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里,四面八方都传来砍杀声,昔日笑语盈庭的随郡王府此刻却沉浸在一片刀光剑影中。讨伐逆贼!无数官兵蜂拥而入,王府顿时充斥满哭喊声。
“诗晗,萧鸾他们还没有这么容易找到这个密道,我会烧了入口拖住他们,你顺着密道往外逃,离开京城,越远越好!”男子抚着女子肩膀,英俊的脸上满是血污,剑眉星目,腰间一把长剑泛着森冷的寒意。
话说完,他又深深地看了女子一眼,终于放开手,转身跑开。
“子隆!”女子如受惊般拉住他,从身后紧紧环住他的腰。不能放手!一旦放手,他们便再也不能相见,“你跟我一起走,要不我跟你一起死!”
“不可以!”男子猛地回头,眸中溢满疼惜,“我萧子隆平生最后悔的一件事便是将你拉入了此等祸端之中。如今这个结果全是因我不听你的劝告,是我咎由自取。你若随我去死,我便是死也不会瞑目的。”
“子隆……”女子紧紧抓住他的手,银牙紧咬,“那你便随我一起走,我定能让我们两个都逃出去,相信我!”
“诗晗,别说傻话,你明知不可能的。皇叔已死,我一日不死,萧鸾便一日不会安心,到时候我们两个谁也活不了。相反,我若死了,凭你的能力,一定能活得比现在更好。”
“我不要!!我一个人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诗晗,求求你!”萧子隆打断她的话,一把将她揽入怀中,“本王不要你死!你要好好地活着,连着本王的份一起活下去。”
“子隆……”女子眸中的泪再也忍不住,决堤而出。
萧子隆松开她,从衣服上撕下一块还算干净的布。咬破食指,借着密道内微弱的火光,附身便在布上写了起来。
他的速度极快,不消片刻,写满鲜红字迹的布帛便被递到了女子的面前。
“诗晗,你我虽有婚约在身,却还未成亲,今后你仍可找个好人家下嫁。从此以后,你我便在无任何关系。”
闻言,女子一愣,泪水顿止。她伸手接过布帛,熟悉的字体字字都是要与她断绝关系。女子起初是气极的,但看着看着竟又笑了起来。
“呆子!”女子笑骂,随手便撕毁了布帛。遂紧紧抱住萧子隆,附耳道,“子隆,你以为这样就可以摆月兑我?我永远都是你的妻……我发誓,我会好好活着!萧鸾若是敢取了你的性命,我就要他倾覆整个天下为你陪葬!”
萧子隆唇角勾起一抹满足的笑。
“子隆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话音未落,他便猛地推开怀中人。女子不防,踉跄着摔倒在地。待反应过来,萧子隆已按下了机关,石闸轰然紧闭。
一道石门,隔断两处相思,这一别,即是永远。
延兴元年九月癸末,随郡王萧子隆以谋逆罪被诛满门。随郡王府化身火海,府中两百三十名仆役均葬身其中,唯随郡王侧妃孟诗晗一人逃月兑。
辅政萧鸾削除子隆爵位,将其尸身悬于城楼之上以儆效尤,不得归葬皇陵。
延兴元年十月,有民于京城建康城郊一处山崖下发现孟诗晗尸身,疑其因匆忙逃跑不慎坠崖而亡。
隆昌元年,萧鸾废杀萧昭业,改立其弟萧昭文。十二月又废萧昭文为海陵王,自立为帝,庙号高宗。
同月,
秦淮河畔夜夜笙歌,秦楼楚馆不胜枚举,居中一艘五层画舫尤其夺目。
画舫偏厅,古色古香的书房内,锦袍男子盯着面前“肮脏”的男人,面上毫无表情。
直视着他的那双墨眸,似古井般毫无波澜,乞儿般的男人年龄看上去并不大,却让人从那双眼里觉出了一股子苍凉与乞丐不该有的傲然。
“让我进笙楼,你护我清白周全,我替你赚钱。”
“好。”短短一个字,他决定了他的人生,也改变了自己的世界。