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勤走后,喜四根问喜多多:“四叔今日无事,教你读书如何?”
“四叔无事,多多事忙。”小姑娘丢下这句话,撒腿就往院外跑。
小花猪前后脚跟上。
喜多多昨天忙了一天,这会儿当然是急着去给花芒种说起这个好消息。
进了花家院门,没看见花芒种,只有花婶子一人坐在屋门口剥花生吃。
“芒种姑姑。”喜多多出声叫喊。
“我这么个大活人坐在这里你不理,眼里就只有你的芒种姑姑,你说你一个小孩子家,整天缠着一个大人干啥,见天价跟你这个小傻子在一块,人都会跟着你变傻。”被忽视的花婶子,满嘴的不屑与怨愤。
“芒种姑姑,多多来找你。”喜多多依然没有理会花婶子,边叫唤边往屋里走。
“叫什么叫,我告诉你小傻子,往后不准你姓喜的登我花家门,你给我出去。”喜多多的无视,彻底激怒了花婶子,花婶子站起来,双手叉腰堵在屋门口。
“娘,你又想干啥?”花芒种的声音从屋里传出。
“没啥,跟多多开个玩笑而已。”花婶子立时没有了刚才的气焰。
“芒种姑姑,我有个好事要告诉你。”喜多多越过花婶子,直接掀帘进了屋子。
朱少群没有跟进去,屋里屋外都是女人家,他不想凑那个热闹。
花婶子不敢惹喜多多,更惹不起女儿,就拿小花猪撒气,朝小花猪扔花生壳,最厉害嘟嘟囔囔的说着腌?话。
这个无关痛痒的小动作,朱少群懒得跟她一般见识,在院里悠闲得踱着步。
跟往日屋里屋外都是玉米苞皮相比,今日的屋子收拾的干净清爽,喜多多好奇:“芒种姑姑,你的篮子编完了吗?”
“哪有那么快,今天我三哥三嫂会带几个孩子来,我怕伤着孩子,就先将东西收拾了起来,等他们走了再编。”跟喜多多说着话,花芒种手上没有闲着,坐在炕上一针针的纳着鞋底子。
每年正月初三,花芒种的姑姑都会来花芒种家,带着过继给她的儿子,也就是花芒种的三哥花小满。花小满成亲后,花芒种的姑姑就不来了,只有花小满和媳妇带着孩子来。
喜多多自己爬上炕,问:“芒种姑姑,你这是给谁纳鞋底?”
花芒种手里的鞋底很大,明显不是她自己的,也不会是花婶子的。
“给我大哥,我大嫂不会针线。”
花清明入赘的人家是个**,那**干农活是把好手,于针线上却是无能。
花芒种要养活自己和娘亲,还得管花清明两口子的针线活,那**人也好说话,从不限制花清明帮家里干活,有时她自己也会来,只是她跟花婶子不对眼,很少来。
“芒种姑姑,我有个好事给你说。”喜多多和花芒种咬起了耳朵。
“真的?这样太好了,走,去你家看看。”花芒种搁下手里的活,和喜多多往院外走。
花婶子犯了急:“你去哪里,等下你三哥他们就来了,你这会儿还不准备做饭?”
“你又不是后娘,还会饿着你儿子?”花芒种头都没回,扔下这句话,就和喜多多走了。
到了喜家后院门口,花芒种却犹豫了,踌躇着要不要进去。
“我三叔这两天都没有来后院。”喜多多很是知机的告诉花芒种。
“算了,进去吧。”身正不怕影子歪,前怕狼后怕虎的,往后还怎么生活,花芒种没有再犹豫,拉起喜多多的小手,率先进了喜家后院。
家里只有书悦陪着吕氏在说话,喜四根去了夫子家拜年,喜三根也没有过来。
花芒种跟吕氏说了几句过年的吉利话,便跟着喜多多去看熏过的苞皮。
“太好了,这样既好看,又好编,还能长期保存,多多,你真是我的小福星。”
花芒种欣喜万分,顺手用熏好的玉米苞皮编了一个篮子。
由于没有玉米杆皮做骨架,篮子不能编得太大,花芒种编了一个很小的篮子,小的几乎刚好能套在她的大拇指上。
哇,这花芒种的手太巧了,这么小的篮子都能编出来,那要是编个戒指什么的,应该不会很费劲吧,或是编个小挂件,比如鱼呀,鸟呀什么的,再染上颜色,更是逼真,朱少群立时冒起了星星眼。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有钱人家腰间佩玉,手带戒指,腕套手镯,咱穷人家弄个手工编织品也不错,既好看,又便宜,也能臭美一下。
嗯,这个主意不错,一定要记得告诉喜多多,嘿嘿,主要是能多赚些钱。
想到兴奋处,朱少群傻笑出声,当他听到自己发出的猪哼哼声时,心情立时低落下来,赚再多钱有什么用,自己只是一只猪,这一辈子都别想过上数钱数到手抽筋的日子。
比起晒干了的苞皮来,这有些潮湿的苞皮要柔软好用的多,既衬手,编出来的篮子又润泽平滑,卖相也更加好看,而且速度也可加快。还有一点好处,苞皮潮湿,不易划伤手。
“芒种姑姑,我还有个想法,趁别人还不知道有这个方法,咱就当这是个秘密,你看可行不?”小姑娘突发奇想。
“好,往后熏苞皮的活,就在你家干,只能你和书悦还有你喜大嫂经手,我也会看好我娘,不准她到你家里来。”
花芒种一点就透,独家经营当然好,而且,她最先想到了一个关键处,有自家娘那个大嘴巴,什么秘密也保不住,最好的方法,就是不让自家娘接触到这事。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秘方?无精打采的朱少群,听到喜多多的提议,又振奋起来。人高兴也是活一辈子,不高兴也是活一辈子,何必自找烦恼呢。
笔勤直到下午才送来笼黄,不到两斤重,还有一本缺张少页的书,看起来破破烂烂的。
镇上只有三家医馆,一家书店,按理说,买笼黄和书用不了这么长时间,喜四根就问他缘由。
一向不苟言笑的笔勤,这回难得露出不自然的神情,说是买笼黄没用多少时间,时间都用到了挑书上。
书店里卖的多为旧书,大部分都已经没有了封皮,或是封皮残破不全,得一本一本翻看,才能知书的大致内容。他翻遍了人家书店所有的书,都没有大小姐要的农书。这本书还是老板娘用来夹花样子的,听说他要找农书,就便宜卖给了他。
至于是什么农书,这断头掐尾的,笔勤也没看明白。
这也难怪,能读得起书的人本就少,既然读了书,自然就是读圣贤书,研究农书的人,都是吃饱了没事干,钱多的无处花的人,这周围的村镇,至今还没有这种闲人。
读书人少,书肯定也是不便宜的,在这么个小镇上,你要是卖新书,估计新书就是放成了旧书,你也卖不出几本去,还不如干脆直接卖用过的旧书。旧书嘛,缺封少皮是很正常的事,至于缺上那么几页十几页正经内容,也没啥稀罕。
“谢谢笔勤哥哥。”喜多多倒是没有嫌弃书的破旧,按价付给了笔勤书钱和买笼黄的钱。
镇上的书店,喜四根不知光顾过多少回,店里都有些什么书,他是一清二楚,所以,喜多多要笔勤买农书的时候,他才会交代要看机缘,因他不忍明言说,虽然这书店是开在乡村小镇,可店里根本没有农书。
见侄女对于一本破损的书都如此喜爱,喜四根动容,温言哄道:“多多,县上书店书的种类较多,过几日四叔要去县上,到时四叔来接你,你可以在书店里随心挑选,可好?”
“不用了四叔,多多认字还不多,等多多再多认得些字,再跟四叔外出购书。”
喜四根话音一落,喜多多就很干脆的拒绝了喜四根的提议,拒绝得有些急迫。
“唉,随你吧,要是哪日要买书,就让书悦去镇上给四叔讲,四叔会回来接你。”喜四根无奈,只得放弃,要侄女放下心结,一时半会儿也是急不来的。
被他提到的书悦,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喜四根知道她是想问嘻勤的事,沉下脸道:“你们四太太仁厚,未有罚你妹妹,只说你妹妹性情鲁莽,不适在府内伺候,令她专生在农庄务农。不过,此次不罚,只是体谅你妹妹年纪还小,并不是讲她就没有犯错,你可明白?”
书悦跪地磕头,道:“奴婢明白,奴婢必会好生告诫妹妹。”
有画悦为先例,书悦自不会以为四爷四太太会任由下人乱来。
朱少群则陷入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