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末,你大姐以后都不去欧洲了吗?”晚上休息的时候,教主刚进卧室,胳膊就被死死拽住,“你大姐是不是准备和咱打持久战?”
林末拿起床头柜上的腕表看了一眼,递给庄重,“看看!”
“给我!”跟两人睡了一个星期帐篷,就不愿再独自睡觉的宝儿伸手夺过表,“咦,这怎么看啊?”
“你不是厉害吗?”庄重看他把手表放到眼睛上,好气又好笑,“来,告诉我几点了。”
“你又没有教我。”嘟着嘴扯着表带,小宝儿白了看乐的人一眼,圆滚滚的身板一歪,“舅舅,最好了。”
“手表给我。”林末无语的摇摇头,“过来我教你看时间。”
宝儿听到这话忙递出手表,讨好般的往林末怀里挤了挤,“舅舅,舅舅,你知道么,宝宝好想你,你都不来看宝宝……”
“宝儿,我好像听到女乃女乃在叫你?”林末眼中闪过疑惑,就要起身,“可能在门外。”
“舅舅,等一下。”小孩儿见他穿鞋,忙拉过被子把自己裹严实,闭上眼说,“好了,你去开门吧。”
林末当然不会去开门,那样说也只是吓唬半夜还精神着的小孩。他之所以这样怕,是有次两人睡觉时压到宝儿,林末就把睡觉不老实的小孩抱给谭女士,以至于小孩总认为是谭女士把他抱走的。所以,这段时间,小宝儿最怕睡前见到谭女士。
小孩就这点好,没心没肺说睡就睡。林末从卫生间里出来,就听到他的打鼾声。
刚刚还叽叽喳喳的房间,因为宝儿熟睡也安静了下来。看到林末向他招招手,庄重也月兑掉鞋滚到了他怀里。
一边儿子,一边媳妇,搂着最亲的俩人,教主觉得,人这一生,也不过如此。
“庄庄,你这段时间太在意大姐了。”
“可,她是宝儿的亲娘啊。”林婧是同他说过不把宝儿要回去,但是,她一见宝儿就两眼放光,让他拿什么相信善变的女人。
“要不把她赶走,反正是已出嫁的闺女。”
“啊?这不好吧?”
不好?林末额角一抽,“你还真存了这个心啊?”满是不可思议。
“我知道,这样想不对,那你说咱们该怎么办?”
不就一孩子,至于吗。不过,他也看清了,庄重的早就被熊孩子霸占了。“《活着》什么时候开机?”
“一个月后,问这干嘛?”
他能做什么,“把宝儿带到剧组去。“
“什么?”庄重嚯一下坐了起来。
“小声点。”林末忙拉住他的胳膊,把孩子吵醒了,又是个事。“你先别激动,最近园里没人,过几天林棯也要去学校,总不能让宝儿跟着爸妈吧?”
“绝对不行!”回头四个老头老太太什么事都不做了,全想着怎么溺爱小宝儿,等他拍好戏回来,那孩子会成什么样。庄重拒绝想象,“就这么说定了,我带宝儿去剧组。”
“好!”教主答应的格外干脆,炎黄影视基地在京城郊外,下班的时候绕半小时就能到,一想到一家三口每天一起回家,林末心中也有点小期待了。
说起《活着》这部剧,故事发生在隆冬腊月,讲述的是一位大学生毕业后留在了京城,兴冲冲地的准备为京城的再上一层添砖添瓦。
但是,现实不是你想要怎么就怎么。从学校到社会,从住学生公寓到租房,从纯真的同学到陌生的同事,这一切一切的改变让初出茅庐的小子措手不及。
真正月兑离了学校,大学生白挺才知道自己先前的准备全是枉然,现实根本就不容他去适应,也不给他适应的时间。
好在白挺还没毕业就和用人单位签好合同,只要一毕业就可以到公司报道,有了固定的工资,适应不良的白挺还不至于露宿街头。
想到车子房子票子,白挺告诉自己,天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劳其心志,饿其体肤;每个成功者的背后,都堆满了泡面和公交卡;要不了多久,一切都会有的。
这么一心里建设,白挺接过第一个月的微薄工资,干劲十足了。回到与同学合租的出租屋,留好下个月的房租,就开始算计着未来一个月的生活安排。
可有时候,计划总赶不上变化,一个月还没过一半,就遇上了华夏的乞巧节,也就是情人节。
看到公司的女同事,不是手握蓝色妖姬,就是怀抱红色玫瑰。白挺咬咬牙,勒紧腰带,在一街角的花店中买了九朵玫瑰。
正值情人节,花店老板不狠狠的利用这一年只有一次的机会,除非脑袋秀逗了。
所以,别看只有九朵玫瑰,那也是白挺三天的生活费。
虽然只有九朵,可花店老板给包的瓷实,一老爷们抱着花,看起来也很有分量。
就这样,白挺兴冲冲地的跑到了大学女友的公司,还没问前台,就因为众人的惊呼而下意识的转过头。
看到大门外用玫瑰摆出的心形,和倚车而站的土圆肥,白挺直觉想吐槽,又惊觉自己的想法很*丝,便安安静静的做一枚美男子,等着看那土豪示爱的对象出来。
事后白挺非常后悔,如果他不存着阴暗的心思,想看土圆肥被拒绝,而是早一步麻烦前台喊一下和他容貌般配的女票,一切会不会不同呢。
答案是不会,因为人生没有如果。
抱着蔫枯的花朵,看着绽放的愈发张扬的九百九十九朵玫瑰,听着耳边跑车的引擎声,白挺的心就如七月的天,前一刻还艳阳高照,下一秒就乌云密布。
回到狭小的租房,白挺把玫瑰放在了窗台的中央,吃着泡面悼念已逝的爱情。
汤足面饱后,头一次遇到打击的小青年心开始一抽一抽的疼了,自觉爷们,白挺硬挺挺的挺了一个月,终于把前女友的音容笑貌清理出脑海。
之后,白挺自我安慰,不就一女人吗。等爷发达了,绝对不再找女票,一天换一个女伴,各个都要比错把珍珠当鱼目的女人漂亮。而且,只要纯天然,严禁棒子国流水线生产出来的。
很阿q的臆想一番,白挺觉得果然舒服多了。重拾被现实打击到的自信心,意气风发的接过小组组长派下的case,再次挤到添砖添瓦的大军之中。
一个星期的日夜奋战,白挺终于把案子完成了。看着手中的完美,白挺深吸一口气,娘类,当年高考时也没这么拼过。
白挺把企划案交给组长之后,就没有得到消息了,面对这种情况,他也没在意,要是不行的话,组长早就该找他了。
所以,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可是,等到月初开会的时候,部门主管当众夸奖和他同时进公司的一同事,还让作为助手的白挺像那人学习,白挺再阿q那就真成傻逼了。
此时白挺已经在公司待了三个月,不再是毛头小伙子,努力的成果被抢固然气愤,但为什么会被抢,不弄明白心里就像长了毛一样。
多方打探,白挺确定抢他功劳的同事不是组长的亲朋好友,归根到底又是钱惹得。
那同事是土生土长的京城人,家中小康,没有房租生活的压力,下来班总会邀请组长和组里几位元老下馆子,名曰联络感情。
而白挺,固然优秀,可他恨不得一分钱要掰成两个花,在别人谈笑风生的时候他只能在阴暗的租屋内对着电脑做着私活。
两相对比,就给人一种,白挺曲高和寡,难以接近的感觉。
凭着一张冷峻的脸,白挺在助理小妹那里得到答案,顿时有一种欲哭无泪的感觉。他也想大手一挥,豪迈万千的说,“哥们今儿请客,园林酒肆,听到的都有份。”
可是,现实告诉他,一个月的基本工资只够他一人到园林酒肆吃一顿午饭。
这件事发生后,白挺短暂的灰心过,听到房东要房租的声音,小青年又仰起了笑脸。
吃一堑长一智。经过顶包事件,白挺学乖了。拿出以往哄女友的手段,把整个组的女性都收到了碗里,包括打扫卫生的阿姨,和端茶倒水的小妹。
就在白挺所做的努力使别人对他改观时,顶他功劳的那兄弟高升了,成了他这一组的组长。
人生是有坑,但也没有如此坑的啊。再次被打压的白挺垂头丧气的回答租屋,就要找上铺兄弟安慰。
和他同居了半年的后生仔无情的告诉白挺,京城太大,大到没有他的容身之地,他要回老家了。
一个人住在空荡荡的房间内,这次白挺没有心情算计下月的房租多了一倍,而是对未来产生了迷茫和不确定。
可日子总要过,第二日,白挺重振旗鼓的到了公司,却又被无情的告知他被解雇了。
不用想白挺也知道,他的存在就是来提醒上司的龌龊,解雇是意料之中,让他意料之外的是没想到这么快。
抱着自己的东西,站在公司的高楼前,想着女友跑了,功劳被抢了,工作丢了,房租到期了,公家卡里又没钱了,面对这些,从小到大一直是优等生的白挺流下了辛酸的男儿泪。
真想摔了电脑,扔了手机,大喊一声,“去特么的,老子不干了!”可是,看着眼前的车水马龙,想走到马路中央,却总也迈不开脚步。
坐在空荡的公交车内,白挺第一次厌恶自己,“白挺,你就是个懦夫,连死的勇气都没有。”
他要是真死了,可就接不到父亲打来的电话了。听到电话那端父亲高兴的说,他参加国考的成绩下来了,顺利的分到县财政局里。
听到这个消息,白挺死灰一般的心冒出星星火花。犹豫多天之后,白挺万分不舍的挥别了他想要奉献一生的城市。
回到家乡小城,白挺的担忧果然出现了。上班的第一天,同事就问他,京城大学的高材生怎么回来家,白挺犹犹豫豫的说,外面混不下去。
混不下去,谁信啊。迎来一阵阵笑声不说,他走到哪就有人议论到哪儿。
谁让他名声高,相貌好,家庭搁在小城还算不错呢。面对这一情况白挺也没有办法,只能尽力融入到同事之中。
多亏小城很小,逛个公园都能和领导碰上,没多久,被现实打磨圆润的白挺就和原本就认识的同事们打成一片。
就在白挺重拾信心迎接未来的时候,一场毫无征兆的地震突然而降。听到睡梦中的父母的惨叫声,半夜起来上厕所的白挺坐在马桶上,哭累了睡,睡累了哭。
不止一次想一板砖拍死自己,却总在拿起转头的那一刻,听到了母亲用生命发出的声音,“挺挺,快跑!”
故事到这里,只是整部影片的四分之一,接下来的四分之三,全部描述地震发生时的场景和发生后救援的事情。
当然,着重还是在白挺身上。地震发生的第一天,白挺哀悼过父母就开始回忆过去,哭哭停停到了第二天还不见日光,害怕、恐惧全都向白挺袭来。
第三天,也就是最关键的一天,白挺适应了黑暗,模到水龙头,放出了水管里的最后一滴水。等黄金七十二小时过去,白挺自己都快放弃了,救援人员依旧日夜不停的挖瓦砾转头。
时间到了第七天,强撑着最后的意识,严重缺水的白挺看到了救援人员的身影。
本不抱希望的救援人员见他还有意识,顿时惊呆了。被困七天,还能存活,这简直是奇迹啊。
世人都知,战场上有战地记者,地震中也有跟着救援人员时刻报道的记者。在白挺运到医院救治的时候,救援人员也挖出了白家父母的尸体。
一个失去双亲的人,无论他多大,总会很容易引起别人的关心,这一关心,白挺从小到大的事情就被挖了出来。
在大城市郁郁不得志,也被说成了白挺宁愿放弃京城的高薪而回来为家乡的建设贡献一份力。努力和心同事打好关系,也被写成随和热情。看到报纸上把自己夸成花了,白挺苦涩一笑。
听到记者问他现在最想说的是什么,想到面目模糊的父母,身体还很虚弱的白挺眼睛一亮,“我还活着。”
是的,我还活着。在废墟中的七天,他无时无刻不在想,是不是该一了百了,也无时无刻的都在盼望救援队伍的出现。
只有活着他才能对得起母亲最后的声音,只有活着他才有机会证明自己不是衰神,只有活着,一切才有可能。
影片的最后一幕,便是白挺低声说着活着的可能,配合他声音的是这次京城地震中被就被救人员的照片。
庄重抱着宝儿听着编剧讲完最后一场戏,忍不住抖抖肩膀,“太苏了。”
“你怎么能说这苏,这是事实!”编剧急切的反驳。
对于靠笔杆子吃饭的人,庄重明智的不与他辩解,“刚才那不说,你难道不觉得,白挺这人太衰了吗?”比他前世还衰啊。
“少爷,你不了解基层民众的生活,我理解。你只要把各式各样的白挺演好,就行了。”
“可你写的太假,我很容易出戏。”说着在宝儿脸上亲一下,“对吧,宝宝。”
正抱着女乃瓶喝女乃的宝儿鸟都不鸟他,编剧一见小孩儿个性的扭过头,“少爷,你看连小少爷都赞同我说的。而且,我之所以把白挺写这么惨,其实就是为了突出活着的意义。”
“既然你非要这样,那最后一段话用配音。”见小宝儿喝好了,忙着带孩子的庄重也不同他继续扯了。
听到这话,编剧看了导演一眼,裴元只能亲自上阵。“小少,我打算带着这部影片参加明年的坎城电影节,那个电影节的规定,影片中的主角不能用配音……”
“停!”庄重见他喋喋不休,“我听你们的行了吧。”
“少爷,谢谢你的体谅。”编剧见他不再固执的要删掉最后一段,忙问,“您看哪里还需要改动?”
“和女主角的对手戏,不能太亲密。”
“这个少爷尽管放心,绝对没有。”他还想好好的活着呢。“还有,少爷,我需要提醒您,这部剧只有你一个主角,其余的全是配角。”
“是的,我就是。”演白父的陈锋姗姗来迟,“不好意思,我刚从医院里赶来。”
“没事。”庄重知道陈锋的老婆过几天才能出院,只是,“演你老的婆是谁?”
“是我。”辛琣从化妆间走出来,原本看起来三十出头的女人,经过一捯饬,立刻变成了白母,瞬间也和辛琣的真实年龄对上了。
看到这两位他少年时就见到的人,庄重无语的看了裴元一眼,“难怪问你谁演白挺父母,你就是不说。”
“怎么样,少爷,我们还不错吧?”别看陈锋笑着问话,心中异常兴奋,终于能和国际双料影帝飙戏了。
他的兴奋也感染到了闲在家中多年的辛琣,这次要不是参演庄重的电影,富豪老公也不会一句话不说,还亲自开车送她到片场。
挂上林末的电话,庄重满意的点点头,“都不错。不过,辛琣,你这样怎么去吃午饭?”
“啊?庄少,你请客?”辛琣忙问。见他点头,就吆喝裴元,“赶紧拍定妆照,我好卸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