柔声唤道。
“这是卿悦吧,都长这么大了。”太后目光转向安南郡主,安南郡主果然如刘淑妃所言,是一个容色绝世无双的女子。
子珊看着太后与敏长公主母女重聚喜极而泣,心里也觉得高兴,等母女二人寒喧完,子珊才缓缓挪步,上前给敏长公主行礼。
敏长公主见子珊颔首上前行礼,柔婉乖巧,对太后笑道:“母后,这位应该就是传闻中治好母后腿疾的那位小神医了吧?”“嗯。”睇了眼子珊,眉眼含笑,目光深深地看了子珊一眼。
子珊面上带着端庄的微笑,微微抬头,看向敏长公主,“公主缪赞,臣女所会不过尔尔,万当不得神医之名。”
敏长公主一双美目浅笑地睨着子珊,却在她抬头的一瞬间愣住,眉心紧皱,定定地看着她,说不出喜悦,更像是震惊?
子皱有些莫名地看着敏长公主,细想自己应该没说错什么。
太后也看出敏长公主的失态,轻哼了声,“这是前布政使林大人之女,确实懂些医术,哀家瞧着她还聪慧,就让她进宫陪哀家说说话。”
“不知道林小姐母亲可进宫了?”敏长公主眸子微眯,问道。
子珊微微挑眉,目光幽然地睨着敏长公主,只见她微眯的眼眸中瞳仁收缩,似乎在抑制着什么情绪,子珊不明所以,只觉得大约敏长公主跟她的母亲认识,也许不止认识这么简单,但她仍旧如实答道:“家母已经半年前病逝,长公主认识家母?”
“病逝?”敏长公主的手在宽袖中几度握紧,才道:“大约是认识,不过没见到人,却不肯定,母后既然喜欢你,你就好好陪着母后吧。”
“是。”子珊颔首,心思却百转千回,大约是认识,却又不肯定,方才所见敏长公主眼眸里强忍住的情绪都让子珊纠结不已。
只可惜,她来到这个世界时,林夫人就已经去世,她连这个母亲连最后一面也未曾见过,而母亲娘家如今亦没有一人,没有人能帮她解惑。
此时,她没有太多的心情去想这些,只要敏长公主不伤害到她,她并不在意敏长公主是否认识她母亲。
“呵,林小姐?”上官烨此时站在旁边三步远,目光肆意地落在子珊身上,笑那魅惑张扬。
子珊挑了挑眉,转头便瞪了过去,一呶唇,“臣女见过睿王爷。”
上官烨似没看到子珊瞪她的目光,笑意不减,手中一面摇头泼墨折扇,缓步走向子珊,“孙儿见过老祖宗,老祖宗怎么把这个笨丫头诏进宫来了?”
见两人一见面有些不对盘,太后嗔了他一眼:“你不是和你母亲一起来的么?怎么这会子才到?”
“母亲思念老祖宗心急,来得快,孙儿这个不孝子孙却是个懒散惯了的,自是比不得母亲来得快。”上官烨睨了敏长公主与安南郡主一眼,笑道。
“外祖母有所不知,方才我们从镜水湖旁边来时遇到文涛表姐,哥哥留在那里跟表姐说了一会子话,才比我们晚到一些。”安南郡主一旁帮着上官烨解释。
上官烨眸子中几不可见地闪过一丝暗光,睨向子珊,见她没什么反应,不禁拧了拧眉,对太后笑道:“老祖宗,快入座吧,孙儿扶您过去。”
介时,外面太监细细长长的声音报,“皇上驾到,皇后娘娘驾到……”
音毕,就见一抹耀眼的明黄与一抹大红身影相依着走进承华台内殿,后面还有云贵妃等一大群宫妃,大约都是上午时在晋宁宫见过的,随后便是一众皇子公子鱼惯而入。子珊的注意力落在皇帝身上,只见皇帝高而瘦,国字脸上一双鹰今隼般的眼睛深陷,目光精锐,进殿后向太后恭敬地行了一礼,目光在子珊身上落了一瞬,便请太后入座,随后各宫妃便以品级依次入座。
“此为家宴,亦是为敏长公主接风洗尘,都是自家人,大家不必太过拘束。”皇帝落座后,缓缓而道。
子珊早知道这是家宴,可她一个外人来参加,身份明显不合适,但太后还是让她陪着来,她也懒得去想太后的用意,反正这上身处上位人的思想不是自己能轻易猜到的。
既来之,则安之,倒不如好好享受享受这皇家筵席。
子珊除了前世在电视上,穿越过来这么久,还是第一次真正见识各宫娘娘聚在一起吃饭的情景。
看着司膳司的宫女手里捧着褐色木托盘里盛放的各色菜肴及各种点心鱼贯而入,在一张小叶紫檀的长方桌上稳稳放下,空气里弥漫着菜香与宫女粉影暗香交混在一起,说不出的赏心悦目。
这种宴席上,节目自是少不了的,那些舞姬们恨不得十八般舞艺全拿出来,博君一笑。
“皇舅舅,安南听闻这位林小姐乃京城第一才女,据说弹得一手好琴,不知今日安南是否有幸能听林小姐弹一曲?”待舞姬们表演完退下,安南郡主便起身道。
皇帝再次看向子珊,见那女子眉清目秀,在皇宫这美人如云的地方,只能算得上清秀,但此时明显南安向她挑衅,却见她淡定从容,既不着急应或反驳,目光轻浅地落在前方,唇边带着的微笑有着一种说不出的风情。
皇帝目光微漾,说道:“既是如此,那就请林小姐弹一曲。”
“是。”子珊起身向上位行了礼,宫女已经将琴放置于中间空场,古谱的七弦琴,好在子珊前世幼时,被父母逼着习过古琴,倒不陌生,只是这许多年未弹,难免生疏,她坐在琴后,试了试音,脑子一转,指尖便拨动琴弦。
琴音随着指尖缓缓流出,子珊红唇轻启。
“光——那熟悉的光芒,是夏至的希望,在过往的过往,听我讲……”
琴声陡然一转,节奏加快,随之子珊的声音也跟着高亢激昂起来。
“战火撕碎记忆的夜,只剩你我战意不灭,沉睡大地龟裂,硝烟弥漫灰色的天,是谁在我身边,守护对方背后的一切,掩盖彼此心中的胆层,放下那些挂牵,让刀锋划破黑色的夜……”
随着子珊一曲唱罢,所有人似乎都在还回味,这种歌声是他们所有人都不曾听过的,像一个娓娓道来的故事一般,似乎能随着她的琴声,她的歌声看到一场大战前的宁静的夜,随着长刀划破夜空,一个初上战场的青涩少年如何蜕变能一个将军。
大抵这些宫廷女人是没见过的,但子珊知道皇帝年轻时也曾御驾亲征伐过北方匈奴,而当今太后更是随先帝上战场,与先帝携手共建这大周盛世。
子珊缓缓起身,又向上位行了一礼,平静地缓缓地说道:“皇上,文涛公主乃之大才,臣女不能比拟,且芙蓉宴上,臣女琴艺亦是输于宋御史家小姐,故臣女当不得这第一才女之名,还望这一曲不会扰了圣听。”
皇帝微眯着眼看着子珊,“你也不必过谦,回座吧。”
“是。”子珊缓缓折身回到席间,却感到有束束目光投来,抬目,却见齐王目光微潋,见她看过去,微微朝她点头。子珊这才想起来,齐王亦是少年青涩时上了战场,最后一战成名,有了今日的成就,这曲战歌大约是唱到他的心声了。
子珊目光往齐王旁边微挪,只见太子目光沉静,似乎没什么变化,子珊微微拧眉,看着一侧的太子妃,太子妃带着一抹似笑非笑的目光看着她。
子珊瞳仁一缩,似乎想起了什么,神色微微变了变,看着还算镇定,内心却已经翻起了惊天巨浪。
虽然她早有猜测,但她一直以为那人是太子,如今一看却不是,竟那太子妃,那么宋侧妃的病……
太子会那么紧张宋侧妃,难道太子也……
太子妃端起案上的琉璃酒樽,优雅从容地浅呷了一口,视线却没从子珊身上收回,笑意越发明显。
子珊敛了目光,整个宴席她都看着眼前案上的菜肴,却有些食不知味。若说她上回去给宋侧妃瞧病,可以说看不出来病症,这回却是当着太子妃的面打了自己的嘴巴,既然同是来自现代,她又本是大夫,又岂会看不出。
如今既然看太子妃的秘密,只怕以后都得提心吊胆过日子,此刻想起那群武功高强想杀她的黑衣杀手,恐怕也是这位太子妃的手笔。
子珊有种欲哭无泪的感觉,觉得自己到了这个世界,就没有一天是顺心顺意的。
好容易熬到宴席结束,还没走出几步,就被上官烨挡住去路,“你着什么急,陪本王去镜水湖走走。”
子珊现在哪有心情陪他,只瞪了他一眼,沉声道,“睿王爷救了臣女一命,就非得这么纠缠臣女么?”
“你也知道本王是你的救命恩人,难道面对救命恩人,你不该有所表示?”上官烨说罢,也不理会子珊是否同意,拽了她就走。
殿内,昌文涛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微微地咬了下唇,安南郡主走到昌文涛身边,低声唤道:“表姐?”
昌文涛回目淡淡看着安南,笑道:“姑姑呢?”
“母亲去了外祖母宫里,这皇宫安南不太熟悉,不知表姐可否带安南逛逛?”安南睇着昌文涛,眸含希冀。
云屏凑过来,“安南姐姐,我带你逛吧。”
“你的女训抄完了?别以为今日带你进宫,就免了你的罚,还不快跟我回府去。”昌婳公主可不愿意与敏长公主有太多交集,瞪了眼云屏,就将她拉了出去。
云屏可爱地吐了吐舌,对安南道:“安南姐姐,我今日先回府,改日我到行宫找你玩。母亲,你慢点……”
昌婳却道:“你少有事没事去找她,仔细我禁了你的足。”
“母亲,你不讲道理,安南郡主也是我表姐……”
听着外面隐隐约约传来的昌婳与云屏的声音,昌文涛眸里闪过一丝不屑,转眸对安南道:“这季节皇宫里没什么好玩的地方,御花园里的那些花草倒也没什么出奇的,倒是镜水湖凉快些,我们去那边走走吧。”
安南唇边扬起一抹笑,“好啊。”
太子妃挽着太子,也笑道:“今日闷热,不若我们也去镜水湖吹吹湖风?”
镜水湖,湖如其名,水面如镜,湖里清澈干净,没有栽种什么水生植物,是一座极大的人工湖,一眼望去,只见湖中一汪弯月,湖风吹过时,微微将弯月吹变了形状,却又很快恢复,又再被吹变。
子珊横眉竖目看着上官烨,“你整天都这么闲吗?你不是进京来选妃来了吗?京城中那么多名门小姐说不定哪个就是你的睿王妃,你应该去跟她们多接触接触,提前了解,省得以后成了亲才发现性格不合。”
“本王这不是正了解着了吗?”上官烨咧着笑,戏谑地睨着子珊,“脾气太臭,一点也不温柔,脑子也笨,不过好在运气好,以后成了亲教教也还过得去。”
子珊咬牙切齿,她发现这个人就是有气死人不偿命的本事,她心里努力对自己说冷静,不要与他计较,但还是忍不住,“我脾气臭关你什么事?脑子笨关你什么事?你才需要教!”
“当然关本王事,本王是你的救命恩人,保不准哪天你想以身相许呢?本王自是要提前教好,免得以后万一娶个悍妇回家可不好。”上官烨看着子珊生气,越发笑得开心。
子珊觉得,大抵自己哪一世杀了他全家,这一世他是来报仇来的,她也发现跟这样的人恼是没有用的,只有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反调戏回去,她微微凑近上官烨,却发现,他身上似乎也有一抹清香,她微微晃神,却很快想通,这种人怎么会用这么清冷的香,怕是在哪里沾染上些许罢了,抬目抵近上官烨,缓声道:“听王爷的意思,莫不是希望我以身相许呢?还是说,睿王爷多番纠缠于我,是喜欢上我了?”
上官烨哪里想到她会这般大胆,竟然敢反过来调戏他,惊得猛退一步。子珊笑容明艳,睨着他,“王爷这是怎么了?不是你说以身相许的么?我还以为王爷是喜欢上我了呢!看王爷的样子,大抵还是我想错了,既是如此,还请王爷以后不要随意将我拽出来,让我未来夫君误会,就未免不太好。”
上官烨看清子珊眸中的清明,也反笑道:“哦,难道说林小姐已经婚约了么?据本王所知,你以前那未婚夫如今已是林小姐的姐夫,却未再听起说林小姐复又订亲的消息,还是说林小姐是与人私定终身了么?”
“王爷,臣女乃闺中女子,还请王爷不要胡言毁了臣女的名声,私定终身可担当不起,即便是臣女现在未订亲,但若让人看见臣女与王爷单独在一起,日后也难免不会传到臣女未来夫君耳中,万一臣女未来的夫君爱吃醋,那对臣女对王爷来说都不好。”子珊没想到这上官烨还真是什么都敢说,而且这么毫不顾及,立即疾言厉色地反驳回去。
不知道为何心里就会想起昨夜里那人说的话,不准接近这个,不准接近那个,却不知那人如果知道她此时与上官烨镜水湖畔孤男寡女会怎么样?
“没到想,睿王爷与林小姐这里,方才在那边还遇见上安南郡主与文涛公主,可见这镜水湖果然是个好地方。”太子与太子妃缓步走来,太子妃眉目含笑地说道。
子珊一听就皱起了眉头,安南郡主与文涛公主方才也这边,那她跟上官烨说的话不是都被听去了吗?她冷瞪了上官烨一眼,有些尴尬地向太子二人行礼,太子妃一个箭步过来将她扶住,笑道:“林小姐不用如此多礼,本宫其实也很喜欢你,几时都想请你到东宫坐坐,偏你又是个忙的,不如这会子倒陪本宫在这湖边走走,我们说说话。”
子珊心里那个恨啊,上官烨没事带她来这里干嘛,太子妃既然已经开了口,她就不能拒绝,只得勉强地笑笑,应道:“好啊。”
上官烨看出子珊应得勉强,便将她一拉,对太子妃道:“表嫂表兄难得有时间出来走走,怎好让这个笨丫头打扰,时间也不早了,本王还要去老祖宗那边接长公主,告辞。”
“睿王何必这么紧张,本宫又不是男儿,就是喜欢她也抢不去,不过是想跟她说说话罢了。”太子妃笑得意兴阑珊,明显看出上官烨对林子珊的紧张。
子珊心里也不想跟太子妃过多地接触,心里只怕她现在已经知道自己是穿越过来的,而自己也知道她是穿越过来的,虽然她前世混得不错,在时尚界与中医学界都名声不错,但跟这种穷凶极恶的毒枭没法相比。
此时,有上官烨替她解围,子珊看他眼神总算稍微好点,对太子妃道:“方才实是臣女想得不周,万不敢打扰太子殿下与太子妃,还请恕罪。”
“罢了,反正以后有的是机会。听闻京城里甜品屋的点心不错,本宫派人去买了两次都没买到,听说林小姐与那东家小姐认识,不知可否麻烦林小姐,出宫后帮本宫买一份?”太子妃弯眸睨着子珊。
“是。”子珊本来想反驳,可想想,既然大家都心知肚明,也没必要再演戏,反正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倒不如且看看太子妃想如何?
毕竟那日之后,太子妃就没有再派人杀她,说不定也不是真想杀她,或许就是试探她罢了。
与这样让她来猜测自己,倒不如找个机会,跟她开诚布公地谈一谈,也省得她背地里暗中下刀子,更防不甚防。
上官烨与子珊一起回晋宁宫,安南郡主与昌文涛都已经在晋宁宫,敏长公主也在,看到子珊进殿时脸色有些不太好,子珊上前向几人行了礼,太后没有开口让她退下,她便淡然地站在殿中。
“烨儿找林小姐有什么事情不能当着人说,却去那偏僻地方,孤男寡女被人瞧见,岂不要传出些什么流言蜚语来,你是个男儿倒不要紧,毁了林小姐的清白名声就不好了。”敏长公主冷眼看瞟了子珊一眼,就瞪着上官烨数落起来,话里话外,明显是故意将子珊看清。
“太子与太子妃也在,怎的是孤男寡女,何况本王与林小姐本就没什么,母亲又何必大惊小怪。”上官烨看向敏长公主的眼中闪过一丝讥诮,便对太后道:“老祖宗,这丫头孙儿已经给您还回来了,孙儿就先回行宫了。”
说罢,上官烨就折身出了大殿。
“哥……”安南看了敏长公主与昌文涛一眼,立即追了出去。
上官烨也不理会安南,直接使了轻功出了晋宁宫,安南也使轻功跟了出去,一直追到宫外,上官烨才停下来,看着追来的安南,冷冷说道:“你想多管闲事?”
“哥与文涛表姐本来就是青梅竹马,皇舅让哥进京选妃,谁都知道皇舅的心思,哥难道你还想抗旨不成?”追了一路,安南有些气息不稳,她的轻功是上官烨教的,自是比不上他,倘若他不停下来,她就是使尽全力也是追不上的。
“所以呢?你想遂了他的意?”上官烨嘲弄地看着安南,“你想嫁给他那是你的事,本王的事不需要来操心,还有,你最好别对那丫头动坏心思,否则不光本王,他也不会坐视不理。”
“那个丫头有什么好?论长相,她连我也不比上,论才学,她更是及不上文涛表姐的一半,听说还是个孤女……”安南本以为只是上官烨被迷了心窍,没想到连他也被迷了心窍吗?
“卿悦,你该知道,不管文涛如何优秀,别说本王对她没有男女之情,便是本王有也绝不可能娶她,你明白吗?本王话已经说得如此清楚,若你还不明白,那就回去问长公主,她会告诉你。”上官烨不想再安南多说,侍卫牵过他的马给他,见他一挥鞭,就已经看不见人影。
那是你母亲……安南瞪着上官烨离开的方向,心里暗道了一声,才折身返回宫中。
晋宁宫大殿,敏长公主目光总是有意无意地看着子珊,却又不理会她,不让她退下,也不让她坐,她就那么定定地站在殿中央,子珊觉得站得脚根子发疼,面上却比毫不显。
“姨母此次进京大算住多久?”昌文涛明显感觉得到敏长公主对她并不热情,一直与太后说东扯西,眸中闪过一丝不耐,却又亲自给敏长公主倒了杯茶递到敏长公主手中。
“大抵是等烨儿选好妃以后,总要见了亲家母再走。”敏长公主笑睨着昌文涛,并不接茶。
昌文涛眼眸一黯,转眸看向殿中站着的子珊,“睿王选妃,大抵京城里的名门小姐都会来参加,不知道林小姐可会参加?”
子珊见昌文涛把茅头指向她,她微微挑了挑眉,笑道:“臣女已无父兄在朝为官,能进宫亦是得太后娘娘恩典,选妃宴臣女不会去参加,也没有资格参加。”
不就是想让敏长公主来治她吗?她才没那么傻,更何况她从头到尾,就知道这所谓的选妃宴不过是走个过场,最后还不是皇帝一句话的事,这位高贵的公主就成了睿王妃。
对于这种荣耀依附男人的荣耀,子珊并不稀罕,倘若她有本事,就凭自己的能力去挣一份荣耀回来,那才值得骄傲。
“依本公主看,你得才兼备,娴良恭淑,却是有资格参加的。况且,这选妃宴虽说是替睿王选妃,如京京里却还有许多王孙公子还未议亲,便是选不上睿王妃,却若能被其他家族看中,也算是不错的。”昌文涛笑睨着子珊,那眼神中带着明显的邀请,对于一个孤女来说,这是多好的机会。
子珊岂会上当,“太后娘娘之前说过,臣女的婚事由她老人家作主,臣女不敢妄出风头。”
“嗯。”太后淡淡点头,对子珊招了招手,子珊碎步过去,太后拉着她道:“你且放心,哀家必定会替你选一门好亲事,那宴你不去也罢。”
安南回来,娇嗔地看着敏长公主,“母亲,你可得管管哥了,他现在越来越不像话了。”
太后闻言,目光一凌,敏长公主瞪了她一眼,将她拉进怀里,“当着你外祖母的面胡说什么呢,你哥是睿王,做事自有分寸。”
安南呶了呶嘴,别扭地靠在敏长公主身上,敏长公主看时辰不早,便起身跟太后行礼告辞,临走时还把子珊叫到殿外,睨着她,敏长公主也不再掩饰眼中的恨意,冷冷地看着子珊,说道:“你不用处心积虑接近睿王,本公主不管你以前使了什么手段,但本公主告诉你,不管是谁做睿王妃都可以,绝不可能是你,本公主不会同意。”
子珊微敛着眸,说道:“长公主多虑了,我从未想过接近睿王爷,也并不想做睿王妃,就如方才所言,太后娘娘会安排我的婚事,这些事情都不是我能做主的。”
“那最好。”敏长公主冷哼,一甩袖与安南一起出了晋宁宫。
子珊皱着眉,这都是些什么事儿,她自认自己一直安守本份,却树欲静而风不止。她望着皇宫这四四方方的夜空,只想着快些离开。
第二日一大早安南便又进宫,嚷着让子珊带着到皇宫里逛,子珊一个外臣之女,对这皇宫又并不熟悉,关键是她跟安南不熟,正巧这时候曾婉容来请她过去坐坐,安南说要一起去,子珊不好推拒,就带了永泰一起。
曾婉容如今还没有孩子,就已经做到婉容,且独居柔福宫,可见她还是颇得皇上宠爱的。因子珊猜测她是曾华容的姑姑,大约曾华容进宫时,与她说起过自己,才会请她去柔福宫。
一路上安南对子珊都显得颇为热情,拉着子珊东拉西扯,好像她们是认识了多久的好姐妹一样,又问她是不是经常来宫里云云。
子珊微微有些不耐,总觉得安南故意对她自来熟是有目的的,心里便对她多了一丝防范。进了柔福宫,就有宫女直接将她们引进柔福宫偏殿。
曾婉容正在偏殿,见子珊与安南进来微诧,子珊便上去行礼,安南却是望向四壁的壁画,脚却似不小心踩在子珊裙摆,只听见“嘶拉”一声,子珊身子一个踉跄,重心不稳,差点就扑向曾婉容,好在永泰眼疾手快地将她扶住。
“哎啊,林小姐,你没事吧,怎么这么不小心,冲撞了婉容娘娘可怎么好?”安南眼中闪过一丝失望,面上惊骇。
好在子珊与永泰都有防范,曾婉容脸色微微苍白,子珊自知方才虽不是自己的原因,但也没有人看到有人踩到她裙摆,她只在赔罪,“臣女莽撞,竟是这般不小心,还望娘娘恕罪。”
“无事,你们且坐,鲜儿看茶。”曾婉容呼出一口气,说道。
安南见曾婉容竟没责罚林子珊,不由更加失望。
子珊坐下,才闻到殿中熏香的香气,是迷跌香的味道,不由笑道:“娘娘喜欢迷跌香的味道么?”
“本宫喜欢米兰香,但制香室里来说人缺了材料,这半个月没有米兰香,就送了迷跌香来,闻着还行。”曾婉容笑了笑,看着子珊,“林小姐,对香也有研究么?”
“没有,臣女平素不爱用香,对香倒是了解不多,不过医书上说迷跌香也自有好处,如果娘娘好日子不爽利的话,多用用也是得益的。”子珊浅笑着说道。
曾婉容闻言却脸色变了变,指着香炉,“鲜儿,快把香灭掉。”
“娘娘难道……”子珊一惊,她不过是随口一说,没想到尽撞上这事儿。
“林小姐,你可能先帮本宫看看可有大碍?”曾婉容惊魂未定,对子珊感激不已,幸而前些日子侄女进宫来跟她说起这个女子,昨日匆匆一见,也没来得及跟她说话,今日才请了她来,没想到竟帮她了这样大的忙。
子珊也知事态严重,也不推辞,立即过去给她把脉,还好脉像还稳,她道:“娘娘不用担心,大约是娘娘才开始用,影响不大。不过娘娘日后可得小心,这些香与膳食,一不小心就会出错,倘若别人不知道娘娘有孕的,拿了这迷跌香来,或是食物里有马齿苋这些,吃了也是大不妥的。”
“这些菜本宫却不知,该怎么办?”曾婉容显然有些后怕,她进宫也有几年时候,虽说恩宠不断,却始终没有孩子,如今好容易才怀上,万不能出什么事情。
“娘娘最好找一个信得过的太医,拟一份适宜的菜谱,大约是可行的。”子珊暗叹,宫中女人的不易。
安南看了却笑道:“原还以为京中传言林小姐乃神医是谣传,没想到竟是真的,今日林小姐又立了大功,却不知皇舅会如何赏赐?”
子珊如今树敌太多,她可不想再招惹什么麻烦,笑道:“我不过是尽了医者与臣下的责任,何况娘娘本生也没有什么大碍,自是不需要赏赐的。”
“娘娘现在的确是没什么大碍,倘若没有林小姐今日道出这迷跌香的功效来,日后也未必了。保住皇家子嗣,多大的功劳,林小姐何必这么谦虚呢。”安南说着笑意就更深了。
子珊看安南这是打定主意要为她树敌,也不想再与她多辩驳,便安慰了曾婉容就告辞了。
刚走出柔福宫,腿弯一痛,身子就往前扑了过去,眼看着就要撞到那花廊角盆上,这力道撞过去只怕不是毁容就是要命了,偏偏使劲浑身力气也收不住,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撞过去,永泰反应过来也只来得及抓住衣角边。
突然,子珊身子一轻,被人一把抓住,一个旋身,撞进一个人怀里,抬目一看,却对上一双温润的眸子。
“呀!林小姐你没事吧?怎地走路这么不小心呢?”安南看着齐王怀里的女子,眯了眯眼,闪过一抹愠色,面上笑嘻嘻地说道。
子珊眸子微冷,这安南,自己不与她计较,她竟越发地过份,真当自己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就治不了她了吗?从齐王怀里出来,子珊对他恭敬地行礼,“方才多谢齐王殿下出手相救。”
“无事。”齐王嗓音清润,说不出的动听。
“二表哥,你怎么会在这儿?”安南看着齐王,目光里带着一丝倾慕,却又含蓄地不愿表达出来。
“路过。”齐王看着安南,“你去找文涛吧,皇宫里林小姐不熟。”
“二表哥这会儿可回去?”
“本王要出宫一趟,你自己过去。”齐王温和地笑着对安南说道。
“嗯,好。”安南点了点头,脚下却迟迟不动。
听齐王说出宫,子珊立即告了辞,与永泰匆匆回晋宁宫。永泰虽然沉稳,但也不免露出了担心,“小姐,今日的事不难看出安南郡主是故意害小姐,婉容娘娘有孕在身,小姐若真扑了上伤,伤到皇嗣,这罪可就大了。还有方才,小姐眼看着就要撞上那角盆,且不说那角盆的角正对着小姐额头,便没有那角,小姐这样大力道撞过去,那必定撞出很深的伤口。”
“便是有再好的药,只怕那伤口也会留下痕迹,如此小姐不是毁容了?奴婢不明白,这安南郡主昨日才刚进宫,怎么就跟小姐过不去呢?”
“自是有原因的。”子珊笑了笑,“我岂会不知,这点小手腕我若还看不出,就白活了。不过,睿王爷到底救过我一命,这两次我就算了,如果再有下次,她会知道你小姐我不是软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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