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万石军粮,肯定不会是送给于谦的。
但就是花钱买,能准备足够一百万石粮食,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要知道,大明朝这些年,在江南各省不收银,不收帛,只收粮。就是北方的军粮实在不够吃,要顶住草原各族,眼下的粮食都有些紧张。想反攻,更是不可能,军粮远远的不足。
一个小小的合浦县,你凭什么?
毛路明想不明白,以他在这里多年的经验来看,白名鹤凭合浦县是根本作不到的。
除非,白名鹤的势力可以大到控制整个廉州,甚至是僮、瑶两族在廉州府的力量。
白名鹤眼下脑里根本就没有思考什么粮食之类的事情,他已经来到了廉州府外围的一个村,借了锦衣卫在这里的一个小庄住下,等待着来自城内的消息。
“少爷,这一次奴认为少爷错了。”清荷在为白名鹤送上茶的时候,小声的说道。
白名鹤下意识的看了清荷一眼,心却是在反思,自己这一次的安排错了吗?是那一步错了呢?
清荷有些紧张,毕竟她的身份放在那里,她还没有资格在白名鹤面前随便发言。所以清荷赶紧说出了重点:“少爷现在是合浦县令了,不是白丁。”
“高明呀!”白名鹤一下就明白了清荷的意思。
清荷一听白名鹤称赞自己,立即接口说道:“少爷,您完全有资格现在就进廉州府,拜见知府大人。以合浦县令的身份,只要是合浦县内的事情,少爷无论是提问,还是进言,或者是代表百姓,再或者是代表官府对百姓,都是可以的。”
“你的意思是,让我代替那几个与廉州钱知府密谋的人,然后从说合。钱知府肯定是不会让这场乱扩大,所以借这个机会,我只要成功的说合,我就在两边都占到了名声,对是不对!”
白名鹤分析了清荷的建议后,把清荷的意思组织完整。
清荷欠身一礼:“少爷英明!”
“你刚才提醒的没错,但是你的招数不够高明。”白名鹤的话让清荷很意外。却听白名鹤继续说道:“你是给我提了一个不错的建议。但是,想两头落好处这种事情。已经不是说要少作,而且是绝对不能作。”
“清荷愚钝!”
“这不怪你,你读书不少,但读的书都是些正经书。我读的书杂,却是明白了一个道理。但凡是想两头落好处的,肯定两头都落不下。这就象一个人,脚踩两只船一样,只有一点风浪,他就会落水!”
白名鹤难得给人解释自己内心的想法。
至于说到书,白名鹤也只能用书来说话了,他总不能告诉清荷,这是自己以前,在商场打拼十多年,可以说交了无数的学费,并且给了自己无数深刻教训之后,学习到的经验吧。
绿荷思想着白名鹤的话,也终于明白了过来。
“等消息,然后再作出最后的决断!”白名鹤将手上的那本论语,轻轻的放在桌上。
白名鹤读论语,是因为心有种想法。自己前世足够努力了,那这一切,是不是可以凭着努力学习四书五经,在三年之后,真正的考一个进士呢!
结果是未知的,但白名鹤却非常想尝试着努力一下。
当天晚上,杜双鱼回来了,径直就来了白名鹤的房间,抱拳之后急急的说道:“白大人,事情比我们想的复杂。第一件事情是,钱知府真的准备杀人,但不是那全部的一百多人,在其有几个人,他是必须要杀的。”
“是什么人?”
“几个举人,我打探到的消息是,他们的功名还没有被革掉。这是廉州府学政认为,既然不是造反,那么这些秀才来到府衙就是请愿,所以不是聚众闹事,所以钱知府的书下了,但学政那边却没有落印。”
白名鹤不太懂这功名上的事情,把视线移到了清荷处。
清荷解释道:“有重罪,功名肯定是要被革除的。生员的功名县里就可以作主,但需到府衙备案,然后才正式的革除。需要一县之长,与一县学政联名书。到了举人,知府与府学政联名,却需要报备布政司衙门,眼下府学政不同意,所以还不算革除了。”
白名鹤又问道:“那么,放在城墙上把人砍了,这个怎么讲?”
“杀错了是最下等的理由。先把人杀了,再来一个证据确凿,这是个好计策。甚至还可以更狠一些,给这几个举人加上一个煽动的罪名,可以再牵连几个人。”杜双鱼给白名鹤解释道。
“这几个举人,穷人家出身?”白名鹤又问了一句。
“其实这几个举人,和大人是一科的。他们原本应该去京城参加的会试的,可钱知府怕他们把廉州的情况传到京城,所以找一个借口让他们走不了。等放行的时候,他们已经没有足够的时间赶到京城了。”
杜双鱼解释完,白名鹤立即就追问:“他们和乱民,什么关系?”
“他们准备去布政司御门上告,但却走不了。可以说,他们和珠民有关系,因为其两个,家也作一些海产的小生意。说是没关系,这次乱他们开始的时候也没有胆量参与。反倒在合浦县几个小吏被打死之后,他们出面劝阻,告戒珠民,一但被朝廷认定是造*反那么所有人都活不了。”
白名鹤微微的点了点头。
“在他们代表珠民去廉州府请愿的时候,有些珠民与府衙的小吏起了冲突。然后就出现了一些乱,当时入城请愿的人,都被抓了起来。要砍头的,也就是这些人。所以我说这次事情复杂了。”
“是呀,这钱知府可能真的想杀人了!”
但杀人,也未必要杀举人。除非他真的疯了,白名鹤还是相信,这其肯定有什么让自己想不出来的阴谋,毕竟这些官的心眼是很多的。
托着下巴,白名鹤陷入了苦思之。
杜双鱼没有急,一直等了差不多有小半个时辰,看到白名鹤抬头,这才继续说道:“原本锦衣卫还是能够进出廉州府的,可从今天午开始,四门紧闭。任何人不得进出,就是廉州指挥使的副将,都给挡在门外。”
封门,那么代表着什么呢?
无论代表着什么,至少从今天开始就无法得到内在的情报了。
“白大人,我们接下来应该怎么作?”杜双鱼算是一个智将,但他毕竟还年轻。还没有足够的经验,在处理大事的时候,他需要一个引导。
白名鹤想了想:“按兵不动。在清荷的提醒之下,我想到了一个招数。一个很实用的招数,眼下,我还要思考一下。这个招数使用之后,我们如何得到最大的好处。”
“什么样的招数?”杜双鱼很好象。
“伍斌的刀法不错,可如果有人用一根千斤重的铁棍打过去,伍斌怎么接招?”白名鹤没有立即回答,而是换了一种形容的办法。
杜双鱼笑了:“他还接什么招,赶紧逃呀!”
“破招的手段有三段,这三种没有什么高下之分。第一种就是绝对的力量一击碾杀,根本就不考虑对方的招数有多精妙。第二种就是,在力量相当的情况下,比拼招数谁更精,谁更熟练。第三种就是,在不经意之找到对方的弱点!”
杜双鱼懂了,眼下白名鹤一定是想到用绝对力量出手的办法。
“你去安排一下,安排几个人在后天午的时候,混到乱民当。不要求他们作什么,只把那些和我唱反调人记住。这些人,有就可能是钱知府安排的人。派到乱民之打探消息的人,不要再去了,被人认出来反倒不好!”
杜双鱼听白名鹤吩咐之后,立即表示自己亲自去办。
白名鹤又坐在那看论语,清荷给白名鹤换了一杯热茶:“少爷,对方是知府?”
“我是知县。”白名鹤面无表情的回了一句,然后解释道:“一个知府想杀人,无论是他要杀谁,都需要一个表面上的借口与理由。杀一个奴隶,他只需要找一个偷钱的借口就行了。可杀一个平民,他就需要找一个复杂一点借口。”
清荷点了点头,认同白名鹤的说法。
“他要杀有功名在身的人,那么这个借口就相当的不好找。就我对大明律的了解,不仅仅是不好找,而且是非常难着。更何况还是一口气杀好几个,那就更难找了。我是正七品,他想杀了我,更难。”
“是,一个知府要让杀一个县令,肯定要许多许多的借口,而且还要把这个县令送到京城去问审,或者有巡抚过审。所以无论少爷现在作什么,知府在短时间拿少爷是没有办法的,但他可能会记恨你。”
白名鹤爽朗的笑了几声。
“这姓钱的,我原本就不会和他成为一伙。在廉州这个地方,只有一个值得结盟的人。除此之外,最多再有几个合作者。但与知府,我和他的关系是对立的。送你一句话,永远不和你的顶头上司走得太近!”
“为什么?”清荷真的不理解了。
“因为,你要升职,就和他平级了,所以要巴结也是巴结你上司的上司。这就是我白名鹤的官场之道!”白名鹤很得意自己这个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